转眼已是八月旬。
日战场象天气的炎热一样在不停地升温,战争已经全面打响。
九一八事变是被日本人打了不还手,于是丢了东三省,七七事变是被打了才还手,可还是丢了平津,而这回淞沪会战却不一样了,**队抱定了这咱也先搞他一家伙的态度,想把已经在淞沪地区站住了脚跟的日军消灭掉或者撵回到海去。
所以不管是谁开的第一枪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了,关键的是**队决心采取攻势了,国内的抗日统一阵线已经初步形成,而******在日军大有吞并整个国的压力下,也决心做出个好样子既让那些最早抗日却心不平的杂牌军看看,更想让西方友邦看看。
一拨又一拨的**队赶赴前线,嫡系央军的18军71军,西北军的26军40军,东北军的49军57军,湘军的16军22军,粤军的83军,逐次添油地投入到淞沪战场。
他们或在高楼之间,或在乡镇村落,或在有着齐腰深水的战壕,拿着轻武器,承受着日军钢铁炸药的渲泄,然后发起壮烈的冲锋。
几十万人马鏖战正酣,前方战场的消息如同雪片一般在媒体报道扑面而来,搅得首都南京也是人心惶惶,或因为**队取得的进步而击节喝彩,或因为日军的占得风而垂头丧气
宋子君的小楼里。
霍小山此时正仰面躺着床,胳膊交叉着枕在脑后,眼睛则是盯着天花板,做沉思状。
慕容沛象只小猫,乖巧的依靠在霍小山的胸前。
霍小山用这个姿势躺了已经经好半天了,而慕容沛也一直用同样的姿势,看着霍小山的脸庞,她看着霍小山黑亮的眼睛一会儿一动不动,一会儿又眨眨的,知道他在思考事情,也一直没吭声。
天气是炎热的,小楼虽然窗户打开,温度低了一下,但两个人久了,慕容沛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贴着霍小山身的地方,有了细密的汗珠,只是她感受着霍小山那淡淡的男人的气息,却舍不得起来。
自从有了初吻之后,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捅破了,自然便成了真正意义的恋人。
只是,值此乱世之秋,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温度尚未升高,现实这样那样的事一樁樁地接踵而至。
先是西安事变,校长大人被扣,接着是七七事变,自己最亲密的人离开了人世,此波未息,八一三战烽火再燃。
霍小山和慕容沛都不是那种生活在象牙塔的情痴男女,在一起时虽有亲昵的行为但心思终究淡了许多,而是更多地关注着时局的发展。
“小山子,想什么呢,能跟我说说吗?”慕容沛终于开了口。
“哦,我在想打鬼子的办法。”霍小山应道。
“想明白了吗?”慕容沛把依偎的头抬了起来。
“有点明白了。你看,我自打从家里出来……”霍小山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大手摆弄着慕容沛的小手,慕容沛的手指修长而又柔软,如同雨后的葱白一般。
“家里?”慕容沛一楞。
“哦,我说的家,是说咱黑龙江的那个小村子。”霍小山解释。
“哦”慕容沛点头。
“自打我从家里出来,和小鬼子在打交道。第一次时,我打了小鬼子一拳,估计应当能要他命吧。”霍小山想起了自己的处女作。
“一拳能要小鬼子命?”慕容沛不信。
“当然,那一拳可是打在……”霍小山说了一半不说了。
“打在哪儿了?”慕容沛追问。
“别问了,反正是不要他命,他以后也得断子绝孙。嘿嘿。”霍小山难得地坏笑。
“为什么会断子绝孙?”慕容诧异地问。
“呃……这个这个,要是把他打死了自然断子绝孙了呗。”霍小山忙掩饰。
“可是你刚才的口气……”慕容沛追问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听不听?”霍小山生怕她再追问,忙打断了她的话,反而以攻为守地反问。
“人家不正听呢嘛。”慕容沛自然不明白霍小山围魏救赵的伎俩,又开始看着霍小山的眼睛,专心听他说话。
“自打那第一次以后呢,我不停地和小鬼子打交道。也杀了很多鬼子。可是,在这所有的打鬼子的经历里,我并没有和鬼子面对面地打过阵地战,没有象老爸那样,象刀疤叔叔那样和鬼子在阵地打过仗。”霍小山说这翻话,显然是他刚才沉思后得来的结论了。
“那又能咋样,我觉得你打阵地战也一定很厉害!”慕容沛并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女孩儿,相反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可是那是不是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情况下,只要两个人一在一起,说起打鬼子,她对霍小山有一种盲目的无条件的信任与崇拜。
“哪象你说的那么简单?”霍小山眼神幽远,“当一个人趴在只有一米深的战壕里的时候,在鬼子的飞机、坦克、大炮、机关枪下,能否活下命来,那是听天由命的事了。
这象俗语所说的天掉馅饼,能被天掉下来的馅饼砸的人那绝对是万无一的,可这天若是下的是雹子,敢说自己能不被雹子砸的怕也是万无一的。
身手再好能挡住子弹吗,能挡住炮弹吗,能挡住炸弹吗,不能哦……”
慕容沛一双好看的秀目看着霍小山,静静地听着霍小山的话。
霍小山没有象往常那样欣赏慕容沛听自己讲话时那可爱的样子,而是把全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
“更何况打阵地战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算一个人一身是铁能碾几个钉呢?鬼子那种装甲车开路火力压制交替进攻的办法,我实在是没想出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们,他们把自身的优势发挥全了。
打正面阵地战,有很多因素,指挥官的指挥水平,火力的配备,单兵作战能力战术水平,各兵种的协同,阵地的纵深防御立体防御……听刀疤叔叔一讲,我忽然觉得****和日本鬼子打阵地战,怎么打都属于弱势的一方。”
“淞沪一带地势平坦,水纵横,构筑防御工事不易啊!”说到这儿,霍小山脸色微变。
“怎么了?”一直专心致致听着的慕容沛,自然感觉到了霍小山的变化。
“****各方面都处于弱势,淞沪战场又无险可守……难道……”霍小山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海……”慕容沛也担心了,因为他的那个舅舅现在正在淞沪战场指挥**队呢。
“不会有事吧,从报纸看,政府可是下决心和日本鬼子打仗了,正儿八经地和鬼子打,咱国人还怕它?”慕容沛说道。
霍小山没再言语,可心里的担心却依然存在。
“我有一回,听舅舅无意说起过,咱们在海到南京,海到杭州之间修了大量的国防工事。”慕容沛想起一件事。
“哦?现在修还来得及吗?”霍小山这样问是因为所谓的国防工事那是要求极为坚固的,应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
“不是现在修,是早修好了的,听舅舅说,那是在一二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开始修了,现在应当已经全部完成了。”慕容沛接着说。
“哦,那还挺好。”霍小山点点头,如此说来,纵使海守不住,**队还可以凭借国防工事的依托来对抗日本军队的优势火力,这样才可以防止整个国门户大开,让侵略者长驱直入。
“算了,不想打仗的事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既然信佛嘛,我把自己的事做好行了,谁知道这仗会打成什么样子。”霍小山把胳膊从脑后抽了出来,慕容沛忙从他怀里起来。
而霍小山抻了个懒腰后,却又一伸把慕容沛揽到了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到了慕容沛娇嫩的脸旁摩擦着慕容沛耳际的碎发。慕容沛脸有点羞红了,却不躲闪,而是张开双臂绕在霍小山脖颈,感觉到无的踏实。
“小山”慕容沛低语
“嗯”霍小山轻答
“你发现没有你娘现在念佛越来越勤了,对我的话也少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慕容沛有点担心的问。
“怎么会呢,娘还象原来一样喜欢你。她只是念佛念得越来越勤了,我现在有时也看不懂娘了。或许,娘真的如同佛书所说,入了念佛三昧吧”霍小山猜测道。一说念佛,他又想到了自己,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感觉自己念佛时不象原来时那样心静了,而心有时却充满着对日本人的仇恨,有一种杀戳掉所有侵略者的冲动,难道,这是佛所说的生生世世习气种子的现行吗?他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