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峥从被窝里起身,身体慢慢倚靠在床头,淡淡道:“次解毒你受了伤,这过了年又要回去边关,身体能吃得消?朕还没那么禽兽。 ”
隐十三闻言,沉默不语。
即墨峥伸手抚他肩头的那个“峥”字,指尖细细地摩挲着,虽然是个男子,可指尖下的肌肤细润白皙,如好的白玉,几乎不女子的差。
手感很好,即墨峥勾唇。
这个平日里冰冷锋锐的男子,此时褪去了所有锋芒,像个最温顺的宠物一样窝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来自心灵的满足,是世间所有的权势富贵都无相的。
“朕打算把庆王的儿子接进宫里来。”即墨峥淡淡开口,“那个孩子如今七岁,朕放在身边十年,约莫可以传位了。”
十年?
隐十三眉心微动,在心里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十年时间,足够十三筹谋。”
“筹谋?”即墨峥愉悦地笑开,黑色的瞳眸里仿佛嵌了细碎的光,“十三,等真的到了退位那一天,你觉得朕会没有自保的能力吗?”
“主子有自保的能力,可该筹谋的还是要筹谋。”隐十三道,“主子在位时诛杀的谋逆之臣,虽主谋都已伏诛,但余烬还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了罪臣余孽,他们待在暗伺机而动,随时都有报复的可能。”
自古以来权臣之是如此,主谋从犯层层利益勾结,牵一发而动全身。
安王和宁王两人既然敢生出篡位之心,那么手里必然积攒了足够大的势力,收买了朝许多官员——各地外放的官员也不会少。
两位王爷被处死,底下牵扯到的人很多,皇没有追究到底,却不代表他们心无怨恨,尤其是一些对安王和宁王死忠的党羽。
主子如今是皇帝,旨意之下无人敢反抗,可以后若是退了位,纵然自身武功如何高强,可没有强大的势力护着,仅凭一身武功又焉能应付得了暗想报仇的那些人?
“除此之外,还有庆王也是条毒蛇。”隐十三低声开口,此时的声音听着很温顺,但是一字一句都是洞察人心的犀利,“如今他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得到主子以后的江山,所以才开始隐忍,可是如果以后主子真退了位,他定然会生出对主子赶尽杀绝的心思……”
自古以来,权势争斗是如此残酷。
除非是自己的父皇驾崩退位,那另当别论——如果是自己主动禅位或被逼退位,有几个能善终的?
而庆王那样的人,想也知道根本没有容人之量……
即墨峥静静地看着他,面神情闲适,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些许高深莫测。
也不知道是在认真地听,或者只是享受这个人难得的“聒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的头发。
冗长的静默之后,他慵然开口,温雅的嗓音里蕴含丝丝蛊惑的味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毕竟朕还打算跟你共白头,可不能早早把小命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