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倾抬眼,眉眼沉静,语调柔婉却波澜不惊,“四哥,不是我克制着自己不杀你,而是要除掉你的这个想法,从未在我心里出现过。
从始至终,她所有的想法都只是守护南族,阻止劫难的发生,而从未想过,应该杀了这个曾经毁灭南族,毁了她所有希望,让她尝到了刻骨铭心伤痛的人。
寒钰安静地靠在床头,安静地垂着眼,面情绪已经被敛尽,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九倾起身走到外面,取了两个茶盏,执起桌的茶壶倒了两杯茶,走了回来。
一盏放在床头的几案,一手自己端着,在椅子重新坐了下来。
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将茶盏搁在一旁,九倾放松了身子靠着椅背,声音也沉寂了许多,“我没想过要杀你,但是也不可能再如同以前那般跟你亲近。曾经的那场劫难搁在我的心底,是在你跟我之间竖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不管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越过高墙,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从此跟四哥保持距离,算以后我登基为帝,四哥入朝侍君,我也可以只把四哥当成普通的臣子,如同对待其他皇兄那般。只要四哥心里不再生出不该有的想法,那么以往的一切,或许可以一直搁在心底,再也不被提起。”
“我知道,在四哥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疏远四哥,对于四哥来说,本是一种无形且无情的惩罚。不管四哥记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也不管四哥心里是否会觉得委屈,在我看来,这是四哥应得的惩罚。”
“可是后来,在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的时候,四哥亲手毁了自己的一身武功,还让自己落下了一生都无法治愈的寒症,这一点让我想不通,也让我所有的计划和想法全部被打乱。”
“我以为这或许又是四哥的苦肉计,可后来,最真实的感觉终究无法骗过自己,虽然我一遍遍告诉自己,那是四哥自己的选择。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心疼,也绝不会去配合你的计策,有太医院和大内密库里那么多珍贵的药材,总能吊着你的性命。”
“但是一次次之后,我发现,自己对你依然无法真的狠下心来,哪怕刻意漠视,每次听到四哥病发而太医无计可施的时候,我都只能匆匆赶来,只担心四哥真的出了什事情——哪怕曾经真的恨过,可心里依然无法漠视四哥的生死。”
皇城内的喧闹还在继续,并将一直持续到天亮,但哪怕阵阵欢腾笑语和烟火爆竹的声响清晰地传进了耳膜,这间只有两个人的厢房里,也依然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九倾话落之后,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九倾抬眼,淡淡道:“四哥,责任和情感我现在已经能分得很清楚,两者绝不会混为一谈。我现在也能清晰地体会到,自己对你有着无法割舍的感情,但是理智却又告诉我,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