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倾,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宫月华蹙眉,低声忧心地说道,“他毕竟是六皇子,今日这么多人在,这般落他的面子,万一他心记恨……”
九倾抬眼,笑得清淡,“记恨什么?”
宫月华一怔。
记恨什么?这还需要问吗?
人间至贵帝王家——帝王之家不但是人间至贵,更是权势最顶峰。皇帝的儿子看了一个女子,能容忍得了对方的拒绝?
庄王若因此而恼羞成怒,九倾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夫,又能否躲得过他的手段?
“不落他的面子,难道我还要对他的表白表现出受宠若惊?”九倾淡淡一笑,笑容里却并无多少暖意,“他要记恨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么说,可你别忘了他的身份。”云初舞显然也对此忧心忡忡,“言语间的针锋相对你固然能占个理字,但那毕竟是明面的东西,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你该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皇子想要暗地里做些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九倾闻言,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个女子,须臾,缓缓摇头,“没事儿,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不是还有瑾王在吗?至少眼下来说,我还是瑾王府的人,他算如何记恨,也不可能在这个敏感时候,跟瑾王撕破脸。”
这句话……似乎有点道理。
睿王刚掌摄政之权,瑾王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这个时候若是跟瑾王闹翻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于是,宫月华和云初舞便都不说话了。
长公主在游主座坐下时,曲水流觞宴便宣布开始。
这样的活动一向是雅人士和贵族公子们的爱好,既能展现才情,又能借机在宴会向心仪女子表明心迹。
对于有风度的男儿来说,算表白被拒绝也无伤大雅。
长公主的身旁不远处,摆放着一架七弦琴,一个身着绿衣的年轻女子坐在琴前,以纤长素白的指尖轻轻弹了两个音节,是在试琴。
须臾,清越的琴音自她指尖下流泻而出,乐音轻扬好听,似潺潺溪水击过玉石,随着她琴音的响起,齐聚的人群便稍稍离席,拿着垫子坐在了流水边。
长公主以酒觞盛了杯酒,让侍女放进了溪水河,酒觞顺着河流而下。
长公主定的规矩没那么死板严苛,活动规则不限于作诗,也可以表演其他节目,唱歌或是跳舞,画画或是舞剑,都可以,只要表演的节目不会占据太长的时间。
河流边的公子小姐们,数十双眼睛都盯着那个漂流的酒觞,也不知是在期待它停在自己面前,还是希望它不要眷顾自己。
琴音停下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齐齐一顿,然后顺着酒觞停留的地方缓缓抬头。
第一个被眷顾的人,是六皇子夜珩。
有侍女取过酒盏,夜珩从容温雅地含笑接过,一饮而尽。
“本王今日表演的兴致不是很高,没什么灵感,索性背一首诗,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