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冉不知道夜倾桓是如何晓得钟銘枫的,但是既然连藏剑山庄都说出来了,那必然是得知了他与烟淼之间的事情。
“藏剑山庄庄主名唤钟銘枫,在江湖上名声很大,是令人敬仰的一代豪侠!”慕青冉的声音轻柔的响起,目光清润的望着夜倾桓。
“王妃应当知道,本殿要问的不是这个!”夜倾桓的脸上,竟是难得不复以往的温润。
他的目光中,隐隐有些一丝凌厉之气闪过。
慕青冉见此,却是眸光一闪而逝的惊诧。她怎地觉得今日的三皇子殿下,竟是较之往日显得更为“真实”一些。
看来似是被烟淼拉下“神坛”,也变得如常人一般,懂得“喜怒哀乐”了。
“他确然是对烟淼有意!”这件事情,烟淼曾经与她说起,只是瞧着烟淼自己的意思,倒是不知钟銘枫的“心意”。
闻言,慕青冉果然见夜倾桓的脸色随之一变。他眸中满满的冰寒之意,倒是让慕青冉觉得有些惊奇,素日见他温润清淡的表情看惯了,倒是极少见他这般情绪外露。
“烟淼她如何反应?”难得的,夜倾桓的声音中,竟是有着一丝不确定。
“她是殿下的妻子,殿下如今,竟是来问一个外人吗?”听夜倾桓的话,慕青冉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淡淡的反问了他一句。
这话似乎没什么不对,烟淼既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旁人便是有何企图,却又能如何!
见状,慕青冉却是不觉继续开口说道,“烟淼心性单纯,常常认准了什么,便不会轻易改变,殿下若是果然想要让她回来,只怕还要慎重些。”
她倒不是有多心善想要帮夜倾桓将烟淼留下来,只不过是担心,万一夜倾桓一时聪明反被聪明误,起了什么较为“激进”的念头,若是反伤了烟淼就不好了。
“本殿原想废了她的武功!”只是后来到底还是作罢,他终究是舍不得那般对她,也唯恐她会因此更加避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夜倾桓明显感觉他说完这话之后,慕青冉似是冷笑了一下。
会吗?!
慕青冉竟是会对他冷笑!
她敢保证,夜倾桓若是真的这般做了,烟淼即便是没有武功,也绝对有能力逃的远远的,再不让他找到踪迹。
好在他没有那么做。
“殿下执意要追烟淼回来,是心中难解牵挂,还是一时心气难平?”这件事情,慕青冉觉得她有必要问清楚,若然是前者,那她便如以往一样,依旧“袖手旁观”。
可若是后者那便不要怪她“多管闲事”了,毕竟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烟淼被人这般算计。
若是换了旁人这般问他,夜倾桓定然是不会理会的。可若是慕青冉那便值得他犹豫一下了,毕竟她在烟淼心中的分量,可不是一般人可比。
虽然心下不愿承认,但是夜倾桓隐约能感觉到,烟淼对于慕青冉的“好感”不下于对于他的!
“本殿非她不可!”收起了一贯的温然浅笑,夜倾桓的声音温润的响起,却是蛮含真诚。
闻言,慕青冉却终是淡淡一笑,“那便望殿下能够早日得偿所愿了。”
即便眼下烟淼负气而走,慕青冉也并不打算插手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各人皆有各人的缘法,如果不是确定烟淼的心意,亦或是得到她的请求,她绝不会贸然干涉他们的感情之事。
所以,如果最后烟淼还是选择同夜倾桓在一起,那她唯有尽力帮她谋划,万万不会让她被人设计了去。
但倘或是她自从决定与夜倾桓一刀两断,那她也绝对会默默支持,端看烟淼自己如何选择了。
见慕青冉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夜倾桓便心知,她定然是不会插手这事的。
略想了想,他便开口说道,“有些人的疯言疯语,王妃听听便罢,却是不必理会。”
闻言,慕青冉先是一愣,不禁微微挑眉看向夜倾桓,随即想到他为何这般做,却是不觉淡淡微笑。
他应是恐自己因为安灵犀的话,进而心中抑郁吧!
“多谢三殿下提点。”
既是连他都这般说了,那想来别的人只会更加相信自己如今受到了影响,想来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会更加有益处。
这一次夜倾桓将夜倾君接走的时候,后者明显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到底在王府中人多热闹,他又不必时时带着那副面具示人,与慕青珩一处玩笑着,时而向沈太傅求教一些学问,实在是再幸福不过了。
如今又要与三哥回了那轻轻冷冷,偏又危机四伏的皇子府,他便自然是有些不愿的。
夜倾君走后没几日,安灵犀却是再次来了王府,不过相较于前两次的“趾高气昂”,这一次的安灵犀却是只能用“毫无生气”可言来形容。
出乎众人意料的,慕青冉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有何异样,反倒是一如初见那般,巧笑嫣然。
可是更令人震惊的是,安灵犀方是进到了屋内,便“噗通”一下跪倒了慕青冉的身前。生生“惊得”鸢她们瞪大了双眼瞧着她,满眼的震惊和疑惑。
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公主这是做什么?”慕青冉的声音满是不解,她微微转头示意鸢将人搀起,随后才正视安灵犀的神色。
“王妃若然想救王爷性命,便答应我的请求,速速与王爷传信才是!”说着,安灵犀竟是满脸的焦急之色,声音都不自觉的开始发颤。
夜倾辰有难?!
闻言,慕青冉的眉头紧紧的蹙起,脸色瞬间便是一变。
心脏似是忽然“抽痛”了一下,难以抑制。
尽管如此,慕青冉仍旧是强自稳定住心神,声音尽量平稳的说道,“还望公主明示。”
便是夜倾辰有何危险,可也总要将话说清楚的,也不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闻言,安灵犀方是要脱口而出,却又是生生住了口。
眸中满是纠结之色,她的目光凝滞了好半晌,方才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安灵犀此次前来和亲不假,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北朐派她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和亲之用,还有对付慕青冉的打算!
只是到了王府安灵犀方才意识到,要想对慕青冉出手,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后来,万般无奈之下,她才出此下策,将她与夜倾辰之间的“过往”,尽数告知。为的也不过就是想让慕青冉心情郁结,若是能就此动了胎气出了“意外”最好!
可是安灵犀万万没有想到,皇兄竟是并不仅仅只布了她这一步棋,原是针对夜倾辰也有对策!
她也是近些时日方才得知,原来皇兄一开始打算对付的就是夜倾辰!可是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遭难”!
偏偏她身边的人也并不全然都是自己的亲信,即便是有心给夜倾辰传信,可是却又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万般无奈之下,她方才想到了慕青冉,她既是夜倾辰的妻子,便也只有她会帮自己了。
“北帝究竟打算如何设计王爷?”问完安灵犀神色焦灼的说了这么一大堆,慕青冉方是来了这么一句。
“王爷若然要彻底攻占临水,便必然要跨过两国之间的那条江水,而如何渡江是行军最大的难题,皇兄便打算于此事上设计王爷!”
安灵犀的话虽是仍然说的有些模棱两可,但是慕青冉大概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无意间得知了此事,便恐夜倾辰而因此着了北帝的道。到时候夜倾辰在临水这边有难,那自然会派兵去救,这样一来,便可解了北朐之危。
北帝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公主为何宁可出卖兄长,不顾家国,也要告知此事?”这既是北帝精心策划之事,那么只待事成,便一切顺利了。
安灵犀于此时坏了北帝的好事,于她自己又有何好处?!
“自然是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安灵犀的眼中满是恋恋情深。
虽是只幼年感情,但却是这么多年沉淀,日渐情深,如今眼见他遭难,她如何能坐视不理。
即便事后皇兄会怨怪她,可是事到如今,她也顾忌不了许多了。
谁让她如今满心满眼皆是夜倾辰!
闻言,慕青冉的眸中却是不免染上了“悲戚”之色,似是对安灵犀这般情深感同身受一般。
“未曾想公主竟是对王爷这般情深至此!”
“我只要他平安!”
既是当年他放了自己离开,未曾要她性命,如今,便也权且当作是她在还他的“恩情”罢了!
安灵犀素日与她说话,均是“本宫”、“本宫”的自称,如今却是急得连“我”都出来了,倒是不难让她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如今,我已是无能为力,还望王妃速速命人传信给王爷,迟了怕是就来不及了!”说完,安灵犀竟是急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倒是让一旁的鸢看的惊叹不已。
可是谁知见着安灵犀这般一哭,慕青冉一改脸上略显悲伤的样子,竟是忽然掩唇一笑,好不迷人。
“王妃”
“公主殿下还真是唱念俱佳,在行的很!”慕青冉的声音虽是依旧温温淡淡,并未有什么不对,可是语气中却满是讽刺之意。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说着,安灵犀似是不解一般,深深的皱着眉头。
闻言,慕青冉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慢慢伸出手,露出了宽大的袖管下一支白皙纤细的手掌。
安灵犀见状,不觉向她的手上望去,却是顿时瞪圆了双眼,身子也在一瞬间僵住。
那是!
只见慕青冉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通体全黑的匕首,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只刀柄和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不明其意。
赤霄短匕!
为什么她的手上也有一个?!
想到这,安灵犀猛地将目光上移,对上了慕青冉盈盈含笑的眉眼。
“你”方是开了口,安灵犀却是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匕首公主应当很熟悉才是,毕竟,你也有一把!”说完,慕青冉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灵犀,似乎是想要看她怎么说。
谁知安灵犀听闻这话,却是脸色猛然一变,眸中的惊诧变得愈加的明显。
可是她手里的那把是假的!
眼下慕青冉手中的这把怕是真的!
可是她怎地会有真的?
是夜倾辰给她的?
怎么会
“你怎么会有?!”不管怎么说,安灵犀实在都不愿相信,慕青冉手中居然会有“真的”赤霄匕首。
她们是刻意调查清楚了的,夜倾辰的那把匕首常年不离身,段或是不会轻易赠人的。
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她们开始的时候,才会选择和慕青冉说,夜倾辰曾经赠了那把匕首给她。
可是怎知那匕首竟然会在慕青冉的手上?!
“这是王爷大婚之后,给本宫防身之用。”见安灵犀问起,慕青冉竟是“毫不避讳”的直接告诉了她。
她记得,当时夜倾辰是见到了她随身带着鸾儿送给她的匕首,然后才忽然“醋意大发”,硬是将鸾儿的那把丢给了流鸢,将这把赤霄短匕给了她用。
果然是夜倾辰给她的!
那此前自己在她面前拿出那把假的匕首时,为何慕青冉还要做出那副“震惊”的表情?
就是为了故意诓骗她吗?
这般一想,安灵犀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总觉得自己此刻忧心无比的神色看在别人的眼里,实在是万分的讽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本宫说的话!”这句话,不是疑问。
安灵犀已经确定,慕青冉的手中既然已经握着真的匕首,那么想来,自己从一开始与她说的话,她就都是没有进到心里的。
而之后的种种表现,如今想来,却也不过就是为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骗到了她们罢了。
谁知听闻安灵犀这般一说,慕青冉却是忽然粲然一笑,眸中似有水光划过一般。
“倒也不全是至少你有一句话,本宫是相信的。”
“什么话?”自己既然是从一开始便露了底,那还有什么是会让她相信的?
“你说自己倾慕王爷多年,这句话,本宫是真的相信的。”慕青冉的唇边一直挂着温婉的笑意,好似谈论的是别人家的事情,而非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女人觊觎。她的夫君那般人中龙凤,便是有何人觊觎惦记,那也是正常之事。
倒不是她如何大度,不会拈酸吃醋,而是只怕夜倾辰根本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她若然真的不高兴,岂非是庸人自扰,自寻烦忧。
从安灵犀第一次要到王府求见开始,她便隐约觉得她是有什么计划之事的。只是别人出招,她却是未必一定要接!
刻意回避了安灵犀几次,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果然便是有些急不可耐的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仔仔细细。
安灵犀讲的故事,慕青冉并没有相信,倒不是她有什么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她说的是假的,一切不过是依照她对夜倾辰的了解罢了。
他若是真的那般怜香惜玉之人,只怕这王府的后院早就“满园春色”了,如何还会到今日这般容她“一枝独秀”。
要么,这整个故事都是假的,全然都是安灵犀他们捏造的要么,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夜倾辰曾经真的放过她一马,但是这背后的原因,一定不是安灵犀说的那个,那必然是有夜倾辰的打算在其中的。
既是这些都没有相信,那安灵犀后来的那些话,自然也都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之所以会装作相信的样子,却是为了要“请君入瓮”。
若是她不作出相信的样子,那安灵犀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举动!
只有让她和她的背后之人相信这些,她们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这不,今日便来了!
安灵犀所谓的夜倾辰有难,自然是一个圈套,若然她按照她所言传信过去,只怕远在边关之处,便会有人一早准备好了另一个圈套等着夜倾辰!
可是即便是她今日所言,里面也满是漏洞。
按照安灵犀所言,她如今也是如履薄冰,并不十分得北帝的信任。否则,如果会让她来和亲,又如何会命人严加看管她!
可既是这般,那北帝算计夜倾辰之事,便算是机密要事了,如何会让她一个“远赴和亲”的公主知道!
这岂非是自相矛盾!
不过她们大抵不知道,她若是要与夜倾辰传信,必然是会派地宫的传给墨刈,外人,段或是不会用的。
“既是已经知道这些,那你为何当时不拆穿本宫?”何苦还与她周旋这么久!
“若然当时便揭穿了,公主今日还会过来吗!”
“你什么意思?”闻言,安灵犀忽然很是警惕的看着慕青冉,总觉得自己今日这般行为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好像,一切都被眼前这人算计在了里面,她掉入了一个不可逆转的漩涡,根本毫无出路。
见安灵犀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慕青冉却是笑的愈加的灿烂。
她只一味眉目温淡的望着安灵犀,却是并不说话。
忽然,安灵犀感觉到旁边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她伸手欲挡,却是生生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好凌厉的掌风!
而且这人几时到了自己身边的,明明方才还见她站在慕青冉身边呢!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流鸢却是再一次出手,安灵犀欲单手来挡,却是被流鸢见招拆招卸了她的胳膊之后,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
“呃”安灵犀的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慕青冉,她竟是打算要杀了自己吗?
她怎么敢?!
若是以往,流鸢这般手段狠戾的出手,慕青冉定然是要开口制止的。可是今日,她不仅没有开口,反倒是“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如果不是流鸢的表情太过“凶狠”,而安灵犀的表情又太过痛苦,只怕旁人还真的要以为慕青冉是在欣赏什么美景呢!
流鸢的脸上一丝犹豫的情绪都没有,眸中满是裸的杀意,素日在慕青冉面前的乖巧形象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为“杀手”的冰冷无情。
“呃呃”安灵犀的手臂都已经被流鸢卸了,“松松”无力的垂在身侧。便是想要挣扎,也是无能为力。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意识,心下到底还是不相信慕青冉竟然真的敢就这么杀了她。
可是后来流鸢扼住她喉咙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她的思绪也渐渐涣散。如果慕青冉在开始的时候,就神色狠狠地与她放狠话,或许她并不会相信或是害怕。
但是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安静的坐在一边,嫣然含笑的看着她的婢女一点一点了结她的性命,却是让安灵犀不禁满心恐惧。
慕青冉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王府突有刺客,缙云公主为护本宫,不幸薨逝!”慕青冉的声音轻柔的响起,听在安灵犀的耳中,却是遍体汗毛都炸了起来!
她竟是连说辞都想好了!
忽然,流鸢一把松开了安灵犀,看着她瞬间瘫软在地上,却是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直接走回了慕青冉的身边。
虽然之前初见流鸢,安灵犀便知道这丫头会武,但是却没有想到,她武艺竟是这般高强。
看着安灵犀无力的倒在地上,张着嘴快速的呼吸着,慕青冉颇为“同情”的说道,“本宫本以为公主是聪明人。”
这句话,安灵犀之前也对慕青冉说过,如今再听慕青冉用这话堵她,一时间,只觉得讽刺不已。
安灵犀此刻顾不上说话,只目光愤恨的瞪着慕青冉,她的喉咙也是疼的厉害,不用看也知道,那里定然满是掐痕。
“你选错了下手对象!”一上来就挑夜倾辰这么难搞的人,实在是破绽百出。
见慕青冉的人忽然停了手,安灵犀赶忙抓住这个机会,努力转头朝着慕青冉。
“还望还望王妃饶我性命!”方是经历了那样折磨人的死亡经历之后,安灵犀才算是明白,生死一线之间,距离自己有多近。
闻言,慕青冉端过一旁的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才眸色淡淡的看着安灵犀。
事实上,她倒不是真的要杀了安灵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只不过流鸢入戏深了些。
如果要是墨音他们知道慕青冉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怕一定会狠狠地抽一下嘴角。
流鸢那根本不是入戏太深,她根本就是“假戏真做”!
他们一直在暗处看着,皆是敢打包票,如果后来王妃没有制止,流鸢保不齐就真的一把掐死安灵犀了!
而慕青冉,也是到了现在方才明白,为何夜倾辰每每亲手杀人,都喜欢选择“掐死”他们。
因为只有这个死法,才会让他们体会到临死之前的那种紧张感和压迫感。明明很想反抗,却是偏偏无能为力,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变得模糊不清,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从自己体内流走,那种感觉才是最恐怖的!
而人只有在经历了这样的恐惧之后,才会在某一瞬间了解到一些平常想不通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的安灵犀,如果慕青冉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她段或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安灵犀自己就能体悟出很多东西。
“本宫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要安心养胎,旁人不来自寻麻烦,本宫自然不会与她为难。”慕青冉这话一出,安灵犀的眸光顿时一亮。
她的意思是只要自己安分的不招惹是非,她便不会与自己为难吗?
“本”安灵犀原是要说本宫,可是想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硬生生改了口。
“我明白了,今后定然不会再出现在王妃的面前。”
左右已是国破家散,她只能保证尚且顾得自己,旁人她已是无能为力。
更惶恐还要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设计慕青冉!
其实安灵犀也并非是那般胆小怕事之人,她也动过小心思,要不要对外声称靖安王妃威胁恐吓于她。
可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如今是在丰鄰城,比不得北朐,自然是无人向着她说话。
加之此前城中四处传言纷纷,都言是她的原因,害得靖安王妃动了胎气。被人这般一传扬,慕青冉早已成了“弱势”的一方,哪里还有人会相信自己会受她的威胁。
“如此最好!”
说完,慕青冉微微示意鸢,后者会意,便走至安灵犀的身边,不顾她惊恐的神色,快速的拉过她脱臼的肩膀直接为她接了回去。
“啊!”实在是没有忍耐住这股痛意,安灵犀猛的大叫了一声,额头上也满是痛苦的汗水。
帮她接好了骨头之后,鸢还顺带的,拿过一旁的药膏帮安灵犀涂抹在她的脖颈上。
安灵犀一直安安静静的任着鸢作为,目光也呆呆的并不敢四处乱看。
竟是计划的这般周全,连这般小的细节,她们也都不放过,这样的话,即便是她想要到外去宣扬,也是被断了后路了。
直到安灵犀被墨锦送出靖安王府之后,慕青冉的目光才渐渐变得如往常一般温软。
她相信这位公主殿下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而事实上,也果然如慕青冉所料一般,安灵犀出了靖安王府之后,并没有回驿馆,反倒是直接进了宫。
没人知道她求见时,究竟说了什么,可是没过半日,宫中便有旨意传出!
只言六皇子夜倾昱品貌端正,为人谦恭厚道,礼贤下士,实乃良人,特赐婚与缙云公主,择日完婚!
这个消息一出来,顿时便惊呆了一众正在看戏的人。
不是说这缙云公主要嫁给靖安王为妃吗?怎地竟是忽然变成了六皇子?!
而且这六皇子可是已经娶了正妃之人,那如今这公主嫁过来,竟是甘为侧室吗!
这事不要说是旁的不相关的人震惊不已,就是夜倾昱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忽然来了一道和亲圣旨!
难道是慕青冉设计的?
可是随即想想,这个想法却又作罢!不会是慕青冉,这么做,对她没什么直接的好处。
听闻那日,是那位缙云公主自己进宫同父皇请旨赐婚的,可是她原来不是中意夜倾辰吗?怎地竟是会忽然又换成了自己,他原是连她的面也没见过才是!
可即便心下再是惊疑,夜倾昱段或是不能够抗旨不遵的,为今之计,也只有娶了那位公主。
可是消息传到慕青冉的耳中的时候,她却是半点惊讶也无。
从安灵犀离开的时候开始,她料定了她的行为,为了消除自己的疑心,表明她的心迹,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安排”出去。
而至于她究竟准备嫁给何人,慕青冉却是没有刻意探听,但是大概的人选,她还是能猜到的。
十二皇子年幼痴傻,又无权无势,自然并非良配三皇子无欲无求,况又娶了正妃,她何必要委屈自己做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侧妃!
至于七皇子和八皇子,一个已经娶了正妃,一个并不得宠。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只是大皇子身边的“跟班”,难有大作为。
这般一看,便也只剩大皇子和“”六皇子了,虽是两人都已经娶了正妃,但是大皇子妃如今已经生下了皇长孙,又将大皇子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是安灵犀再入府,也难有“作为”。
但是到了六皇子府上就不一样了,六皇子妃不得夜倾昱的宠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如今襄阳侯府败落,六皇子妃并没有母族支撑,好拿捏的很!
事实证明果然没错,安灵犀的确是选了夜倾昱,而至于她到底选了谁,慕青冉其实是没有太过在意的。
不管是谁都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安灵犀选的是夜倾瑄,那么凭着她的性子,定然是要与大皇子妃斗上一斗的。届时后院“着了火”,只怕他也是不好过。
而像如今这般安灵犀选了夜倾昱,虽然也不会消停,但是至少闹不出大乱子。
更何况,她与夜倾昱之间,也不过是“利益”关系,早晚都要“真相大白”的,到时候有安灵犀这个麻烦在,“收拾”起夜倾昱,也会方便一些。
这边丰鄰城是这般扑朔迷离的情况,可是边境也是这样的让人一头雾水。
原本夜倾辰制定的计划,是要渡江而攻,必须直逼临安城。可是不知为何,最近几竟是迟迟不发兵,不仅如此,所有的作战计划,全部停止。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这般是何意思,但是夜倾辰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是这般决定了,便绝容不得旁人置喙。
可虽然说是夜倾辰不再发兵,但却一直不停地带着一股小分队,时不时的对临水的军队发起突袭。
而楚沛为了防止丰延的大军真的攻占临安城,即便再是一败涂地,他也不敢真的撤兵到江河这边来驻守。
徒留在边关之地的那群将士,其中有明事之人便看透了这一步棋。
陛下如今是打算舍弃他们了,让他们以身为盾,祭奠这临水的山河。
一群将士趁着没有战乱,便纷纷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聊着如今的情况。
丰延的靖安王如今竟是不知为何,忽然停止了一波又一波的战争,却是时时侵扰,让他们不得安生。
而众人聊的这一切,均是被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将士听了去。他的脸色较之这一群“粗壮”的男子,实在是粉嫩细致了些,也正是因此,常常被同伴调笑,说是个“小白脸”!
如今听到那群人在议论着如今的战况,听到他们提起现今临水的皇帝陛下,他的眸光却是不免划过一丝暗光。
陛下
楚沛!
他竟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他当上了皇帝,却也不过是将临水弄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还有他们说起靖安王,那个人,便是夜倾辰吗?
有个机会,他倒是想要“会会”他!
而此刻的夜倾辰,正在丰延的帐中闭目沉思,他知道如今这般举动,定然是会让众人疑惑不解。可是他却是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说明,身为下属,只需要奉命办事便是了,更何况,他打算的事情本就是极为重要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然听闻帐外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随后随着马儿的一声长鸣,便有人在帐外求见。
“属下参见王爷!”来人一进到帐中,便一下子单膝跪到了地上。
“何事?”夜倾辰发眸光冷冷的扫过眼前之人,看他一身丰延的将士服侍,他不觉眼神微眯。
这是丰延的信兵!
“启禀王爷,属下奉陛下旨意有新的密旨交与王爷。”说完,他便起身上前走近了夜倾辰的身边。
就在两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人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却是忽然手腕翻转,猛的握住匕首便刺向夜倾辰!
一旁的墨刈见此,出手迅速的飞身来挡,而夜倾辰却是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就在这时,却是忽然从帐外破帘而入一把飞刀,一下子将那名刺客握着匕首的手腕划伤,墨刈见状,赶忙“乘胜追击”,飞起一脚便将那人踢翻在地,随后一脚踩到他的心脏上。
而随后,帐外也是匆匆走进一人,那人一身的剑伤,衣服上血迹斑斑,头发很是散乱,脸上也是污浊不堪。
他神色慌张的走进帐中,看着夜倾辰安然无恙,而原本那名刺客已经被墨刈制服,他方才是放下心来。
“卑职任务有失,还望王爷赎罪!”说话间,那人便一下子跪倒了地上。
夜倾辰闻言,却是眸光森冷的看了看被墨刈踩在脚下的那人,随后才看向来人。
竟是被人顶替了吗?!
“讲!”既是连自己的任务都完成不了,看来的确是不堪大用!
“启禀王爷,王妃不慎动了胎气,不幸难产而亡!”
什么?!
青冉难产?!
闻言,夜倾辰神色呆愣的看着眼前之人,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一样。
而一旁的墨刈也是满头雾水,王妃难产而亡可是,她几时有孕了?!
见夜倾辰似是神思不醒,那人却猛然起身,手握钢针,直照夜倾辰面门而去。
竟是又一轮新的刺杀!
而这一次,竟是未曾等到墨刈出手,夜倾辰眸光嗜血的一掌只打在他心口,生生震得他吐出了一口鲜血,飞出了老远。
原本要被他刺杀之人,却是神色肃杀的向他走来,犹如罗刹!
夜倾辰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青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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