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很平静,也是很平常的歌舞助兴,一些闺阁千金上去表演了些才艺,许是因为上次宫宴的事情,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楼月卿。
楼月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大殿中间助兴的歌舞,再看看上面皇后和薛妃正在说话,挑挑眉,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低着头玩着手腕上带着的血玉镯子,兴致缺缺。
蔺沛芸本来正在看着歌舞,时不时转头看着她,看到她一脸无聊的样子,温和一笑,轻声问道,“妹妹可是闷了?”
楼月卿抬眸,嘴角轻扯,“还好!”
她一向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若是皇帝没有特意叫她来,她估计不会进宫,来这里浪费时间到不如在家里绣容郅的袍子。
蔺沛芸看了一眼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宴会,看着楼月卿轻声道,“若是闷了,不如出去散散心,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
楼月卿摇摇头,“不用!”皇宫里也没有什么好逛的。
蔺沛芸正要说什么,上面传来皇后的声音。
“卿颜郡主!”
楼月卿抬眸看去,只看到皇后和薛妃都看着她,昭琦公主也看着她,不过较于前两个,昭琦公主眼神中暗含的怨恨毫不掩饰。
皇后突然叫她,大殿内的人顿时都看着她。
楼月卿看着上面的皇后,静待她开口。
皇后看着楼月卿含笑道,“若是本宫没看错,郡主身上这一身衣裙便是琉璃锦所做的吧?”
她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看着楼月卿的眼神都变了,是羡慕抑或嫉妒,也有更多的惊讶和了然。
楼月卿一进来,她身上这套衣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因为哪怕是如今最名贵的流云锦,万金难求的料子,也没有这般华美。
可是,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再名贵的布料都接触过见识过,可是,楼月卿身上这身,却少有人认识,见过的人也都是去年在容昕的及笄宴上看到容昕穿的,只是当时容昕很少出门,慎王府也没有太过铺张,所以她的及笄宴并非什么人都能去,能去参加的,都是少数人,所以,哪怕是当时她穿那一身琉璃锦衣裙如何的鲜艳夺目光彩照人,也都是传闻,没多少人见过,后来容昕不再穿过,此事也就慢慢淡了,所以,刚才楼月卿穿着一身琉璃锦做的衣裙走进来,没有多少人认出来。
楼月卿浅浅一笑,“皇后娘娘好眼力!”
大殿内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虽然压得很小,但是楼月卿却听到了一些,不过是说她身上的衣裙如何的名贵……说宁国夫人如何如何的宠爱她,竟然把琉璃锦给她做衣裳云云。
闻言,元皇后眉眼带笑连声赞叹道,“果然是琉璃锦,本宫听说琉璃锦料子光滑轻软,流光溢彩,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不曾想今日竟然在郡主身上看到琉璃锦,郡主本就貌美,穿着这身衣裳,看着更加的美艳绝伦,别说大殿中无人可与郡主相比,就连本宫和薛妃都自愧不如!”
听着元皇后连声赞叹,楼月卿眯了眯眼,果然,她的话一出,殿内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又变了,很明显的,是女人之间的那种嫉妒。
皇后的话听着是赞美,可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楼月卿刻意打扮,宴会本来就是群芳争艳的时候,各个千金小姐都精心打扮过想要一举成为焦点,为自己争取美名,所以一眼看去,个个都花枝招展,可是,楼月卿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出身又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往日里不打扮都已经胜人一筹,今日却穿着一身琉璃锦来,一举成为整个宫宴上的备受瞩目的那个人,更是引来不少嫉妒的眼神。
所以,一波窃窃私语又传来了。
“没想到这个卿颜郡主心机那么深,怪不得迷得摄政王殿下神魂颠倒……”
“谁知道呢,之前看着她对谁都冷淡的样子,暗地里还不知道如何勾引殿下,说不定今日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皇上……”
“就是,你看那个楼二小姐,穿的跟她根本没法子比,最近楼二小姐都鲜少出来走动,怕就是因为她,听说她在宁国公府可跋扈了,宁国公府的下人都怕她……”
“是啊是啊,听说前阵子楼家大少夫人病了就是因为她,别看她看着和善,手段可厉害了,我看摄政王殿下就是被她迷惑了,还以为是……”
“不会吧,宁国夫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她又不是在京中长大,谁知道在外面这么多年……”
……
虽然那些人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还是传到了楼月卿的耳边,楼月卿眯了眯眼,扫了一眼那些交头低语的人,面色如常,眼神却凌厉慑人。
抬眸看着上面的皇后,楼月卿眉梢轻挑,什么也没说。
她倒要看看皇后打开这个话题想要做什么。
皇后果然把目光转向楼月卿旁边的楼琦琦,似有些惊讶,随即缓声道,“不过,本宫瞧着二小姐倒是穿的素雅了些,听说宁国夫人当年出嫁时老王爷给了五匹琉璃锦为嫁妆,想来夫人一向也是宠爱二小姐的,给郡主做了衣裳,应该也不会落下二小姐的那一份,二小姐怎么不一起穿着入宫让本宫和诸位都看看?”
她话一出,本来低着头坐在旁边的楼琦琦脸色一僵,似有些窘迫,微微抬眸看着皇后,再看看楼月卿,请咬唇畔,脸色极其难看。
不过,楼琦琦还是牵强一笑,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说笑了……”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让人萌生了各种揣测。
看着楼琦琦的脸色,不难猜出其中含义,就是她根本就没有琉璃锦,所以,怎么可能穿的出来?
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裙,虽然是名贵的绫罗缎子做的,但是,比起楼月卿身上那一套流光溢彩的,显得小家子气了,且两人坐的很近,对比之下区别就更加明显了。
这就更让人各种揣测。
楼月卿有的,楼琦琦没有其实不奇怪,毕竟楼月卿是郡主,身份摆在那里,但是,琉璃锦是楼家的东西,并非朝廷供给,若说楼琦琦是庶女也说得过去,但是,一直以来谁不知道宁国夫人对楼琦琦很是宠爱,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一向对她极好,说是视作亲女也不为过,多少人羡慕楼琦琦生在楼家,有宁国夫人这样的嫡母?既然如此,宁国夫人就算是更加偏爱亲女,也断不可能偏心到这个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楼月卿太过跋扈,苛待妹妹……
其实楼月卿和楼琦琦关系不亲密不只是在宁国公府人人心知肚明,在京中也不是秘密,据说这位郡主回京后就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很是疏远,从没有人见过这两人单独出现过,再看看今天,一看就知道是楼月卿苛待妹妹,所以好东西都是她的,宁国夫人一向宠爱这个刚回来的女儿,且楼月卿性格较为彪悍,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外面,性格彪悍,手段很辣一直不是秘密,宁国夫人怕是也无可奈何,楼琦琦看着又性子软弱,出身又不及楼月卿,被苛待了也是正常的。
所以,众人看着楼月卿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了……
楼月卿回来这几个月的种种事迹,名声早就褒贬不一,美貌是公认的,性子彪悍手段狠辣无情也是人人皆知,和摄政王殿下暧昧不顾女子闺誉也是备受争议,可今日再有苛待妹妹的事儿出来……
而且,楼琦琦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嫁给容康,众人不由得想起楼琦琦当初突然被宁国夫人许配给容康,当时可是让楚京不少人都震惊不已,楼琦琦虽然是庶出,但是却是挂在宁国夫人名下的嫡女,且一直都受宠爱,不管是进宫为妃,还是嫁给哪个王爷为正妃,都是足够的,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嫁给一个落魄无权的郡王世子的地步,而且当时据说楼家是楼月卿掌家,宁国夫人在定亲后没几天就离开了京城,说不定这件事情和楼月卿脱不了干系,毕竟自从那之后,楼琦琦整个人都鲜少出门,很少跟以前的小姐妹们相处,或许,真的是事情不简单。
一个嚣张跋扈,手段毒辣,心胸狭隘,甚至寡廉鲜耻的女子,是为世人所不齿的!
楼月卿低着头,笑了。
皇后的目的她若是没猜出来就是没脑子了,不过,在她和楼琦琦之间挑拨离间有什么好处?
楼琦琦本身就心思不简单,虽然是宁国夫人养大的,但是对宁国夫人却心有不满,楼月卿虽然对楼家过去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懂一些的,楼琦琦的生母,是宁国夫人的陪嫁侍女,却爬上了楼疆的床,珠胎暗结,所以按照楼家族规,是活不了的,所以楼琦琦出生后就被老夫人下令杖毙,而这件事情谁也不敢多提,楼琦琦之前并不知情,可是近年来却不知为何知道了,所以心生隔阂,跟宁国夫人也没那么亲近了,甚至,在上次元太后想要混淆楼家血脉的阴谋中,是否参与另说,但是绝对知情。
宁国夫人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然是知道了楼琦琦的心思转变,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不代表一无所知。
她虽然没笑出声,但是,所有目光都看着她,她的笑容也毫不掩饰,所以对她忽然这样一笑,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蔺沛芸脸色很不好,她也听出来了皇后今日提起这些的用意,担忧的看着楼月卿,正要说话,上面的薛妃却疑惑的开口了,“郡主怎么了?怎么突然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如说来让我们也乐一乐。”
楼月卿嘴角微微勾起,抬头看着上面坐再中间的皇后,笑意不达眼底,一丝冷意一闪而过,看着皇后都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身子一僵,正要开口,楼月卿收回了目光,低低一笑,随即缓缓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笑就笑了!”
呃……
薛妃本来看着局面尴尬紧张,想打个圆场,可是楼月卿这样回答,让她脸色一僵,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微微抿唇,看着楼月卿轻笑道,“郡主可真幽默……”
看来她这个老好人是不需要做了。
这时,台上的舞女一舞完毕,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皇后含笑道,“歌舞也看完了,瞧着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儿,薛妃,今儿是你生辰,本宫也不好做主太多,你说说,你还想怎么过?”
这是打算就此揭过了?
不过,楼月卿只是浅浅一笑,没什么反应,好似方才根本听不懂皇后的意思一样。
皇后的话一出,薛妃忙道,“皇后娘娘不说臣妾都快忘记了,皇后娘娘前两日赏赐的菊花如今都开了,臣妾自己一个人看着实可惜了这番盛景,正好今日这么多人,不如一起去赏菊!”
皇后含笑道,朝着下面的人道,“此提议甚好,诸位觉得呢?”
下面的那些命妇夫人立刻开口附和。
很快所有人都从永宁殿的大殿移到了永宁殿花园中。
看着永宁殿花园中,各种名贵的菊花品种,不少名门闺秀都为之赞叹不已。
楼月卿没有跟那些人一起,而是让本来跟她一起的蔺沛芸和容昕去那边跟着赏菊,自己一个人待在一边。
莫言看着那边的鸳鸳燕燕,在楼月卿身后低声道,“主子,皇后方才……”
楼月卿轻声道,“不必管她!”
莫言沉声道,“可是,皇后此举,对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怕是今日之后,外面的人又要诋毁您了!”
刚才若不是知道场合不对,莫言都想直接杀了皇后。
楼月卿闻言,无谓一笑,“这不好么?恶名远扬,以后杀人放火也就名正言顺多了!”
她不在乎名声好坏,甚至,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人太善良太软弱到头来是不得好死的!
她从不是善人,也绝对不会软弱。
莫言只好闭嘴了。
这时,元静儿缓缓靠近。
“参见郡主!”
“不必多礼!”楼月卿眉梢轻挑,“元小姐怎么过来了?”
所有人都在那边跟着皇后和薛妃赏菊,不敢也不愿靠近她。
元静儿轻笑道,“大家都在那边,看到郡主自己在这里,便过来看看,郡主怎么不和大家一起?”
这边只有楼月卿带着莫言孤零零的待着,显的无比突兀。
楼月卿嘴角轻勾,淡淡的说,“我不喜欢她们身上的脂粉味!”
或许在外人看来,她是怕被那些人排挤才自己待着,可是,她确实是因为那些人身上的脂粉味太浓了,所以才离得远远的。
而且,几朵菊花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如此!”元静儿了然的点点头,随即无奈道,“那看来大家都误会郡主了!”
误会什么,楼月卿并没有问。
元静儿忽然面含歉意的道,“皇后娘娘方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希望郡主不要在意!”
闻言,楼月卿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不解的问,“元小姐的话我倒是不明白了,娘娘方才说了什么,我为何要误会?”
元静儿脸色一僵。
楼月卿微微一笑,似乎没有看到元静儿僵硬的脸色,轻声道,“元小姐,若是没事,你还是不要太靠近我,否则让别人误会,连累了元小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元静儿牵强一笑,道,“郡主说笑了,郡主怎么会连累静儿的名声?何况,静儿是真心想和郡主相交,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虚幻的东西呢?”
楼月卿笑了。
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让元静儿十分不解,“郡主为何而笑?”
不冷不热的重复大殿上的那句话,“没什么,突然想笑就笑了!”
呃……
元静儿难得一脸懵逼。
她能说什么?
楼月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元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元静儿顿了顿,有些不解,“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楼月卿看着元静儿,眼中笑意渐深,“元小姐那么聪明,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的!”
元静儿抿唇看着楼月卿,沉默片刻,才扯了扯嘴角,拧眉问道,“郡主想说什么?”
楼月卿闻言,笑了笑,缓缓走近元静儿,站在她面前两三步的距离,看着她,弯了弯嘴角,缓缓道,“元小姐可能还不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谁敢惦记,通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真好一样,风轻云淡,语气清幽……
元静儿脸色煞白,看着楼月卿面含笑意,眼底却带着浓浓的嘲弄和讽刺,她忍不住退后一步,咬了咬唇,黛眉紧拧,两人对视片刻,她道,“郡主的话,我听不懂!”
她怎么样想不到,楼月卿会这么直白……
“听不懂啊……”楼月卿细细轻声呢喃着这几个字,随即笑了,“那元小姐可以当做没听见!”
元静儿看着楼月卿,抿唇不语,楼月卿是在警告她,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可是,她从没有在楼月卿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会看出来?
她哪怕是遇见容郅,也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仰慕着,母亲发现,是因为母亲了解她,太后看出来,也只是因为她不曾在太后面前隐藏,可是,楼月卿……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
从永宁殿出来,在宫道上遇上了昭琦公主。
昭琦公主自宴会后就回了漪澜殿,没有去赏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就这样直接撞上了。
楼月卿只好屈膝行礼,“见过公主!”
和她一起的的,还有容昕和蔺沛芸还有楼琦琦,也一同行礼。
昭琦公主看着楼月卿的眼神,仿佛碎了剧毒一般,若是眼神可以要人的命,那眼神估计可以把人碎尸万段了。
许久没让人平身,楼月卿几个人也一动不动的行着礼,来往的宫人都不停的回头看着,昭琦公主身后的宫女连忙提醒,“公主……”
昭琦公主狠狠地瞪了那宫女一眼,这才没好气的开口,“起来吧!”
虽然恨极,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在这里为难楼月卿。
“谢公主!”
昭琦公主看着楼月卿那一身光彩夺目的琉璃锦衣裙,眉眼间带着一丝嫉妒,再看着楼月卿一脸淡然,更是怨恨至极。
楼月卿哪儿感觉不到这个眼神?只是淡淡的说,“公主若是没事,臣女就先出宫了!”
时辰不早了!
昭琦公主拧眉。
见她不吭声,楼月卿微微福身,打算离开。
昭琦公主立刻伸手一拦,死死地瞪着她,道,“本公主让你走了么?”
楼月卿看着挡在前面的昭琦公主,嘴角微勾,看着她,眼神有些玩味。
被她这样看着,昭琦公主骤然一怒,咬牙道,“你不许这样看着本公主……”
楼月卿笑了笑,“公主殿下看来是记性不太好……”还想被提着脖子等死?
闻言,昭琦公主面上羞愧愤怒至极,扬手就想打楼月卿,然而楼月卿身边的容昕立刻上前一挡,抓住了昭琦公主的手,紧紧握着。
昭琦公主连忙怒瞪她,“容昕,你给本公主松开!”
容昕面色不太好,但是还是松开了,只是挡在楼月卿面前死死的盯着她。
虽然只是郡主,但是容昕并不怕昭琦公主,何况,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更不怕,闹大了吃亏的只是昭琦公主。
昭琦公主揉着手腕瞪了一眼容昕,随即看着楼月卿,咬牙道,“楼月卿,上次的仇,本公主一定会报的!”
楼月卿闻言,轻轻推开了容昕,容昕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表姐……”
楼月卿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意,轻声道,“没事!”
容昕这才勉强退开一点。
可是另一边站着的蔺沛芸却是十分担心,伸手扯着她的袖子。
这里是宫里,是昭琦公主的地方,万一……
楼月卿看着她,见她一脸担心,浅浅一笑,“大嫂放心。没事!”
蔺沛芸咬了咬唇,只好松开她。
楼月卿看着一脸怒意怨恨的瞪着她的昭琦公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挑挑眉问道,“公主殿下,您这样……太后知道么?”
方才在宴会上,昭琦公主看着她的眼神她不是没注意到,只是当时她一直忍着,所以直到宴会结束,她都没有发难,甚至早早就走了,估计就是怕忍不住要为难她,如今却在这里拦着她,看来是道行不够!
能让她如此压着自己的脾气,估计也就只有元太后一个人,元太后若是知道昭琦公主还是跑来拦着她了,估计又要被气一场了。
果然昭琦公主脸色立刻变了,随即仇视着楼月卿咬牙道,“你给本公主闭嘴,不许提母后!”
她这样跑来,母后是不知道的。
母后这几日一直让她看到楼月卿一定不能公然为难,甚至最好不要遇到她,在宫里,她若是不想遇上楼月卿有的是办法,参加宫宴是瞒着母后的,刚才她离开后就被母后叫去了,一阵训斥,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楼月卿,远远看到她,昭琦公主怎么也没办法当做没看到。
上次被七哥差点掐死,是她生来唯一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而这事儿,源于楼月卿这个贱人!
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楼月卿笑了笑,没说话。
昭琦公主看着她这样,只觉面目可憎,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在另一边的蔺沛芸见状,怕又像刚才一样起了事端,立刻上前挡在楼月卿面前,轻声道,“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宫了,您若是再阻拦,怕是皇上和太后都会知道,不如先让我们走吧……”
蔺沛芸是不怎么敢公然开罪公主的,所以只能好言相劝,然而,话没说完,昭琦公主就不耐烦了。
昭琦公主脸上很是不耐烦,伸手扣着蔺沛芸的肩膀往旁边用力一挥,懊恼道,“你滚开!”
昭琦公主本就很讨厌蔺沛芸,因为当初母后打算把她赐婚给楼奕琛,后来此事刚过,宁国夫人就把蔺沛芸定为楼家的儿媳妇,她虽然不说很喜欢楼奕琛,却也没反对嫁给他,可是,却输给了蔺沛芸,一直窝着一口气没有发出来,所以直接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人推开了,蔺沛芸本也是个实实在在的闺阁千金,昭琦公主却是会一些拳头功夫的,所以一时不慎,就这样轻易地被她挥开。
“啊!”几步踉跄,踩到裙尾,直接往后一倒,直直往地上倒去,幸好她身后的听霜反应及时,接住了她,才没有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蔺沛芸忽然冲到楼月卿面前本就让她出乎意料,还没反应过来,蔺沛芸就被推出去了,她脸色大变。
所有人都随着面色一变。
可是就在这时,蔺沛芸刚被听霜接住,还没缓过气儿,本来看着没什么大碍,谁知道她忽然脸色一白,立刻伸手捂这小腹,面色异常难看。
“啊……”
楼月卿见状,眯了眯眼,随即立刻上前蹲在蔺沛芸面前,急声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蔺沛芸立刻拉着她颤声道,“肚子……”
她话没说完,就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口,而楼月卿闻言看着她紧紧捂住的小腹,看到下面隐隐流出的血,脸色骤然一变。
……
宁国夫人和楼奕琛赶到皇宫太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
元太后和皇后已经赶了过来,坐在那里面色阴沉,而犯了错的昭琦公主,则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又怕又惊。
楼月卿站在那里一直沉默,脸色很难看,二容昕在她旁边也是十分担忧的样子。
蔺沛芸还在里面让太医救治,宁国夫人和楼奕琛一起来的,两个人面色都极其不好,十分担忧。
蔺沛芸出事,楼月卿派莫言去叫他们来,两人一听到蔺沛芸在宫里出了事,就连忙赶来了,一进来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两人只好先行礼。
元太后忙让人平身。
然而,两人刚到,还没问出什么事了,里面正在诊治的太医就出来了。
楼奕琛顾不得旁的,连忙上前拉着太医问道,“太医,我夫人究竟怎么了?”
他们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是在府中听到蔺沛芸被送进了太医院,他们便立刻赶来。
太医看到他,忙道,“宁国公放心,夫人已无大碍,只要安心养胎便可!”
他话一出,宁国夫人和楼奕琛面色一惊。
而其他人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可是,脸色却很不好。
楼奕琛愣了愣,愣是没反应过来,宁国夫人却反应过来了,连忙再次确认问道,“你是说,我儿媳有孕了?”
太医一看就知道他们不知蔺沛芸有孕了,忙道,“是的,恭喜夫人,恭喜宁国公,少夫人已经怀孕月余!”
楼奕琛闻言,立刻踏步走了进去,而宁国夫人也随着跟了进去。
元太后没有跟进去。
蔺沛芸还没醒来,还躺在太医院的一间厢房内,整个人脸色极其苍白,楼奕琛看着她这般,坐在她身边心疼不已。
宁国夫人拉着楼月卿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人进宫参加个宫宴就变成这幅样子,还险些流产……
楼月卿十分愧疚,咬了咬唇,不知道如何开口。
蔺沛芸冲出来其实是怕昭琦公主对她动手,可没想到昭琦公主直接二话不说的把人撩开了。
抬眸看着宁国夫人,她正要开口,不过她还没说话,容昕就愤声开口了,“姑姑,是昭琦公主推了表嫂,才让表嫂差点小产的!”
她话一出,宁国夫人脸色微变。
看着床上的蔺沛芸,还有满脸心疼的楼奕琛,她咬了咬牙,转身走出厢房,而外面,元太后死死地看着昭琦公主,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儿,二昭琦公主脸色煞白,站在那里一脸不安。
看到宁国夫人走出来,元太后站了起来,可是她还没说话,宁国夫人就看着昭琦公主开口了,“公主,芸儿她到底哪里得罪了公主,竟让您下如此毒手?”
她话一出,元太后脸色微变,昭琦公主一听,看着母后和楼家人的脸色,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哪里肯认,立刻大声道,“胡说,这关本公主什么事儿?是她自己跑过来,那是她自找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蔺沛芸是怀孕的,若是平时,这么一推开,怎么样都不会出事儿,可是,怀着身孕就不一样了,没流产已经是万幸。
然而,她这样一个否认,元太后就知道,难处理了。
果然,宁国夫人一听,冷冷一笑,“所以公主的意思是说,芸儿是自己撞上去给公主推倒的么?”
昭琦公主立刻道,“没错,所以,不管本公主的事情,是她自己……”
元太后骤然一喝,“夕儿闭嘴!”
昭琦公主只好噤声。
元太后这才走到宁国夫人面前轻声道,“乐瑶,是哀家教女不严,才让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哀家跟你赔不是!”
昭琦公主今日犯的错并非小事,幸好蔺沛芸没有流产,否则此事一出,昭琦公主罪责难逃,何况对方不是一般的人家,而是楼家啊。
宁国夫人咬了咬唇,淡淡的说,“那还请太后明言,今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非一向沉得住气,宁国夫人怕是得大怒,好好的进宫参见宫宴,却让蔺沛芸差点流产,她焉能不气?
元太后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让昭琦公主的侍女说清楚。
当时那么多人在,昭琦公主的侍女自然也不敢造假,便如实道来。
听完,宁国夫人脸色很差,看着昭琦公主面色阴沉,杀机顿起。
昭琦公主脸色已经极其难看,身子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敢吭声。
宁国夫人眯了眯眼,冷声道,“臣妾早就听闻昭琦公主屡次为难卿儿,只是鉴于这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小矛盾也就从不曾放在心上,可今日,公主先是为难我的女儿,而后差点杀了我的孙儿,敢问公主,楼家究竟有何对不住您?让您下这样的毒手?”
昭琦公主哪里招架得住宁国夫人的质问,当即白了脸,说不出话,“我……”
宁国夫人本就强势,以前她就不敢得罪这个让母后忌惮不已的女人,如今宁国夫人心有怒气,声声质问更是让她难以招架。
元太后道,“乐瑶,你这话就言重了,夕儿并非有意要伤害沛芸,如今幸好也没什么事儿,不如看在哀家的面上,饶她一次吧!”
这件事情说小了,是女儿家之间的龃龉,可是说大了,昭琦公主这样,算是谋害楼家子嗣……
即便是公主之尊,她也是要承担后果的。
宁国夫人笑了,看着元太后沉声问道,“太后,楼家可是差点就失去一个孩子,您真的觉得没什么事儿?”
本来对于楼家而言,蔺沛芸的孩子是以后的继承人,重中之重,哪有那么轻巧?
何况,加上上次差点让蔺沛芸无法生育的事情和此事串在一起,宁国夫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楼家,从来不是任人欺辱的!
元太后脸色不太好,“那你要如何?”
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昭琦公主自己做的错事,元太后怎么不知道这事难以善了?可是昭琦公主是她最宠爱的女儿,难道让她下令处罚么?
然而,不处罚,此事怕是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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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昭琦公主作死了……
咳咳,如果我今儿厚着脸皮求花求钻求票票,会不会被你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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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宋惜颜身后多了一条背景强大的小尾巴,所到之处,黑白两道无不畏惧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