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黄堂,单飞多少有些感慨。见黄堂这般模样,单飞又有些啼笑皆非。
当初云梦泽一役,黄堂被夜星沉控制后,蓄意挑动曹营、荆州、东吴和云梦泽之间的交锋。黄堂那时对调停的单飞刻意为难,甚至用张辽、甘宁等人的性命逼单飞和他交手。
单飞那时击败了黄堂!
不过后来单飞为救貂蝉、进而影响吕布,终于动用无间回转做了个巧妙的改变。加马未来的流年催化后,云梦泽的事件倏然向另外的一个方向变化。
吕布和貂蝉离开了云梦泽到了西域,而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居然湮灭。除了郭嘉、孙尚香、楚威和他单飞寥寥几人外,其余人竟然完全不知曾经发生的事情!
这是无间反应引发的失忆副作用!
黄堂亦忘记了和单飞交手一事,如今听单飞说要再战一场难免困惑。
单飞见状也不解释,心道夜星沉不知道是否记得变化。如果夜星沉记得,为何不对黄堂说及此事?或许在夜星沉心,对黄堂不过利用而已。
微微一笑,单飞道:“我既然是两面三刀之人,行事难免颠三倒四,自然难你黄堂这般忠心耿耿的为主子看门之辈‘心口如一’!”
“住口!”
黄堂气得满面通红。当初他感觉败得实在莫名其妙,单飞忽然知道了他和夜星沉的计划,而楚威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局面的均衡。赵思益随后不但底牌被掀、算底裤都被人看得底掉,他黄堂孤木难撑,加之身剧毒,偏偏又碰周瑜赶到,武功又是极为高强……
这些不利条件的影响下,他黄堂哪有恋战的心情?因此了周瑜一刀后,他立即惶惶而逃。
夜星沉没有放过他,他黄堂毒难解,在夜星沉的指使下兜兜转转的到了西域,轻易的加入龟兹王的军阵。
西域三十六国的国主看似威风,但昔日班超一人能威震三十六国,以夜星沉的能力,要对国主做些事情并不为难。
他黄堂落入今日的局面,从不反思自身的问题,反倒认为若非单飞暗作祟、离的揭穿了他的目的,他也不会这般凄凉。
一股怒意尽数想发泄在单飞的身,因此一看到楼兰反攻的领军之将竟是单飞,黄堂当下主动出战。
击败甚至击杀单飞,一雪前耻!
这念头如此强烈,让黄堂一时间反倒冷静下来。微微吸气,黄堂冷笑道:“单飞,多日不见,你的辩才倒有长进,却不知功夫涨了没有?”
单飞笑道:“你想试试?”
黄堂不等回答时,单飞又道:“你一定想要杀了我,可又怕我逃走。不过如今楼兰城破城在即,于是你想用楼兰城的安危和我做个赌局,其实你不用做赌,你只要指明这点,能约束我不能逃的。”
“啊?”黄堂自负计谋,可听单飞径直说出他的心思,也是难免诧异。他倒不知单飞不过是将云梦那件事再重推一遍而已。
“我这人虽然两面三刀,却那些忠义之人更加守信的,你不觉得这很是好笑吗?不过这是好人难做的道理,无怪有些人宁可做狗也不想堂堂正正做人的。”单飞嘲讽道。
黄堂气得有些糊涂,“单飞,你除了逞口舌之利,难道再没有别的本事?”
“当然有了。”单飞笑道。
“有什么,不妨拿出来看看?”黄堂眼杀机已现。
单飞淡笑道:“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
黄堂心一惊,霍然回头,然后看到一缕黑尘从龟兹王军后扬起,正迅疾的逼近龟兹王后军的方向。
城的范乡在相思的搀扶下已奋力爬了瞭望塔,他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单飞反击龟兹王的场面。这会儿亦看到了那黑尘高起,范乡不由吃惊道:“还会是哪里的人马?”
曹棺亦是看向烟尘尽处,那黑尘隔得极远,他自然看不清来兵的动静,可望着那线烟尘笔直如长刀般破空劈来,他的眼皮却是不由微跳,喃喃道:“陷阵?难道是陷阵?”
“陷阵?什么陷阵?”范乡诧异的反问。
曹棺未语,可拳头却已握紧。
黄堂望见那烟尘高张的压来,却没有放在心,很快回头笑道:“单飞,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以为将范氏的骑兵兵分两路,可迷惑老夫的耳目?”
盯着单飞,黄堂凝声道:“单飞,你不要以为你有多聪明!我等放你们范氏骑兵近城,早估算了你们的人马!相对昨日而言,你如今所率的兵马昨日少了三成。换句话说……”黄堂露出老狐狸的微笑,“来援的兵马最多不过五百之数,你真以为可以骗过老夫?”
他运劲放话,本是有些骚动的西域兵马立即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西域兵两翼各出一支骑兵,对来援已呈夹击之势。这些人倒的确是吃一堑长一智,为防楼兰兵马故技重施,此番再次攻城并没有肆无忌惮,而是对身后亦有了戒备。
两路兵马各约千余之数,呈左右夹击之势向援兵冲去,顿时激得黄尘高起。
黄堂见单飞不语,放声笑道:“单飞,你若以为这样可以搅乱老夫的心意,未免太过幼稚一些!”
“是吗?”单飞淡然回道:“你真幼稚的以为派出的人马可以挡住来兵?你为何不回头再看看?”
黄堂头却不回,一字字道:“单飞,老夫不用回头看的,四对一的交手,没有侥幸!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牢牢记住!”
“哦?”单飞看着三路骑兵急剧的接近,仍旧波澜不惊。
吴拳心却满是汗水。
他在昨日见到了单飞,单飞好像从天空掉下来的一样。当然了,吴只认为自己是眼花。见到单飞那一刻,吴饶是刚勇,亦是热泪盈眶,他知道单飞不会抛弃他们。
果不其然,单飞来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要想办法击退龟兹王的人马,而且一定要做到。
单飞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他身侧还站着个身披大氅、扛着长戟的人。
那人很是怪异,有双血红的眼睛。
吴虽是骁将,可望向那人的时候,内心却是不由阵阵发凉。他知道那人身有杀气、更有死气。
这听起来很玄,不过和尸气般,真正杀人如麻之人的身,都有这两种气息夹杂。吴不是杀人如麻的人,可他着实见过这种人。
但吴见过的杀人最厉之人身带着的萧杀,都不如那人身的浓厚。
单飞那时又道——吕兄,请你带兵一路,只等我领兵出城后,攻敌后路。
那人只是点点头,不说二话。
吴不知那人自有自的主见、根本不用单飞吩咐什么,眼见三路兵马要碰撞在一些,吴难免揪心。
“这世侥幸之事,偶尔为之可。”黄堂沉声道:“你单飞是有小聪明,可小聪明绝不能当饭吃,小聪明也不能帮你阻挡我方的十万兵马!”
“是吗?”单飞还能保持微笑道:“小聪明不能,那陷阵呢?能不能?”
“陷阵?什么陷阵?”黄堂问的和范乡一样,可他内心却觉得这两个字异常熟悉。他毕竟对原局面很是熟悉。
“吕布的陷阵。”单飞轻描淡写道。
黄堂脸色巨变,“你说什么?吕布的陷阵?”他那一刻竟觉得脖子有点儿抽筋,一时间无法回头。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恐怕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很可能造成极大的危机。
“黄堂,我也想告诉你一句话,你能否记住那是你的事情。”单飞仍旧不咸不淡道:“龟兹王听你的话,认为派出的两千人马可以将楼兰五百骑兵绞杀,但是他错了,你也错了。西域两千骑兵能绞杀的兵马,绝不是吕布的陷阵!”
“你撒谎!”黄堂双眸也有些发红道:“陷阵早不存在这个世!”
单飞怜悯的看着黄堂道:“陷阵或许不在,可吕布还在,不是吗?吕布本是陷阵之魂,他只要还在,陷阵不会消失!”
“我不信!”黄堂内心不安起来。
“那你为何不回头看看?”单飞劝导道。
黄堂霍然回头,差点扭了脖筋,可他脖子的痛楚却已不如内心的震惊。
三路烟尘交击,两路黄尘顿散。
黑尘竟呈碾压之势湮灭了那两千人马,下一刻的功夫,如长刀竖空的刀尘迫近龟兹王后军、看来要劈开龟兹王的后军!
龟兹王的人马再次乱了起来,起昨日被楼兰铁骑偷袭还要惶恐。
“单飞……吕布他为何……”黄堂心惊肉跳,霍然回头时还想问问吕布为何会为单飞卖命,可他转身那一刻,脸色顿青。
单飞已然催马持枪前行!
八百楼兰铁骑虽亦启动,却是赶不单飞的孤身前行。
单飞要偷袭!
擒贼擒王、破阵斩将!
念头一闪而过,黄堂已明白了单飞的用意——他一直想用攻心之术动摇单飞的意念,单飞却也在用变故搅乱他黄堂的心神。单飞真正的目标是他,而单飞竟想凭一己之勇擒住他黄堂?
黄堂先惊后喜,随即纵马前行,径攻单飞!
他无法退,也不能退,若是退却可说是颜面尽失,此生不要想再在西域立足!
单飞想借机偷袭他,那他黄堂为何不趁这机会反杀之?
念如闪。
马如电。
两匹战马间的距离急剧的缩减,城内、城外的人马瞬时绷紧了心弦。
单飞蓦地飞起。
冲天而起!
在战马如风奔行时飞天向黄堂冲去。
黄堂亦起。他那一刻亦被单飞激起了无穷的斗志,他不信以他堂堂冥数的话事人,会奈何不了单飞?他一跃高起,甚至单飞纵得还要高一些。
他已用尽了全力。
单飞突然回退。这本是极不可能的事情,世人难如飞鸟,既然前冲,绝没有蓦地倒退的道理。
可单飞能!
他不过是双臂轻挥,整个人竟如飞鸟般又从半空回退到马背之,宛若从未飞起一样。
黄堂脸色遽然变绿。
因为在单飞回转马背时,长枪轻挥,喝了一个“枪”字,然后有短枪排山倒海的向黄堂飞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