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没想到田元凯开口问的云山雾罩,暗想你老人家总不是大清早的就有做媒的雅兴?反问道:“田堡主说什么?”
田元凯昨天为单飞的终身大事想了一个晚上,今早张口就把心里想知道的吐露出来,见单飞紧张的模样,立即明白不能操之过急,改口笑道:“老夫是想问问单兄弟的意中人选。 ”
“啥?”单飞脱口反问道:“什么意中人选?”
“是去涉县的意中人选。”田元凯不慌不忙道。
单飞看了田元凯半晌,“什么去涉县的意中人选?”你老人家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晨雨秀眸微有诧异,移开了目光。
“是这样的。”
田元凯将单飞的忐忑、晨雨的神色都看到眼中,暗想巧心说的没错,单飞肯定喜欢晨雨,不然不会这么紧张,晨雨呢,当然也对单飞有意,不然为何方才那般表情?。
不过这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为何还有分隔阂?
虽然看不到晨雨的相貌,田元凯觉得晨雨这女人绝对差不了,他相信单飞的眼光,
心中琢磨,田元凯有条不紊道:“离田家坞十数里外有个涉县,县令梁歧和老夫颇有交情,他有事想求单兄弟,不知道单兄弟可有意前往?如果单兄弟有意的话,不知道想挑哪些意中人选陪同前往?”
就是这么个意中人……选?
单飞看起来要拿起刀来选一选的样子,不过终究回过神来,微有不解,一时间倒不明白涉县的县令要求他什么?可他毕竟明白事理,只是一分析这局面,多少明白田元凯的用意。
田元凯要加下投诚的分量。
单飞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关心,昨日他答应为田元凯向郭嘉说说,不过是回报田元凯在黑山军前挺他。
可他没想到自己不可避免的牵扯进来,他当初只想去邺城做个成功人士,哪想到事业重心偏得离谱。怎么招安也算到他的头上?
见田元凯这般热切的模样,也知道他是好意,田元凯若是没有八成的把握,都不会叫上他单飞。单飞一时间倒不好拒绝,略有沉吟道:“我的意中人……选,带晨雨过去就好,其余的意中人……选。田堡主选就好了。”
晨雨娇躯似是颤了下,不过并没说什么。
田元凯哈哈笑道。“那老夫就越俎代庖了。”
拜托,你本来就是个庖丁好不好,这是你田家坞,你让我选什么?单飞心中嘀咕,皱眉道:“可我不知道去做什么?”
“只要单兄弟跟着老夫就好。”
田元凯见单飞答应,暗想这买卖就做成了一半,到时候梁歧要是投靠曹操,你单飞就得接手,我们若是有事。你这么大个人物,总不好意思视而不见。
他心中抱定了单飞这个大腿,那面的田蒲早就准备妥当,亲自带领十数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堡中家兵押着数辆大车出了堡门,田元凯、单飞、晨雨等人跟在最后。
单飞见大车高耸,倒有些不解道:“车上是什么?”
“是些粮食。”田元凯解释道:“如今河北战乱,民多欠收。涉县的百姓饥寒交迫,老夫堡中粮食还有富余,这次前去顺便送点粮食过去接济。”
单飞暗想这个田元凯做事漂亮。
乱世之中,粮食钱财很是招祸,田元凯能放粮出去,虽说损失。但无疑更得百姓喜欢,无论如何行事都是方便很多。
“田堡主宅心仁厚,定有好报。”单飞赞道。
老夫只求你单飞记得就好。
田元凯微微一笑,“单兄弟过奖了,老夫应尽之义而已。”
众人押着粮车,不到晌午就到了涉县城外,涉县不比邺城。土城规模只能说比田家坞大上两倍而已。众人未到城门前,早有城兵小跑奔来,为首那校尉一张鞋拔子的脸,很有分弧度,但说话颇为直接,“田堡主大驾光临,梁县令早吩咐我等在此恭候,请田堡主一来就去县衙商谈。”
转望粮车,那校尉道:“这是……”
田蒲道:“这是堡主送给涉县的一点粮食,还请烦劳梁校尉费心发放了。”
梁校尉精神一振,深施一礼道:“在下替涉县百姓多谢田家坞了。”他一挥手,有兵士上前押着粮车入城,大声宣布消息,让百姓入县衙左等候领粮,城中瞬间沸腾起来。
单飞人在马上,见城中百姓各个都是面黄肌瘦,衣难蔽体的,暗自心酸。
他出生在和平年代,虽然也见过战火,可见这里的百姓困顿如此,比起那些现代的难民都有过之,不由心生怜悯。
田元凯望见单飞的脸色,一旁轻叹口气道:“这天下乱了许久,百姓思安啊。”
单飞点点头,扭头向晨雨望去,见她也是望着那些贫苦的百姓出神,秀眸中似有分雾气,心中突动,暗想虽然相处许久,但自己除了知道晨雨是诗言在一个下雨的清晨捡来,对其竟然再少知道什么。
晨雨看似冷漠少语,但经过半年多相处,单飞早知道她的冷漠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外壳,他虽然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可每次话到嘴边都是咽了回去,因为他根本无法忘记当初晨雨昏迷醒来的那一刻……
——你发誓你方才只是救我,再没有别的心思。
——单飞发誓,我方才只是想救晨雨,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他每次想到这里,都是暗自后悔,不停的琢磨。
晨雨为什么要他发誓?
他为什么要发誓?
难道喜欢一个人会让他不知所措?
当初他除了想救晨雨,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不是的,他那一刻害怕晨雨不会醒来时、心痛的感觉,从未有过。
蓦地发现晨雨眉睫似闪了下,单飞立即转过头来,余光望见晨雨娇躯似动了下,没来由的有凛然之意散发了出来。
单飞一凛,他知道晨雨不会对他如此,只有晨雨遇敌的时候,才有这种姿态。
“怎么了?”单飞顺着晨雨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到纷纷人影闪动,百姓蜂拥向县衙粮仓的方向涌去,但没什么太乱的感觉。
这百姓如此,梁歧应该很有些功劳。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实际上人穷志短,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能保持修养的人绝对不多,涉县百姓这般模样,已经让单飞很是感慨。
晨雨凝望前方许久才道:“我方才看到了一个人。”
单飞心中微沉,知道让晨雨如此凝重的人不会太多,可晨雨认识的人好像也不太多?
“是谁?”
“我不知道。”晨雨摇头道。
单飞知道晨雨不是说废话的人,见其沉吟跟着田元凯等人向县衙前行去,并不逼问,他知道晨雨肯定会告诉他更多的答案。
县衙前众人下马,田元凯见单飞、晨雨嘀嘀咕咕的,虽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但见人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只是热情道:“单兄弟,晨雨姑娘,里面请。”
隔着县衙大门,田元凯早看到梁歧快步走了出来,他见梁歧并未远迎,倒不介意,知道梁歧和他不客气才是真心意。
晨雨翻身下马,手握马缰时突然一怔,低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不认识他,但我记得那双眼睛。”
“什么?”单飞依旧不解。
晨雨看着单飞,缓缓道:“当初我在天坑攀绳索上去,绳索突然断了,那是被人砍断的。”
单飞蓦地心惊,“洞口有人砍断了绳索,洞口黑暗,你看不到那人的面容,但记得他的眼睛?”他相信晨雨的直觉,晨雨或许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她看人本不只是看面容。
这件事他在绝境是没有多想,但出来后却越想越是奇怪。
当初天坑下面是他和石来,绳索上是卢洪和晨雨。
如果是摸金校尉的人,当然不会砍断绳索置他们于绝境,发丘中郎将自然也是不会让卢洪摔下。
砍断绳索的另有其人。
应该不是孙轻,那老小子轻功不差,但顾惜老命,不会那般不要命的守着,如此一来,只剩下阎行的那个手下,或者戴斗笠那人。
肯定不是戴斗笠那人。
单飞这般判断,只是因为在那人出枪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武功之高让人难以想象,那人神色淡然也不是装出来的,如此淡然的一个人很难做出那种狠辣的事情。
如此算来,只剩下阎行的那个手下。
那人现在想来,不过是平凡的面容,亦或许那人实在过于隐藏自己,这才让所有人对其没有留意。
这人如此狠辣,当初和阎行并肩破围,看起来冷静果断甚至武功都不下于阎行?
那人究竟是谁?
单飞心思转念间,没留意梁歧梁县令已经到了县衙门前,抱拳对田堡主笑道:“元凯,我正想请你,没想到你不请自来。”
田元凯见梁歧热情中带分期待,暗想这件事八成能行,不想怠慢单飞,田元凯一拉梁歧,指向单飞道:“我来这里,还是因为这位少年英雄。梁县令,你多半不知……”
他话未说完,突然望见梁歧极为错愕的神色,不由一怔。
单飞也终于感觉到异样,顾不得再说什么,扭头望过去,见梁歧两鬓斑白,可望着他奇异的表情,也是发怔。
“你不是单……单……”梁歧吃惊道。
单飞心中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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