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以骑兵见长的魏军而言,翻山越岭显然不是他们的强项,从西陵出发,杜预的大军可以在五天的时间内,狂奔了近八百余里,但抵达南乡之后,到吊桥岭的山路,不过才三四十里,杜预却几乎走了大半天,凌晨五更的时候就从南乡出发了,直到天色将晚,才瞧着了吊桥岭陡峭的山峰。
这条路委实太难走了,崎岖坎坷,蜿蜒曲折,狭隘之处,最多只能容纳一人一骑通过。更糟糕的是,这个时候天空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虽然雨势不大,对行军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湿滑的道路更增加了行军的难度,魏军士卒已经是抱怨连连了。
杜预已经是弃了车,健步如飞地行在队伍的最前列,别着杜预的身子骨柔弱,但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精神劲头,比悍卒勇士都旺盛。杜预顶盔惯甲,由于淋雨的关系,这身盔甲似乎更为地沉重了,他走的很急,一脚拌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身边的校尉邵原眼疾手快,扶了杜预一把,杜预才没摔倒。邵原道:“将军,天色将晚,路险难行,不如在此歇兵,明日再进军未迟。”
杜预抹了一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目光中露出坚毅的神色,沉声地道:“这里距武关已是不远,武关残破不堪,蜀军刚刚进驻不久,就算是抢修,也不可能修缮完整,趁此良机,我军便有机会一鼓作气拿下武关。传我军令,今夜必须赶到武关前下寨,不得有误。”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突得****而至,擦着杜预的耳边就飞了过去,距离之近,约摸也就只有三四寸的光景,杜预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杜预极是幸运地躲了这致命的一箭,在他身后的那一名亲兵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一箭刺穿了咽喉,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有敌袭!”邵原大叫着,一个箭步就挡在了杜预的身前,紧盯着前方坡顶的密林之处。冷箭就是从那个方向射过来的。
本来一路长途跋涉累显疲惫的魏军在爬山之时个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此刻突然发生的状况陡然间让他们提起来精神,魏军也是极为地训练有素,防备敌人冷箭偷袭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盾兵结阵,在邵原刚喊出有敌袭的时候。盾兵就立刻顶上去,一面面的盾牌竖了起来,掩护杜预向山下撤去。
在山顶上的密林丛中,牵弘悻悻然地收起了弓,他率军早已暗伏在了山顶上的丛林之中,魏军虽然派出了斥侯兵,但这儿山高林密的,单凭几个斥侯兵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异常的情况。
牵弘很有耐心地潜伏在树丛中,吩咐蜀军不可轻举妄动,果然牵弘很快就发现了处于前军之中的杜预。虽然有一大帮的亲兵护卫和簇拥着,牵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杜预,心中不禁暗喜,掂弓搭箭,便欲取杜预的性命。
也许是距离隔的太远的缘故,使一向精于射术的牵弘这次也是失了准头,或许是杜预命不该绝,牵弘势在必得的一箭居然是擦着杜预的耳边就飞了过去,这让牵弘不禁是懊恼不已。看到魏军已然有了防备,牵弘也只得放弃了再次狙杀杜预。下令暗伏的弓箭手一齐发射。
乱箭如飞蝗一般地倾泻而下,魏军虽然有盾兵的防护,但被乱箭射中的,依然不在少数。
杜预方才无意间躲过了致命的一箭。心中确实还有几分后怕,看到吊桥岭蜀军的伏兵四起,杜预急令魏兵后撤。
看来杜预想要今夜赶到武关前下寨的计划落空了,蜀军在吊桥岭伏有重兵,依山据险,轻易之间恐怕是很难攻克。何况天色将晚,杜预也只得在山下扎营,等到天明之后再行攻山。
第二天清晨之时,魏军诸将便来到中军帐,一齐向杜预请战。
杜预却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道:“诸位稍安勿躁,本将军自有定夺。”
诸将不禁是好生纳闷,昨天紧催着进军赶路的杜预,这才隔了一天的工夫,就悠闲了下来,不就是有些个蜀军拦路吗,魏军可是有着五万人马的,还用得着惧怕于他吗?
杜预当然不惧,但他深知吊桥岭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如果魏军要强攻的话,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于是杜预派人去找这里的山民,虽然这儿山高地险,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杜预相信在这大山深处,必定有山民居住。
杜预的猜测很正确,斥侯兵出去没多久,果然就找到了两个樵夫,他们长年在武关山里砍柴,对这儿的地形地势了如指掌。
那两个樵夫没见过大世面,瞧得魏军兵雄马壮,气势轩昂,不禁是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杜预呵呵一笑地道:“二位老乡不必害怕,我们可是大魏的军队,现在逆蜀的那些贼人攻占了关中,本将军便是奉朝廷之命前来收复关中的,救万民于水火,乃是本将军的职责所在。现在逆蜀占据着吊桥岭,急切之下,我军无法通行,二位老乡久在武关山中,想必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不知此间除了正道之外,可有别的小道直通武关?如肯见告,本将军必有重金相谢。”
一听有赏,那两名樵夫立刻眼露欣喜之色,当即道:“将军,小的久在武关山上砍柴,知道吊桥岭的山后一条小路,可直通武关。不过此路极险,荆棘密布,想要通行的不是易事。”
杜预大喜,立刻命人端了一盘金饼来,对那两名樵夫道:“你们如肯给大军带路,这盘金子便送给你。”
两名樵夫一生之中恐怕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顿时是两眼发直,面对钟会提出来的要求,两人是忙不迭地点头应允了。
杜预立刻点了三千从各营之中挑选出来的精兵交给邵原,以那两名樵夫为向导,偷偷地绕过吊桥岭,向武关方向突袭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