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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原上当然不止这七位高人,但并非谁都有资格被世人列入七煞。虎娃如今的修为虽高,但真论神通强大、法力高超,也绝排不进巴原前七,恐怕连十几名都排不上,他的修行岁月毕竟还太短。所谓巴原七煞之称,讲的其实是民众间的威名,那么如今谁的威名能比虎娃更盛呢?
正在西荒闭关历劫的象煞太乙童子,已拜虎娃为师,假如等到太乙历劫而出、突破化境修为,听说此事不知会做何感想?虎娃刚刚来到巴原不久,就有人暗中猜测他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象煞,而现在倒好,他取象煞而代之、位列巴原七煞,如此看来某些人倒是挺有远见的。
虎娃并没有刻意改变形容,在宜郎城被人认出来只是个意外,而在这茫茫人烟村寨中,其实绝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他、也更不会注意到他。虎娃只是换了当地风格的服饰,在人群中稍加法力掩饰,使人于无意间不会看清他的相貌。当他来到陌生的村寨中时,连这种掩饰都没有必要,仍是坦然地行走。
穿过泸城辖境,虎娃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或并行或交错的山脉像一道屏障,切割出东北与西南方向两片平原。沿着山势的各处坳口有一条蜿蜒的道路,从西南的宜郎城通往东北的泸城。这条道路上常有商队和行人通过,但离开道路不远的山野密林中便罕见人迹。
虎娃便在这山野中徘徊,寻找着胭脂虎的足迹,许多年过去了,不知仓颉先生当年看见的那头异兽是否还在。但虎娃总有一种感觉,有种莫名的气息在召唤他,这气息似来自周围的天地,有像是来自他的脑海深处,虎娃甚至渐渐沉浸其中。
他将这一带的山野密林都转遍了。见到了无数的飞禽走兽,却没有发现胭脂虎。在离开人烟很远的深山中。有那么一次,虎娃偶尔发现了一头猛虎的足迹,却不知留下足迹的是怎样一头虎,也没有发现那头猛虎的身影。
虎娃如常人般在山野中行走,很多野兽远远地发现他便避开了,但他也遭遇过很多次猛兽的袭击。虎娃出手把那些猛兽赶走,也用不着什么大神通法力。后来这样的遭遇多了,他干脆便化身为一头斑斓猛虎,宛如巡视领地的百兽之王。
吞形之法与一般的幻化神通不同。化身猛虎那就是猛虎,就算收敛了神气法力,也自然带着猛虎的威压气息,再也没有什么猛兽会来袭击他。而虎娃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减少麻烦,也因为他了解很多野兽的习性。
胭脂虎毕竟也是虎,也有自己的领地,假如一头陌生的猛虎闯入,两者便会发生冲突。虎娃倒不是想抢那胭脂虎的领地。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想吸引那头胭脂虎主动现身,山野这么大,漫无目的地想搜遍每一处隐秘的地方确实很难。
虎娃不知在这片山野中转了很久,来回巡视了很多圈。并没有发现胭脂虎。反倒是山林中的飞禽走兽渐渐已熟悉了这一情况,知道有一头猛虎总是从它们的领地中经过,似在巡视这片广大的地盘。每当虎娃走过的时候,它们都远远地避开。神情充满敬畏。
虎娃到达这片山野时已经过了冬至,他就在山林里度过了这个冬天。巴原上的气候比蛮荒深处温暖得多,没有虎娃家乡那般凛冽的严冬。平原地带偶尔也会下雪。但都堆积不了很久,太阳出来后便会渐渐融化。
而在地势相对较高的山中,背阴处的雪则不会融化得那么快,气候也比平原地带更寒冷,有时仍会大雪纷飞。只见一头斑斓猛虎穿行在大雪中,像是在巡视领地,可是它的领地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些,而且也它从不捕猎,也不知在找寻着什么。
虎娃化身的猛虎在山岗上驻足,看着漫天的雪花,每一片都是那么晶莹剔透。雪很大,但是春天就快来了。天色重新放晴后,阳光下的白雪渐渐开始消融,空气是那么清新,雪景是那么地美,虎娃甚至诧异自己原先为何未曾注意?
虎娃轻巧地跳下山石,以轻悄的脚步走在雪地上,翻过一道山梁,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雪地上出现了一串足迹,显然是野兽留下的,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这是虎爪印。
虎娃曾有一次在山林中发现过虎的足迹,但他转遍了这一带的山野,并没有发现虎的身影,仿佛他就是百里山林中唯一的虎,可那足迹又是从哪来的呢?今天在雪地里又看见了虎的足迹,与上次发现虎爪印的地方相距并不远,而且显然是刚刚留下不久的。
虎娃有些惊喜也有些纳闷,这片地方他已经“巡视”过好几遍了,并没有发现有猛虎出没,怎么大雪过后又出现了这样的足迹?他赶紧顺着足迹追了下去,又翻过一座山,却发现那足迹莫名地消失在一道断崖边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只虎会飞吗?他又来到断崖下的身谷中,并没有发现虎的行迹,再抬头向上看去,断崖的侧面朝阳的山坡上,积雪早已融化,猛虎从那边离开不会留下爪印。虎娃又登上了高崖试图搜寻那猛虎的气息,可是山风吹过、他仍一无所获。
这一带岩壑纵横、人迹难至,隐秘的巢穴很多,难道真有一头猛虎在附近栖身,没有被自己发现。或者是因为自己所化身的这头猛虎太过威武,另一头虎发现它便躲了起来?想到这里,虎娃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身,站在雪地里是的,又从兽牙神器中取出衣服穿上。
虎娃就留在了这一带反复寻找,直至积雪完全消融、远方的春风吹来,草木渐渐吐出新芽,仍没有再发现那只虎的行迹。他一直在留意山风中的气息,却隐约感受到一阵奇香芳的芳踪,似弥漫在天地灵息中,令人感觉是那么地清新舒爽。
虎娃迈步穿过山林、攀崖越谷,找寻着天地灵息中的芳踪而去,不知走了多远,不觉已来到山野的边缘,远远地望见了田地村寨。虎娃到这里是来找寻胭脂虎的,所以一直没有走出山林,他所化身的猛虎在山野边缘见到人迹,往往都主动避开了,如今恢复成人身行走,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人烟村寨。
那芳香气息仿佛消失了,又仿佛无处不在,就融入远处的人烟。如今将至是一年中的春耕时节,虎娃看见了远处田野中劳作的人们,也注意到山野边缘、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靠近村寨的山林边缘是一面山坡,不远处有一道泉流从两山之间的谷地中通过,便是那个村寨的水源。山坡没有高大的乔木,生长着许多杂花野树,有一位姑娘拿着耒锄正在挖土。
虎娃以为她在挖山薯根茎一类的东西,可是仔细一看,她竟是在种植花苗。山坡上生长着一种花,茂盛的植株有一人多高,有些花树上刚刚结出白色的花骨朵、尚没有到开放的时候,而有的植株上连花苞都没有长出,嫩枝刚刚吐出新芽。
不知这是什么花,分布在山坡上的杂树间,那位姑娘正把花丛帮那些幼小的苗芽连着土下的根系挖出,然后再移栽到相对开阔的地带。虎娃又察觉到了那淡淡的清新芳香,仿佛就来自于这片花丛中,又仿佛飘荡在那姑娘的身边。
这气息很玄妙,大器诀修炼大成的虎娃,甚至感觉它可以驱毒虫,甚至也能令野兽下意识地不会靠近。虎娃是被一阵风从深山中吸引来的,此刻他注意到了那正在种花的姑娘,不禁莫名有些失神,脚步未停仍向山坡下方缓缓走去。
初春的时节还有些寒冷,姑娘穿着毡布衣裳,素净而整洁,哪怕是在挖土的时候,也没有让泥尘沾到裙裾。她的形容不到双十年华,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侧,很简单地挽束。
这只是村寨中一位平凡的姑娘,肌肤却很白皙细嫩,包裹正握着耒锄的那双手也是那么纤柔。虎娃第一眼看见她,不知为何莫名就有种那么亲近与熟悉的感觉,但可以确定,他以前并不认识她。也许是在山林中化身猛虎行走太久了,再回到人烟便会感觉熟悉与亲近吧。
虎娃穿过灌木丛走下来,姑娘也听见了动静抬头望了过来。她的目光很清澈,看见虎娃似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会从这里走出来?”
虎娃看见了她的眼眸,那明澈的眼眸中仿佛倒映出蓝天白云、世间他所向往的美景。听见姑娘悦耳的声音,不知为何,虎娃竟有些紧张,停下脚步行了一礼。
连虎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为何会感到紧张?他可是名震巴原的彭铿氏小先生,曾在千军万马的激战中率先攻破了相都城,还曾在国都外的大道上堵住了樊君的车驾,而如今在这位陌生的姑娘面前,他连行礼的动作都显得很拘谨,完全就是平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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