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谁都不会率先动手。至少,在射姑飞雪这个大敌,没有被扳倒之前,南门天火、霜月与他,都会不打破这种结盟的关系。
根据这一段时间的揣测,甘霖知道原野凶多吉少,但他也知道,原野并非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射姑飞雪想让北冥复活,也想让他成为掌控者,就必须得到始祖灵物。故而,他推测,月宫并非绝境死地,赤雷与原野定然会有一个存活下来,然后回归三界。赤雷实力比原野强得多,存活下来的几率也大得多。
不过,甘霖这半年来,对月宫的传说也搜罗了许多,并为原野总结出了两个可能。第一,月宫的环境凶险奇特,虽对原野有一定威胁,但对于纯粹的妖灵体——赤雷,损害更大;第二(他也觉得,有点自我安慰的成分),在他看来,银发极为深不可测,很有可能在三界周围,安插一些眼线,毕竟,经过多次考证,他可以推测出,银发想帮原野,一旦月宫上有银发的手下,那对原野来说,就是一个最为安全的保证。
从短时间来看,射姑飞雪这一招无疑是成功的。赤雷、无丙、霜月、南门天火,这四大强者中,只要有三位联手,加上鸿蒙咒,就可以对付只是雷电魂体的雷冥刀,腾出一位强者来,加上他们四股其余的势力,必然可以将射姑飞雪,以及伤残的乾蛮、逍遥等一股势力扫除。战斗一旦爆发,她必然失败。故而,她这一招阴谋,把一切化解了。
不过,之所以说她只成功一半,那是因为从长久来看,不管原野或赤雷谁吞噬了谁,最终胜利者不在月宫上悟道还好,一旦悟成神帝回来,她失败的机率将比之前还要大。
所以,她赌的是:在他们中任何一个回来前,她给乾蛮与逍遥,足够多的疗养时间,然后把剩下的三股势力灭掉,最后寻找办法,前往月宫,在那再斩杀最终活下来的那个。
如今,不论霜月与南门天火怎么想。甘霖所要做的,是尽最大的力量,将人界的实力提上去。其实,他总结下来,也就是两件事:一是完善造神池,二是打造弹指门。
第一件事,一直卡着停滞不前,霜月肯定知道如何完善造神池,却怎么都不肯说。她想造神术,来换取他手中的幻猿鼎。他肯定不能换,洞天要是真出来了,若再有成为掌控三界的意图,其危险程度将不亚于射姑飞雪。故而,这事情就这样耽搁了,他只能独自研究着。第二件事,倒是进展得颇为顺利,时空匠师——任凭,即将打造出一座半昼门。
这虽是低等的时空门,但也已达到他们兄弟的要求。外面度过一昼夜,内面可以修炼四年,这个时间若累计起来,还是比较可观的……
此时,外面正是深夜。
一轮明月,悬挂在浩瀚的穹顶。周围静谧、安详。
落月大陆核心之地,五行森林下方,是那颇为阴森的地下空间。一座藏尸塔顶层,甘霖独自坐在一张寒冰桌边,面前悬浮着一朵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灵焰,桌上放着几只透明的寒冰瓶子,里面浸泡着一块块神核碎片。
他盯着眼前这一幕,已有十日之久,却依然一筹莫展。
倏地,一道黑影诡异地出现门前,直接从未关闭的门中,走进来。
甘霖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宗煜,半昼门打造的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穿着黑色灵袍的宗煜低头说道。此时,他的修为是金仙,依然是甘霖的心腹之一。也是第一批造神名单内的成员,可惜造神术还没有完善,甘霖一时半会不敢冒然放手造神。
“你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巨人王与鹤王,想请首领前去饮一杯。”宗煜说道。
守鹤与拓拔戬想找他喝酒,甘霖迟疑一下,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一个时辰之后,四相帝都附近的,一座俊秀的山峰上。一株苍劲的古树下,坐着守鹤、拓拔戬与黑狮子。
守鹤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皓月,怅然地开口询问道:“师父,真的会有人,一路逢凶化吉,问鼎巅峰吗?”
黑狮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思忖一下,平静地说道:“天地之间,没有绝对的巅峰,但有唯一的胜者。也必然会有唯一的胜者。在万兽奔腾的过程中,总有许多不堪忍受痛苦折磨的对手,退出竞争。最终胜利的一位,凭借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坚韧不拔的意志。至少,原野的意志足够了,接下来,我们只能期待他的气运。”
“这不等于白说!”拓拔戬此时心境并不好,正在闷头喝酒。
倏地,穿着一身白衣灵袍的甘霖,飞掠而来,落到他们身边,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半昼门差不多造好了。”守鹤转脸对他说道:“里面有两片隔绝的空间,我与拓拔一人一半,几天之后就可以进去修炼。”
“好啊。”甘霖说道。
“你劝拓拔吧,他不想进去。”守鹤说道。
“原野现在生死未卜,在那鸟月宫上,还不知道受到什么样的折磨,老子哪有心情修炼?!”拓拔戬醉醺醺地沉喝道。
甘霖淡然一笑,坐到拓拔戬身边,将拓拔戬手中的酒坛夺过去,道:“如果,原野回来了,咱们这段时间是不是耽搁了?”
拓拔戬没有说话,直愣愣地盯着甘霖。
“如果,原野死了——”
“少他娘胡说!他绝不能死在那鬼地方,不然,老子以后再也不看月亮了!”
“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要报仇?”甘霖说道。
拓拔戬瞪大双眼,盯着甘霖,没有回答。
“想找射姑飞雪报仇,你可有实力?”甘霖说着将酒坛,交到拓拔戬手中,不容置疑地说道:“不管原野是死是活,咱们弟兄都绝不能,做一个只抱着酒坛的窝囊的酒鬼!”
…………
月宫,无字巨碑下,原野依然被死死地镇压着。
此时,他的脸上长满了邋遢的胡须,其上还结着一层冰渣子。这半年来,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多少觉,其间压着他的石碑忽重忽轻,但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挣脱出来。有时,他甚至怀疑是,不死老人故意捉弄他。有时,他又觉得是自己太自不量力,明明没有达到那种临近悟道的地步,却偏偏异想天开地尝试。
结果,别说悟道这种飘渺的事,就连自己的道碑,他都搬不动,反而被它压着半年没有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