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南郊野净念禅院!”
风萧萧神色微变。
他跟师妃暄至无法再跟,正是因为师妃暄进了这座堪比小城的恢弘佛寺,规模如此浩大的佛寺中,要说其中没有一大群佛门高手,只怕连傻子都不信,他正是因为不了解情况,所以才知难而退。
徐子陵看出风萧萧脸色变化,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个净念禅院?”
风萧萧回神笑道:“你还记得问李世民为君之道的那个秦川吗?”
徐子陵面显愕然,旋及道:“她果然就是师妃暄,你当时跟着我,还是跟着她?”
风萧萧道:“你某非没听过江湖上的传言,师妃暄不先见过我,能去找李世民吗?我就这么跟上她了,直到她进了那座净念禅院。”
徐子陵好奇道:“据说师妃暄的武功已达致宁道奇那种超凡入圣的境界,确实吗?”
风萧萧蹙眉道:“说来也怪,她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似乎的确不逊于宁道奇,但我细看她表现出来的功力,发现顶多和婠婠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逊色少许,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徐子陵的神情略有些怪异,暗忖道:“看来风叔还不知和氏璧有一奇异特性,他之所以误会师妃暄的功力,八成就是源于这方神奇的宝璧了。既然如此,寇仲一石二鸟的脱身之计,便大有希望的成功。”
原来据王世充说,和氏璧极为奇异,本身拥有一种玄妙之极的异场,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时寒时暖,忽明忽暗,极难掌握,以之练功,一个不小心就会幻像丛生,更无法持之与人动手,否则动辄有使人走火入魔之险。
风萧萧低着头思索,并未看见徐子陵的脸,何况徐子陵正带着面具,就算看着他的脸,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么细微的表情变幻。
否则他当能猜出寇徐二人向他隐瞒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
徐子陵怕风萧萧想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后向他追问,忙道:“风叔既然去过净念禅院,可有什么忠告吗?”
他一向待人十分真挚诚恳,哪怕面对敌对一方都是如此,唯独对风萧萧是个例外,或许是一开始的印象实在太差,又或是两人性子水火不容的缘故。
风萧萧抬头叹道:“那地方不啻于龙潭虎穴,对我来说亦是如此,你和寇仲千万不要犯浑硬闯,那时只怕连我都救不得你们,千万要想个稳妥的主意,再行出手。”
徐子陵叹道:“净念禅宗既然从不卷入江湖的纷争中,可知乃是真正方外高人,不问世事,我们也未必会为了一方和氏璧,而去扰他们的清净呢!”
风萧萧嗤嗤的冷笑道:“他们若真是不问世事,就不会沾手和氏璧,若沾手和氏璧,又何谈方外呢?说白了仍是一群沽名钓誉的逐利之辈,只不过他们只逐大利,对寻常小利却是不怎么瞧得上眼呢!”
徐子陵心道:“和氏璧何等重要,事关天下气运,人家为世间无数受苦难的苍生计,宁愿舍弃清修,落入纷杂的红尘中,这又是何等悲天悯人的胸怀,怎么到你口里,竟都那般不堪了?”
不过他嘴上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在他看来,与魔门邪帝谈论这些,和对牛弹琴有何区别?
风萧萧再次问道:“还不知你是如何找来这里的呢?”
徐子陵终于回道:“跋锋寒说这是阴癸派一位长老的府邸,他为了找失踪的瑜姨,特意又去找了趟东溟公主打听,小公主她便说了一些有关阴癸派的消息。”
风萧萧恍然点头。
单婉晶本就与阴癸派不太对付,何况上次差点又被边不负擒住受辱,以她心高气傲的脾性,只怕真是恨极了她这个不要脸的生父,连带也恨上了阴癸派,跋锋寒突然找她问阴癸派的情报,她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子陵故意问道:“小公主为何能知道阴癸派这么多隐秘的事呢?”
风萧萧“唔”了一声,道:“她若自己不肯说,我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徐子陵忍不住想道:“你明明和东溟公主交好,却又与她深恨的阴癸派眉来眼去……魔门中人,果然都天性薄凉的很。”
他排开思绪,又十分迫切的问道:“风叔如果有瑜姨的消息,可否告诉小侄呢?”
一向是厚脸皮的寇仲才对风萧萧自称小侄,徐子陵竟也对风萧萧这么自称,可见傅君瑜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
风萧萧笑道:“这没问题,你放心吧!以傅君瑜的身份,阴癸派就算真的擒到她,也绝对不敢冒着开罪她师傅傅采林的风险而将她如何的。”
见他也这般说,徐子陵稍显心安,道:“小侄告辞了。”
风萧萧面带微笑,望着他远去,消失至灯火明亮的街头,脸色蓦地转寒,瞪向上官龙的华宅,冷笑着走去,似缓实疾,身形闪动间,一脚踹碎了两扇厚重的朱红大门。
一时间,木屑四溅!
门后十数名体型彪悍、武装劲服的蓝衣大汉惊愕的望来。
他们实没想到竟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洛阳城,踹开洛阳帮帮主的宅门!
见来人按剑缓行,一个明显是领头的汉子喝道:“请问朋友是那条线上的人?可……可知这处是何人府邸?若朋友非是……非是居心不良,就报上门派姓名,如果只是一……一场误会,我们绝……绝不会……不会留难。”
这番话在一向横行洛阳一带的洛阳帮人来说,已是非常客气,尤其是已被人打上门来的时候。
皆因风萧萧就算离得还算远,都能让人感觉到他浑身散着一种刺入骨髓的杀意,所以这大汉才将话越说越软,甚至连双腿都开始发软。
风萧萧目光四下一扫,冷笑着想道:“青衣楼的规矩,一向是十倍奉还,这里明显不够数嘛!”
洛阳帮杀了双龙帮三人,那么风萧萧就打算杀足三十人,不给阴癸派点颜色看看,真当他好脾气、好欺负了?
他双眸腾起渗人的幽光,在忽而亮起的剑芒映照下,更寒得让人无法直视,而瞳孔深处时而泛亮的血光,每一抹,都代表着一条消失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