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为什么要扔了?我还想打开之后把我的书都放在里面呢。”
第二天早上,我们仨都有早课,我和周楠挤在卫生间一起洗漱的时候,我让她赶紧把那个纸箱子扔了。她听见之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昨天都忘记了,之前我听人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最好不要收。”我斟酌了一下跟她说道。
但周楠要是能这么轻易的听进我的话,就不叫周楠了。
果然,我这样的解释并不能得到她的赞同,反而换来她用手背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你现在也跟叶迟迟一样,开始说胡话了呢。”
我还想说什么,外面许小北就开始催了:“你俩完事儿了吗!今天早上是豆沙包子啊啊啊啊!快点啊!”
“来了来了!别催了!”
周楠将嘴里的漱口水吐出来,三下五除二的洗了把脸,而后走出了卫生间。我看着她的背影,撇着嘴,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我自己找个机会给她把箱子扔掉了。
但是我并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周楠是个戒心很重的人,而且她还有十分强的占有欲,一旦她认定这个东西是自己的了,就会紧抱着不撒手。
前两天早上我给她说的那番话,显然已经让她有了戒备,所以只要我稍稍接近她的床,她就会立马喊住我,比如现在这样。
“林小阮!我告诉你不要扔我的箱子啊!”
我不过是从她的床前经过而已,她就这么大动静,要是我真扔了她的箱子,那还得了。
“放心吧,我不会扔的。”
我摇头叹气,坐在寝室中间的椅子上,拿起药理学一脸无奈的看起来。
许小北坐在床上看了看我,等到周楠将信将疑的进了卫生间之后,她突然小声喊了喊我:“小阮,小阮……”
我抬头看她。
许小北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凑过去一点。
“怎么了?”
我放下手里的书,疑惑的朝她走过去。
“你觉不觉得,这两天周楠有点儿奇怪?”
她几乎是半个身子吊在床外的,我赶紧伸手扶住她,重复了一边她的话:“奇怪?哪里奇怪?”
“你不觉得她这两天特别神经质吗?对那个箱子好像特别宝贝似的,之前还说要拆开呢,结果不但没拆开,还专门找了个别的箱子给它装起来。我只要从她床前过,她立马就会窜出来吼我,喏,就跟刚才吼你一样。我的天,简直跟魔怔了似的。”
许小北说着浑身打了个机灵。
“她还吼过你?”
我以为周楠只是对我这样,毕竟前两天我才明确的表示过让她扔了那个箱子。但是没想到,她对许小北也是这样的,这就真的有点儿奇怪了。
大概是因为许小北和我说了这件事儿,之后周楠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我就特地对她留心了点儿。
“嗡嗡嗡……”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应该是短信。
我点开一看,心跳顿时漏了两拍,连呼吸都有点儿不顺畅。
还是之前那个被隐藏起来的号码,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我要你死!!!
那一排感叹号让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惊。
从那天那个电话开始,我已经连续两天收到了二十多条这样的短信,回想起来,好像每一次都是在我从周楠床边经过之后,这短信就会随之而来。
我点了删除,面无表情的放下电话。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个被周楠保护得十分严实的箱子上,心里想着我可能又沾上奇怪的东西了,但是这一回,却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
就在这时,对面许小北念书的声音小了下去,寝室里起了一层白雾,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浮空出现在我的床边。
是程术。
他往前凑了一些,看见我有些发白的脸色之后,关切的问道:“夫人气色好像不是很好,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吗?”
江楚城走的时候说过,我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他。想了想,我把纸箱子的事儿告诉了他。
程术听完之后微微蹙了蹙眉,而后道:“夫人在这之前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我摇摇头,瞎子阿婆死了之后我就昏睡过去了,回来的路上也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就连最后回到寝室,也是江楚城把我送过来的。周楠拿到这个箱子之后,我立马就接到了那个电话,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别的人。
“哦,对了,”我补充了一句,“那天晚上我好像还看见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在我的床边,我不知道是我看花眼了,还是真有这事儿。总之我清醒过来之后,那东西也不见了。”
程术“嘶”了声,转着头打望了一圈寝室。他这转头可真是转啊,脖子一扭,就来了个360度。过后他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寝室里的确感觉不怎么干净,特别是那个箱子。关于那个电话的事,主人之前倒是跟我提过,这么看来这两者之前说不定有什么联系……不过夫人不用担心,小的现在就去查查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了声好,又嘱咐他小心一点儿,程术朝我鞠了一躬之后便消失了。
白雾随之散去,耳边又出现了许小北念书的声音。
我重新将手边的药理学,正翻开了打算看,却陡然发现周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身体僵硬的站在门口,目光怨毒,死死的盯着我。
我浑身一个抖索,但一眨眼,她那表情就消失了。周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嘟囔道:“哎,我去,我怎么觉得我最近脖子有点酸呢?”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周楠的表现越来越奇怪,原先她只是找了个木箱子把那个纸箱子装起来,但现在她竟然把那箱子放在了阳台,还专门弄了个小桌子,面前点了香给那箱子供奉起来。
桌子上有一面很小的铜镜,而铜镜的方向正对着的就是我的床!
“额,我说阿楠,你……你最近没事儿吧?”
晚上,许小北从外面晾衣服回来,眼神惊恐的看着我,又对周楠说道。
周楠正坐在床上缝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布娃娃,一边缝还一边哼着歌,那调子很熟悉,我确定应该是听过的。听见许小北这话,周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鼓着眼睛看过去,粗声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心里边其实已经想到周楠可能遇见什么了,但是却想不通一个破箱子,怎么就能让她被那种东西缠上呢?
许小北浑身一个哆嗦,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我赶忙喊了她一声:“小北。”
“啊……啊?”
我冲她摇摇头,她把怀里的盆子放下,这才手脚颤抖的爬上了床。
我用余光看了周楠一眼,心里想着等程术再出来之后,就问问他能不能把周楠身上的东西给弄走……
是夜。
月光穿过宿舍前的大树洒下来,叶子间的缝隙剪碎了银白的月光。
我听着床下闹钟的滴答声,想着时间可能差不多了。
自从周楠把那镜子朝着我床铺的方向之后,我每天晚上,在半梦半醒之间都会见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我的床边,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梳子,慢慢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哒哒……”
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之时,我蓦然抓紧了胸前的被子。
不一会儿,脚那头的床铺果然往下陷了陷。但是和前几次不同,这一回我听见了一个小孩儿的声音。
它的声音稚嫩,让我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它从我的床脚走到床头,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诡异的音调配上那稚嫩的声音,寒意从脚底心钻上来,我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歌儿……周楠下午哼的就是这个!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每次听都觉得歌词让人瘆的慌,但这一次,绝对是让我最害怕的一次。
试想一下这大半夜的,有个小孩儿贴在你耳边哼着这歌儿,你说不定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张面如白纸的脸。
我在心里念着“地藏王菩萨保佑”,庆幸的是它除了唱歌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只是早上洗漱的时候,许小北忽然盯着我的后背叫了一声:“林阮你身上怎么有个小孩儿脚印啊?”
我猛的转身看向面前的镜子。在腋窝右下方五厘米的位置,果然有一个黑色的脚印。
“你……你在哪儿沾上的?”
许小北一脸惊恐的看着我,而我却只能对她摇摇头。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的自己,我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位置,应该没有小孩儿能踢到吧……”
“砰……”
许小北的话还没有说话。卫生间的门忽然就被人打开,周楠沉着脸站在门口,语气不善道:“你俩干嘛啊!在卫生间这么久!还走不走了!”
“走吧,先别说了。”
许小北暗暗拍了我一下,她的指尖上的凉意,一直钻到了我的心里。
不止是这样。
周楠过后的行为越发诡谲,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她总会盯着一个方向不眨眼的看,而且有时候我稍稍转头去看别的东西,回过头来,就能看见她怨毒的看着我。
这天下课之后,许小北特地拉着我走在了后面,指着走在前面的周楠,小声道:“小阮,你觉得阿楠会不会是中邪了呀?你不知道,我好几次夜里起来睡觉的时候,都看见她跪在那个小桌子前面,点着一根蜡烛,也不知道在干嘛,总之可吓人了。干脆咱们找个懂这个东西的人,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