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赶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
天黑不过一会,外面就下起雨来。
因为心里焦急,季菡一路上不断地催促苏沛白:“快点,开快点。”
苏沛白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指,加大了油门将车在路上开出s型。
因为雨太大,即使雨刮调到最快前玻璃也不是那么清晰。整个车里都没人说话,只听见稀里哗啦的雨声还有雨刮偶尔发出咵咵的声音。
季菡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强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飘飘的怯弱虚浮得不得了:“不是从滑梯上摔下来了吗,为什么会病危呢…”
最开始以为伤势没有那么严重,所以许文怡并没有通知季菡她们。
是收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许文怡尖叫一声晕倒在地,医院里乱成一圈,林每一和夏思彤两个小姑娘完全抓不到缰了,这才给季菡打电话过来。
她也没有说明白,只知道一个劲地哭喊:“季菡姐姐,你快来医院,曾珍伤得很严重。”
嗡地一声,季菡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从心口蹦出来。
在这几个人当中,许文怡是最聪明机智,但也是最苦难的一个人,她已经那么辛苦了,为什么上天还要给她开这种玩笑。
季菡完全不敢多想,抓着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苏沛白看见了一愣,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你去哪?”
苏浩初站在一旁,季菡也不敢说出曾珍严重的事情,强自镇定下来道:“去医院…许文怡…”
“我陪你去。”
苏沛白没有任何犹豫地,抓紧了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穿着睡衣的苏浩初跟着跑出来,听见许文怡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楞了一下,然后再联想前面那个医院…
这可是曾珍的妈妈,苏浩初心钟未来的岳母…
察觉到了他换鞋的意图,季菡连忙阻止道:“你回去。”
“妈妈,我要去看许阿姨。”
快要六岁的苏浩初已经脱离之前的婴儿肥,双眼大大的黑亮的,有神深邃又带了些寒气,跟苏沛白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菡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皱着眉头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你回去!”
小家伙一愣,妈妈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当即心里就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一本正经地坚持:“曾珍现在肯定害怕会哭,我去照顾她。”
“你!”
季菡被自己儿子的倔脾气气住,情急之下扬手想要打过去。
被苏沛白一把拦住,用坚决的语气下了定论:“小白在家陪妹妹睡觉,我们先去医院,明早你再去。”
虽然有些时候苏沛白是在家庭食物链的底端,但是大多数时候他的话却是最有效的。
苏浩初不再有异议,憋红了眼看着季菡。
心中有些后悔,但是季菡也跟他说不了多的,跟着苏沛白快速跑进院子里。
启动车,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夏思彤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看见季菡他们的车就用力挥手。
苏沛白去停车场泊车,季菡冒雨跑进去。
就连向来开朗活泼的夏思彤都红了眼睛,拽着季菡的手道:“季姐姐,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事。”
季菡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急匆匆地从电梯上楼去。
许文怡昏迷还没醒,医生说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加上长久以来的睡眠不好导致有些神经衰弱,同时饮食等种种原因,让她身体已经虚弱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林每一坐在病床边上,红着眼睛紧紧地拽着许文怡的手,看着季菡问:“季姐姐,你说许姐姐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呢?”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听见这句话,季菡再也忍不住,眼泪喷薄而出整个人就快要站立不稳。
以前的许文怡多么健康夺目啊。
她漂亮又骄傲,虽然为人强势跋扈了一点,但却处处维护季菡,让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两人上学下学总会约着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写小抄,一起去公园。
是她带着自己去舞厅,教自己化妆,教她打扮…
以往两人相处的情形历历在目,许文怡是这样一个美丽而强大的人,为什么这短短时间里,竟虚弱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季菡难过得很。
想起最开始知道许文怡和曾晓年在一起的时候,她那样轻描淡写地说玩玩而已。
而后来怀孕之后,她的态度更是云淡风轻,好像怀孕生孩子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
“那有什么,曾家不认我自己养呗,又不是养不起。”
后来呢…
再后来的事情季菡好像说不太出来了,心中的惭愧后悔铺天盖地而来,季菡觉得自己这个闺蜜做得太失职了。
自己和苏沛白之间的事情都明朗了,转身却完全忽略掉了许文怡的不幸运。
她过得好不好,她和曾晓年怎么样,她一个带曾珍是不是很辛苦…
每次季菡问起,许文怡总是一脸超人似的表情:“没事,你还不放心我啊。”
季菡就是太放心她了,才会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事情…
苏沛白停好车上楼就看见这一屋子几个女人都在抹眼泪的情形,他微微皱眉,将手中的外套搭在季菡的背上。
再转身出去找医生问情况。
苏大总裁突然驾到,在医院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院长都睡下了,穿着睡衣急忙跑来,连夜召集所有的专家会诊。
许文怡的情况还好,让她现在安心睡一阵,醒来之后好好休养就是。
就是曾珍那边…
小孩子的大脑本来就没有发育完全,刚才曾珍从滑梯摔下来的时候,刚好是后脑勺磕在滑梯边沿上。
大脑受伤,导致淤血严重,一直都昏迷不醒。
究竟是什么原因和问题苏沛白都不关心,他皱着眉头冷声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各位医生专家面面相觑,竟然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边季菡恰好从情绪中回过神来,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看见这个情形。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担心又提起来,季菡红着眼睛对医生们认真地鞠躬:“拜托,拜托你们,一定要救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