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的事情不了了之。
之后两人像没事发生一样,秦菁依旧闷得发霉,而季念依旧冷得冒烟。
有时候秦菁在想,明明季念是清醒的健康的安全的,不再需要有人为他出生入死不要命,也不需要有人用生命和爱去感化他,那么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有玄妙。
秦菁是个纯正的理科生,她的哲学水平一般,逻辑思维更是不行。
在她看来,这是继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题目之后,最难解的一个问题。
更难解的还有城堡里大家对她的态度变化,黑风被调离,就连跟她相熟的偶尔见面能打招呼的几个阿姨叔叔们,都相继离开了岛上。
身边的人全部都换了一拨,并且剩下的和新来的明显都不愿意招惹搭理她。
这让秦菁很是难过和不适应,却又…无计可施。
强力按捺压制着,除了一日三餐和定时踏浪,其他时候秦菁就窝在房间里浇花数叶子。
城堡里的盆栽被她照料得极好,明明还没到花期,露台上那盆玫瑰却是长出好几个饱满的花骨朵。
这个发现让秦菁惊喜极了,一有空就去细心照料着,日日盼望开出娇艳的玫瑰花来。
这天散完步张一旗就到了,给他们带来几大箱新鲜的樱桃。
虽然岛上的物质绝对是充足的,但对于樱桃这样娇贵不易保存的水果还是有些少见。
手边恰好有阿姨手工酿的的果酒肉干,樱桃果酒肉干搭配完美,秦菁一不小心就吃得多了,连接下来的晚饭都没肚子装。
反正跟季念说话他也不会吱一声,她索性省了开口那个步骤,摸摸肚子往楼上走。
照旧去露台看含苞待放的玫瑰,手机里是各种微信群滴滴的声音,秦菁只晃晃点开看一眼便飞快退出。
自从离开之后,她从来没有在微信或者其他软件上露过面。
除了跟季菡隔几天一个电话之外,秦菁跟其他人彻底没有联系。
在最开始她是抱着视死如归彻底消失的心态跟季念走的,可是后来季念没有任何报复疯狂的举动,秦菁的安危似乎是有了保障,可心中却依旧是空落落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虐出心里疾病来了,总之就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各种不舒坦,像平静安逸之下埋藏着定时炸弹。
阿姨酿的果酒后劲很足,秦菁在花盆旁边蹲了一小会就觉得晕。
可她也实在是懒得动了,于是就抱着花盆沉沉地睡过去。
六月的同安天气变化很大。
白天还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到了晚上却是突然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来。
其实秦菁下午的想法一点都没错,她不吃晚饭对季念没有半点影响。
他照旧沉默地吃了半块吐司,半碟鸡胸肉,蔬菜沙拉,最后还胃口不错地吃了些坚果。
吃完在楼下打了五分钟电话,最后缓缓踱步上楼。
虽然两人都住二楼,但是秦菁住在最左边,季念住在最右边,城堡够大,两人的生活范围完全不重合。
季念也不关心她在哪,她在做什么,自顾开了个视频会议,再去健身房。
累到大汗淋漓没有精神再乱想不该想的人了,回来洗个澡倒头就睡。
夜里依旧是做梦。
恰好梦见季菡和苏沛白海心岛婚礼那一段,梦中的季念居然出现在了现场。
他惊恐地大喊,嘶声力竭地想要阻止季菡嫁给苏沛白,可是季菡却像听不到一样。
梦中的季念全身都在发抖,几乎快要爆炸,他心中一狠拿出一把枪来,枪口对准了牧师身边的新郎。
扳机扣动的声音。
伴随着自己狰狞残忍的大笑:“苏沛白,你去死吧,她是我的!”
砰地一声。
季念的枪法绝对顶尖,这把全世界最先进完美的手枪,在他手中得到最精确完美的发挥。
他甚至计算好了时间和角度,让任何人都没办法将苏沛白从枪口救下来。
心中的喜悦和兴奋无法抑制,就在他张开手想要大笑的时候,那子弹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险险到了苏沛白的跟前,然后转了个弯朝着季菡的胸口而去!
刹那间天地混沌电闪雷鸣。
“不!”
眼睁睁看着季菡的胸口开出血红的花,这简直比杀死他自己还要难受,季念大吼一声坐起来。
还好是做梦…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心有余悸,手脚都在发抖。
揉了揉僵直的眉心,他这才发现下雨了,下床去将窗户关上,再回来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这段时间秦菁的愤懑不满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季念又何尝过得开心。
在这岛上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季念虽然也倦了厌了,可他真的是不敢出去。
在还没有彻底想明白和放下之前,他是害怕,自己一出去就会忍不住去破坏她的幸福。
现在的季菡过得那么好,他不能,也不可以去打扰。
睁着眼睛听了大半夜的雷声雨声,天刚亮又照旧起床来晨跑。
刚跑出没多远电话就响起来。
季念讨厌被打扰,皱眉接起来语气不善:“什么事?”
那边是张一旗焦急的声音:“你快回来,秦丫头不见了!”
不见了?!
季念稍稍花了两秒才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心中顿时有火冒出来,摔了手机就往回跑。
没有任何道理的,季念有种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
明明当初是她圣母地好心地陪着他出来,妄自菲薄不自量力,想要用她所谓的爱和善良来感化他。
可是来了之后呢?
自己明明对她这么宽容友善,她非但没有半点庆幸和自觉,反而一天到晚地甩脸给他看。
她不是说她爱自己吗?
扔下他跑了,就这样爱的?
“秦菁…”
怒气从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起来,季念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踏进城堡的大门。
所有的人都低着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站着。
季念脸色冷冷地环顾四周一圈,在喷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张一旗苦着脸上前道:“对讲机没人应,我们才上楼去,结果房间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