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宁刚刚拉开门,就看到兰擎穿着外套正要出门的身影。她一路追了上去,想要拉住她好好地解释一遍,还有为刚刚她说的那些话道歉。
可是兰擎看起来好像丝毫不给她一点机会,大步径直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经过餐厅的时候,兰夫人起身叫住了他,“这么晚,你去哪里?”
兰擎匆匆丢下一句:“公司还有事。”
然后她看到黎清宁追出去的身影,大概是因为太过着急,她脚上的鞋在这过程中跑掉了一只,到最后,她干脆甩掉了另一只鞋光着脚追出去。
终于,兰擎像是还是生出了些许不忍,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的焦急。
“兰擎……我……我有话想对你说。”黎清宁胸口微微起伏着,穿着粗气,一手按在胸口上,目光闪动着些许涟漪。
“我想你的意思,刚刚在卧室里,我已经听得非常明白了……”他眉毛的末梢轻轻抖动了几下,随即继续说道:“不需要你再来做多余的补充了。”
尽管他的眼神淡漠,可是分明就带着一种令人不忍的沉痛。
黎清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不是的,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他转过头,避开她灼灼的视线,轻声说:“也许有的时候,情绪极端的时候,说的才是真心的话吧,黎清宁,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心里对我原来有这么多的怨言。”他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可是她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臂,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是因为我太在乎你的反应,我只是有点生气你没有第一时间站在我这边,我……”她话还没说完,又开始了哽咽。
有的时候,眼泪真的是女人的利器,特别是黎清宁的眼泪。
兰擎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刷下去,说:“我今天不想多说,公司还有事,你早点休息。”说完,转身上了车,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黎清宁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渐渐蹲下身来,抱紧自己。
这一夜,他们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却不约而同地整夜无眠。黎清宁躺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曾经躺过的地方,凑过去躺在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和味道,躺在那里,就像是被他轻柔地拥抱一样。
在黑暗之中,她的眼睛看起来尤其明亮,闪动着寂寞的光芒。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忍受的孤单。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用最锋利的刺去伤害最爱的人。
好在黎明很快就到来了。
兰擎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给李琳发了个消息,要她送一杯黑咖啡进来。发过去之后,才发现还没到上班时间。他站起身来,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威士忌,从高高的写字楼落地窗眺望出去,看着这个城市缓慢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黎清宁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茜茜端着一杯牛奶放在自己的床头,正踮着脚要出去的身影,于是轻声叫住她,在床上腾开一个地方让她躺在自己的身边。
不知不觉,茜茜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就连脸上的那种稚气也在渐渐褪去,看起来更加乖巧而讨人喜欢。她拥着茜茜的身体,她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肉乎乎的抱起来十分柔软,但是抱起来还是让心里一阵宽慰。
清晨的清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巨大的落地白色窗帘缓慢地摇动着,她忽然有种幸福和悲伤交错伴随的感动。
上午,阳光照常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黎清宁抱着小笙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秋日的清风拂面而来,小笙在她怀里也很乖,不哭不闹的甚至有的时候脸上还会出现一丝笑意。
没过多久,茜茜从别墅里跑出来,朝着她喊:“妈妈,你快来看,爸爸上电视啦。”
原来这一天是兰氏百货项目的新闻发布会,作为集团总裁以及总负责人的兰擎坐在镜头的正中间,而他旁边坐着的,正是这个项目的另一个负责人,何嘉文。
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疏离,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觉得无法轻易靠近,但是却又并没有那种冰冷的漠然感。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就算是隔着屏幕,也依旧令人无比心动。
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会眼神专注地看向提问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俨然都依然是当初那个让她心动无比的男人,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兰总裁,请问前几天的新闻报道是否会对兰氏此次的项目有所影响?那这次的事件是否会影响您的婚姻关系,今天您和何先生坐在了一起,那这是不是也就证明,您对之前的新闻都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您对妻子出轨这件事情也可以丝毫不予理会?”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无数的闪光灯和快门声混杂着,而在这其中,一个带着金丝边框,梳着齐耳短发的女记者目光犀利地看着台上,看着兰擎双眸犀利的光芒,声音没有一丝迟疑和畏惧地发难。
霎时间,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就连快门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视直播着现场的发布会,黎清宁看着镜头中的兰擎,他下巴的线条渐渐收紧,脸上的神色虽然依旧淡淡的,但是她看得出,这就是他真正生气之前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李琳见状,赶紧拿起话筒,说:“这位记者朋友,今天我们只回答有关项目的问题,好的,下面继续进行自由提问环节。”
这样,气氛才渐渐恢复了最初的境况,兰擎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个女记者几秒,感觉看起来那么熟悉,但是在脑海中一阵搜索,却又想不出她到底是谁。
黎清宁定定地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直到发布会结束,还是小笙的哭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小笙,但是脸上仍然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失望和落寞。她原本以为,兰擎会直接否认,对着镜头毫不犹豫地说那些都是假的,不过都是被用心不良的人设计杜撰罢了,但是他却没有,只是选择了沉默和回避。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涌过一阵巨大的酸涩,难道,他真的已经开始不再斩钉截铁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