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都开始完全被笼罩在冬天的寒冷之中,带着一种苍凉与萧条。
在林家别墅里,两个穿着意大利高级定制成衣的男女围坐在茶几前,他们面容精致,但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杜莎夫人蜡像馆里严肃的蜡像一样。
林白冷着一张脸把一份文件隔着茶几甩到何嘉文面前,整个客厅的气氛一片压抑。
“你不是跟我保证说,有了那个布莱德,这次跟美国最大的珠宝商金利集团的合作就万无一失了吗?所以现在的情况,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她的声音像是一块在怒火中烧红的钢块一样,尖利而滚烫,她睁大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几乎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可是何嘉文却一脸淡然的样子,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起身拿起散在自己面前的几页纸,低头粗略地翻了翻,嘴角轻轻扬起,抬头看着林白被怒火烧红的眼睛,笑着说:“姐,我知道你眼睛大,但是你也犯不着这样瞪我吧,这大晚上的可有点吓人啊。”
“你少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你应该知道的,这次合作对我,还有对我们林氏来说有多么重要,可是现在呢?”
林白皱着眉头,心烦意乱地将视线从何嘉文的脸上移开,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半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诶,我说何嘉文,你该不会……是兰擎派来林氏的商业间谍吧?”
这下何嘉文脸上挂上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轻声说:“难道……你已经掌握了我卧底的证据了么?”
林白翻了个白眼,看着他脸上夸张的表情但却没有任何心情跟他玩什么角色扮演,声音冷冷地说:“再不正经就给我滚!”
他又笑了起来,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说:“姐,我看你真是八点档狗血剧看多了,还商业间谍,我可是你弟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兰擎还是你大哥呢……”
“现在可是父系社会!”
“……”
“姐你放心吧,这群美国人虽然注重诚意,兰擎亲自飞过去肯定非常打动他们,所以才有了他们的这份合作意向书。可是他们更看重的是实力,他们又没有签约对吧,没到最后敲定的时候,我们就还有很大的机会。”
何嘉文虽然年纪尚轻,但是永远都是一脸沉稳,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林白盯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背光而坐,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壁灯,灯光看起来有些昏暗,他嘴角带着模糊的弧度,抿了抿嘴。
“之前布莱德不愿意代表我们公司去谈判,也不过是因为他心里始终还记挂着黎清宁,不过我们手里有他这张牌,这始终……是我们的优势。”
这就是愈发高端,不停进化的人类文明,它创造出竞争,创造出敌人,自然这个世界处处也就存在着疯狂的算计和争斗。
那些藏在黑暗之处的眼睛,身下藏着无数只看不见的手不停地操纵着,把水面搅得再无平息的时候,把局面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好,既然你有办法……”林白站起身来,拢了拢散在肩头的长发,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的脸,“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说完,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何嘉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漆黑的瞳孔仿佛发亮的墨汁一般,在一片昏暗之中闪烁着亮光。
夜幕变得愈发深沉,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无论是信心满满看着局势发展的何嘉文,还是经过了一整天精神轰炸的黎清宁,所有的人,都陷在各自的梦境中开始另一种光怪陆离的人生。
黎清宁好像几乎没有见过封迟父亲,哦,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的样子。只是当初大学入学的时候,匆匆瞥过一眼。
印象中那个男人的背影精瘦,看起来个子不是很高,但是浑身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令人忽视。
虽然她嘴上说恨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可是终究,她内心深处不过还是一个渴望父爱的小女孩吧,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梦境。
她缩在兰擎的怀里,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有父亲的梦,看起来好像也并不太愉快。
当光线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穿刺而过之后,每一个人都渐渐从梦里苏醒,然后一点点睁开眼睛,看清这个现实的世界,才发现刚刚所经历过的一切,全都不过是一场梦。
又或者说是跌入了另一个梦境中,人生如梦,谁能说不是呢。
她看着兰擎呼吸沉稳而均匀的睡颜,他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仿佛被尖刀精心打磨的雕像一般,但是只要想到他看着自己温柔如水的神情,内心就一片柔软和安心。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样,他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扇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她。
看到她也正看着自己,他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转而闭上了眼睛,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说:“早就醒来了么?”
“嗯……”
“这么早醒来就是为了偷看我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朝一边扬起,带着一丝邪魅的弧度,看起来还有些得意。
她撇了撇嘴,躺平身体看着天花板,轻声说:“才不是呢,大不了我不看你就是了。”
“不行!”兰擎忽然翻起身来,自上而下凝视着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离她那么近,他们的鼻尖仿佛还在微微摩擦着,生出些许让人心跳的热度来。
就在他快要吻下来的时候,她笑着推开了他说:“茜茜一会儿又该要跑进来了。”
他就这样伏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但却带着满满的诱,惑,轻声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你快起来啦。”她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但是他却伸手牢牢地将她的手箍在身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像个执着想要得到答案的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