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五年,是我自己的执念让我走了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路,清宁姐,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东西,我真的渐渐看得很透彻,这五年,他没有去找你,也许真的有他自己的原因,既然你都忘记了过去的那些事情,那你又为什么不能重新爱上他呢?”
“这五年来,每当电视上有你的新闻,他虽然极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是当时的我那么爱他,怎么会看不出他眼里的难过和舍不得呢?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有多痛么?你知道他有多难过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还忙着和你的大设计师男朋友甜蜜恩爱呢。清宁姐,你可真狠心。”
“黎清宁,虽然我恨过你,可是我爱过兰擎,既然我得不到他,那我还是祝你们幸福。”
直到沈星辰消失在她的眼前之后,这一番语气有些颤抖的话也依旧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她的神经,她有些恍惚,眼前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模糊。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五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过得是容易的,大概每个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艰辛,只是有些人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艰难得咬牙切齿的一面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爱情至上的年轻姑娘了,这么久以来,她不是看不到兰擎的深情,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拉扯了太久,爱恨纠缠,一切大概都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样子了。
她握着被子的手不知何时满满收紧,纤长的指节有些许泛白,就这样暗自下了决定。
夜晚,当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兰擎正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窗边,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之后,他转过身,背着光,对上她的视线。
她脚步一顿,看着他漆黑的侧影,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轻声说:“为什么在我房间?”
“嗯……来看看你。”那个男人的声线依旧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是现在听起来却有些沙哑。
“我有话对你说。”
“我有话对你说。”
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气氛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半晌,黎清宁仿佛是妥协了一般,说:“你先说吧。”
而兰擎就真的走到她的面前,手伸进睡衣的口袋里。
“清宁,这么久了,可是你的记忆好像一直都没有找回来,所以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欠你一个之前承诺好的婚礼,所以我在想,我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海蓝宝的手链,然后摊开手心,将那条手链展现在她的眼前。
他嘴角带着些许清浅的弧度,那微笑让他脸上的线条看起来无比柔和,像是嘴角时刻噙着一个温柔而甜蜜的吻。
他伸出手拉起她的另一只手,想要将那条手链重新绑在她的手上,继续说:“我们应该好好办一次婚礼,我想,你大概也忘了,我还曾经带着你去定制过婚纱,那件婚纱,还一直为你留着。”
她静静地望着他,睫毛抖动着,他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如今脸上竟然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而卑微的讨好,这让她的心脏像是被如同牛毛一般细密的钢针钉满一样,从脚底生出的那种带着些许悲伤的寒意慢慢升腾,直到包围她整个身体。
可是这一切,都该画上一个句号了,在这场拉锯战中,她心累无比,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画上一个句号。
还能回到过去么?他骨子里的控制欲,他的强势,永远都改不掉,所以那些过去,回不去,她也不想要再回去了。
下一秒,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有任何情感,语气淡漠地说:“既然这么久都没有想起来,说明这段回忆并不属于我,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会带茜茜回美国去的。”
那一瞬间,“离婚”如同一道惊雷一般,让兰擎的心里奔涌着痛楚和酸涩,他眼中的黯然神伤和隐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沉。
他的双眸仿佛漆黑的深洞一般,笼罩着被宣判死刑之后再无光明的寒意,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锋利的线条。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决定好了?”他的声音暗沉而低哑,甚至好像带着一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颤抖。
她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说:“离婚手续我会委托律师的,既然我已经忘掉了过去发生的一切,那么你也不要再执着于此了。”
兰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脸上倔强的表情,饶过她朝房门外走去,一声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而刺耳。
卧室的落地窗大开着,夜风带着些许凉意,混合着夜里的水汽吹进来,带着那种湿润而冰冷的触感,迎面袭来。
她缓缓蹲下身来,捡起那条随意地散落在脚边的手链。
冰凉而坚硬的宝石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铬得有些发痛,但是那种真正的清晰的痛感,却是来源于心脏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茜茜被黎清宁从美梦中拉回到了现实中。她揉着眼睛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却看到黎清宁正背对着她收拾着地上那些她平日里很是喜欢的芭比娃娃。
“妈妈,我下次一定自己收拾玩具,对不起。”茜茜舒了一口气,又倒在了床上。
黎清宁收拾好她的东西之后,转过身看到又摊在床上的茜茜,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快起床,我们还要赶飞机。”
听到飞机这个词,茜茜猛地睁开眼睛,懵懂地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么?”
“嗯,回美国去,这些事情,妈妈以后会跟你解释清楚。”话落,她拉起地上粉色的行李箱朝门外走去,一副不容拒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样子。
茜茜赶忙跳下床,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怯怯地问道:“那爸爸会陪我们去么?”
看着她小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黎清宁心头一动,转过身蹲下来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脸,说:“爸爸这里很忙,当然不能陪我们回去,这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情,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所以茜茜现在也要理解妈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