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起来。”
陆景呈是真的起了要把严云浓打死的心,不说其他,就单单他觊觎容易这一点就算是理由,而打死一个人,对于他陆景呈来说,算不得什么,都是可以摆平的事情。
是以他手下再没留一点力气,他再一重拳要下去,却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女人,挡住,他险险收住拳,见是容易,也只有容易,他整张脸铁青,低沉喊人离开。
“不……”容易摇着头,哭道:“你不能再打了,你不能再打他了,会把他打死的,混蛋!”
这一句话里有对着严云浓的担心不假,多想想,仔细想想,其实也有对陆景呈的,如果他把人打死了,他要怎么办,他们要怎么办?
是,他有钱有势,或许能够摆平这件事,然而严云浓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是因为她,她是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那么和他,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尽了。
所以,仔细的再想想,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为了他们。
不过容易这点儿心思,她自己这会心里都是不够清明,没有想到的,又那里能够奢望着陆景呈这会儿能够想到?
他本来就是被浓浓的怒火蒙蔽了眼睛的,现在她的动作,看在他的眼里是护着另外一个男人,那么无疑是雪上加霜,是让他心中的怒火,嫉妒燃烧的更旺,陆景呈心里从来没有燃起过那么的、强烈的想要把一个人弄死的谷欠望。
“我,让,你,让,开!容,易!”陆景呈瞪着挡在严云浓身前的容易,一字一顿的开口,很缓慢,像是要给女人足够多的时间让她考虑清楚。
“陆景呈,你今天要是想要弄死严云浓,好,我答应,但前提是你要先弄死了我,我告诉你,只要你胆敢弄死他,我就敢下去陪他!”
瞧见他眼睛里面那么浓烈的杀意,容易哪里还敢让开半分,她死死的抱住严云浓,声音里带着生死与共的决绝。
“容易。”
严云浓听到容易这句话,浑身大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要与他生死与共的话,要救他有很多的方法,不惹怒眼前的男人就行,但她却是选择了这样的,她不求面前的男人,只陪着他,严云浓嘴角勾起笑容,嘴里没有什么顾忌的说着调情的话:“容易宝贝,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砰!”严云浓的话落,容易耳里落入了一声重响,她吓得全身一抖,理智告诉她不要管,不要看,就没关系,就好了,心却控制不住,眼却控制不住的朝着陆景呈的方向看过去。
是他一拳砸在了地上,这一声巨响也就是因为他砸地而发出的声音,很重,从巨响里能够听得出来,他这一拳砸下去的力道很重,容易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他拿起来的手,望向他砸地的手背。
看不清他手本来的模样,不过短短几秒几十秒的时间里,他的手背就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还不断的有血争先恐后的往他皮肉里面渗出来,触目惊心,十分可怖。
“陆……”容易张张嘴想要说一声什么,最后自尊,在他面前从未有过自尊的她,在这一秒中里找回了零星半点的自尊,那自尊阻止了她担心的话,出口的是带刺的。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滚!”
那刺从她嘴里出来,扎进对面男人心里,再绕回来往她心里最深处扎,对面男人狼狈了眉眼,她的心便也疼的一阵一阵的紧缩。
“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至于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在别的男人怀里好不好,和我回去,乖一点恩?”
以为他这回是要走了,会走了。
也是真的,在往地上砸了那一拳之后,他一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容易心里一松一紧,咬牙忍住所有情绪,不想,他站起来之后,半响没有开腔,没有动作,等有声的时候,还是在和她说着要她回去,而动作,他朝着她伸出了血肉模糊的那一只手。
如果,如果是一天前,不,不要一天前,只要是今天早上十点之前,他这样的对她伸出一只手,哪怕神色依旧冰冷冷,哪怕一句情话都没有,她都是会毫不犹豫的对着他伸出手,让他牵着自己走,哪怕前面穷途末路,哪怕前面人间地狱,她都不会有半点怨言半点悔意,都愿意随他走。
可错过了就错过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譬如他们之间,死了一个孩子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的心受了伤,那伤痕刻在心间,无论过去多少时间,他用再多的好来疼,都无法令她再痊愈,都会留下痕迹,更重要的是,他会对她好吗?不会的吧,就算会,她也不会不敢再相信的。
“我不会和你走的,陆景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
这是第多少次了?以前从来不会拒绝他的女人,这是今日里第多少次的拒绝他了?而甚至他对她的拒绝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是这片刻的功夫,他才恍然的顿悟过来,以前他之所以那么的自信,她之所以对他没有一声拒绝,全然是因为爱,她爱他,所以他说什么是什么,他要什么给什么,他不要什么,她就拿走什么!
她对他,卑微极致而又浓烈的爱。
如今,如今,他把这弄丢了,她不爱他了,所以他想要牵她的手,她会拒绝,所以她可以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面有喜怒哀乐。
痛,真痛,那种痛,比今天中午,她在电话里面告诉他,她杀了他们的孩子还要痛。
可他有什么办法,逼着她和他回去,打死她护着的那个男人。
她说了,如果他打死他,她也就跟着去死,她说了,不和他回去。
……
陆景呈朝着门口摇摇晃晃的过去,他躬着背,头耷拉着,整个人像是一下的苍老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