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试想一个指点江山的男人弯着腰躬着背给孩子换尿不湿的模样,真是让人无法想象有多别扭,然而景柏然却做得信手捻来,就好像他本来就该做这些。
莫相离心中恼怒,想要讥讽他两句,就是抬头看他时,他眼底一片鸦青之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两道弧形暗影,腮边布满青色胡茬,看得出来已经有好几天没能睡好,她的心忽得一软,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从景柏然手里抱过孩子,莫相离看着小家伙舒服地眯着眼睛,模样很是享受,她心底一片安宁,时小新又凑过来,好奇地摸摸她的小手,又拿手指去戳了戳她红润的脸蛋,“阿离,她好可爱,你快看,她又在做怪动作了。”
原来有个孩子,竟是这么幸福的事。
莫相离抱着孩子躲过她的魔爪,“老人家说过,不要去戳孩子的脸,以后会流口水的。”莫相离倒不认为这话具有什么科学道理,只是看到时小新染了指甲油,指甲长长的就怕她划伤了孩子娇嫩的皮肤。
时小新瘪瘪嘴,不满道:“阿离,我要亲亲囝囝,这总可以吧。”
莫相离闻言失笑,是自己太紧张了,她将囝囝抱过去给她,然后道:“好,只许亲一下。”时小新立即开心起来,她俯身亲了亲孩子,她身上一股奶香味,她咂咂嘴,“好香。”
又玩了一会儿,小家伙突然又闹腾起来,这次动静大了,她在莫相离怀里乱动,头左右摇摆着,先是哼哼声,然后见没人理她,她就开始大哭起来,头一个劲地往莫相离怀里钻。
莫相离与时小新面面相觑,哄也哄不住,时小新道:“阿离,你是不是掐人家**了?”
莫相离白了她一眼,然后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可是囝囝根本不理会,又哭头又向她怀里钻,莫相离实在招呼不住,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景柏然,景柏然早在孩子边哭边往她怀里钻时就想提醒她了,现在见她那么信任他,他心底略微一滞,然后道:“她这个孩子不是尿湿了,而是饿了。”
饿了?饿了该怎么办?莫相离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景柏然看她急得满头大汗,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她丰 腴的胸部,提醒道:“囝囝饿了,你该给她喂奶了。”
喂奶?“轰”一声,莫相离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脸上去了,她垂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小新闻言,急道:“阿离,你快给她喂奶,我们出去等。”说着她已经率先出去了。
景柏然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莫相离已经下逐客令,“你也出去。”景柏然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病房。
莫相离看了看囝囝张着嘴直哭,她不知所措地解开上衣,然后解开胸衣的扣子,囝囝很精怪,看见露出来的乳/头就不哭了,一直“哼哼”着,身子一翘,就将乳/头含进嘴里**起来。
莫相离怪叫一声,囝囝嘴上的力道很大,吸了半天好像没吃到什么,她又大哭起来,时小新与景柏然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孩子又大哭起来,她急得团团转,“怎么还在哭呀,不是喂了奶就不哭了吗?会不会是那个劳什子病症发作了?”
景柏然睨了她一眼,脸色很严肃,“时小新,我不准你在阿离面前说这些,她若是听到了,会……着急。”他查过资料,孩子通常是在三个月后开始出现贫血症状,现在为时还尚早。
时小新脸色苍白,她只是担心孩子会出事,也不是故意要危言耸听,可是想起莫相离知道囝囝生病的时候苍白的脸色,她知道景柏然说得没错,她的确不能在莫相离面前说孩子生病的话。
莫相离急得满头大汗,孩子吃不出来急得直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喂养,现在她多么希望妈妈在她身边,她带过孩子有经验,应该知道怎么帮助饥饿的孩子吃到奶。
景柏然透过玻璃窗,看到莫相离背对他们而坐,背影僵直,他叹息一声,然后推开门走进去,莫相离听到身后传来沉稳地脚步声,她下意识回过头去,衣服下大半浑圆都露了出来,上面那一小点隐隐在颤抖。
景柏然全身一僵,她这个样子真是撩 人。莫相离循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衣襟敞开着,她连忙伸手去拢上衣服,脸上已经布满红晕,她也顾不得羞,急道:“你看看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哭?”
景柏然依言蹲在她面前,他看了看孩子,道:“应该是还没吃到奶,失去耐性了,你换一个喂喂吧。”
莫相离闻言,慌忙将孩子换到另一边,然后伸手去解胸衣扣,低眸就看到景柏然近在眼前,她心中一阵别扭,想赶他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好无视他,将乳/头对着囝囝的小嘴,她张嘴就含上,先是很满足的吸/吮着,但一会儿,又开始哭起来。
“是不是没奶,景柏然,你去叫护士来帮帮我吧。”莫相离虽然极力无视他,可是他造成的压迫感还是无视不了,她只好求助护士。
“不用了,我前两天问过护士,我帮你吧。”景柏然说着将孩子托住,为她解说,“孩子吃不到奶,有可能是姿势不对,造成她吸、吮的角度不对,所以很难吸出奶,你用手臂托住她的头,然后另一边稍微放低一点,对,就是这样。”
这一次孩子不再哭了,半眯着眼睛很享受地吸、吮起来,景柏然见她进入状况了,这才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
莫相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口隐隐作痛,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除了孩子,已经再也没有话题了?
…… …… ……
景柏然出去了,一会儿时小新又走了进来,她道:“没想到景柏然还是一枚奶爸,阿离,为了孩子,别跟他置气了,好吗?”
莫相离垂头看着囝囝,她看得出来,景柏然是真爱她,可是除了爱她,他也在不停的伤害她,她若是跟他在一起,那么所有的事情又会循环一次,她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伤害了,“小新,我们之间不是置不置气那么简单,暂时先这样吧。”
“可是你明明还……”时小新急着道,话说了一半却又倏然顿住,她知道莫相离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很难因别人而改变,她讷讷道:“随便你吧,景柏然是个好男人,错过了他,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爱你。”
时小新因为景柏然伤害了莫相离,也恨过怨过讨厌过他,可是刚才瞧见他失落的背影,她就心软了,想着替他向莫相离说几句好话,他们本该是一对幸福的壁人,偏生现在闹成现在这样,若是他们都不能在一起,叫她怎么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
莫相离低头不语,看着囝囝红彤彤的脸蛋,她心里一边幸福一边痛苦,只要囝囝没事,一切都不重要了。
景柏然办好出院手续,又订了三张回国的机票,然后打电话给刘妈,吩咐刘妈重新布置主卧室,并且在主卧室里放上一张婴儿床,刘妈一听婴儿床,高兴得手舞足蹈,“先生,太太生孩子了?是儿是女?有没有通知老爷?”
刘妈一连串问题,景柏然只当充耳不闻,淡淡说了句,“是女儿,我们回去再说吧。”
挂了电话,他走回病房,见莫相离与时小新坐在床边,囝囝已经睡着了,他道:“阿离,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机票也订好了,你还有没有东西要拿的,叫玛丽雅收拾一下给你送过来。”
他的自做主张让她心底很恼火,可是想到囝囝的病,她有火也发不得,只能闷闷不乐道:“有,我的护照跟身份证件。”
“我已经让玛丽雅送过来了,那我们走吧。”景柏然弯腰去抱孩子,莫相离却抢先他一步抱起囝囝,她感觉他身子一僵,她心底又闷痛起来,“我答应你回国,但是除非必要,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面前。”
莫相离还是那句老话,她现在很不愿意见到他,景柏然握紧拳头,淡淡道:“阿离,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让我帮你,好吗?”
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鲜少用这种乞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过话,可是在她面前,他已经卑微到乞怜的地步,莫相离心肠再硬,也硬不起来,她闭嘴不说话,径自向外面走去。
时小新看着莫相离的背影,转过头来看着落寞的景柏然,摇摇头道:“景柏然,如果我是你,我就冲过去抱住她,难道你看不出来,阿离的心已经软下来了?”
景柏然睇了她一眼,把时小新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她道:“之前你在婚礼上抛下阿离,那时候我其实很讨厌你,可是在这世上,阿离只会为一个人哭一个人笑,那个人就是你,如果你们俩到最后没在一起,我相信阿离这辈子再也不会为谁动心,所以你要加把劲,不要垂头丧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的诚心总有一天会打动阿离的。”
景柏然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的鼓励。”
“不用谢我,我只是想看到阿离幸福。”时小新更是局促,她说完这话,立即追上莫相离的脚步,“阿离,我要回趟纽约,就不跟你们一起回Y市了,等过段时间,我就跟池城一起回去看你们。”
莫相离心里很是不舍,她们这才刚见面,就又要分离,她抬头望着时小新,喃声道:“小新……”
“好啦。”时小新眼中也蓄起了泪,她拍了拍莫相离的肩,“都是当妈的人了,咱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总还有见面的机会的,你跟小囝囝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
莫相离哽咽住,时小新倾身拥抱了她一下,轻声道:“阿离,我刚才的话你慎重考虑一下,我见过的负心男人多到可以绕地球三圈,可是我相信,景柏然绝不是其中之一,好好去体会一下他对你的关心,对孩子的关心,在这个世上,找到你爱的人容易,找到爱你的人也容易,但是要找一个你爱又爱你的人却是不容易,我跟池城那么多风波,最终我们也走到一起了,更何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