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然真恨不得掐死她,她的无视让他的心一阵抽紧,原来被心爱之人无视是这样的难受,他扯松领带,努力平息满心的烦躁,耐着性子道:“今晚我们不回去,我在这里有套公寓,我们就住这里。”
莫相离仰起头,明明看到的是地下停车场水泥板,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些东西她仰望不及。她与景柏然的婚姻,到头来真是冲动了,她不了解他,就连他有几套别墅,几套公寓都不清楚。
建立在这样一无所知的婚姻,又怎么能长久?
“哦。”懒懒地应了一声,她率先向电梯走去,景柏然锁了车,连忙追上她的脚步,他试图解释,可是看到她落寞的背影,他的话全部堵在喉咙口。为什么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很远。
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行动,他拽住她的手臂,猛得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就要去吻她。
莫相离几乎是反射性的捂住嘴,表情嫌恶地盯着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她大声吼道:“不要拿吻了莫良矜的嘴来吻我,很脏。”
景柏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因这一吼,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滑落,滚烫的泪水砸落在他手臂上,他只觉得连心都被这眼泪烫痛了。
“你果真是不相信我的,是不是?”他艰涩的问她,她眼底的厌恶明明白白,刺痛了他的心。
莫相离倔强的撇开头,不让自己的狼狈尽落于他眼,“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走吧,这里人来人往,被别人瞧见不好。”
说着她向前走去,景柏然强忍住质问她的冲动,他给自己五秒钟时间冷静,冷静之后,默默跟着她进了电梯,按下一个数字,电梯门合上,金属壁倒映着两人的影子,一步的距离,谁也没有向谁靠拢。
莫相离心痛得难以呼吸,眼泪纷纷滑落,她伸手去擦,越擦眼泪落得越急,最后索性也不擦了。景柏然见状,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环住她,低声下气道:“老婆,对不起。”
他舍不得她落泪,更舍不得她明明伤心,却还要强忍住不哭的倔强模样。
这一句对不起,彻底的勾起了莫相离的心酸往事,她哭得不能自抑,在他怀里“呜呜”哭泣,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乖,不哭了,不哭了。”
好在此时并非人流高峰期,直到电梯顺利到他们的楼层,也再没人进电梯,莫相离放肆地在他怀里大哭起来,心中的郁结也借这一哭而渐渐消失,她逼迫自己不要去想景柏然与莫良矜亲吻的场景,可是越是逼迫自己,脑海里就越是浮现那一幕,“为什么要是她?为什么一定是她?”
听似质问又似喃喃自语的话语,景柏然全身一震,他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她还是不肯相信他么?一股怒气漫上胸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她对上他如寒星般的目光,“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不堪对不对?”
明明是他对不起她,为什么她还没质问他,他反倒来谴责她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脆弱很可笑,她想笑,也真的笑了,“不是我将你想得不堪,是你自己做的就不堪,我一直以为,你与沈从文不一样,原来是我想差了你。”
莫相离不提沈从文还好,一提沈从文,景柏然就更来气了,书房的门被撞开时,他虽是惊愕不已,却也瞧清当时沈从文的手是环在她腰上的,“沈从文,沈从文,你还是忘不掉他是不是?今晚你是想去见他的是不是?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去见你的老情人了?”
他的指控子虚乌有,却生生的刺伤了莫相离,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黑葡萄似的双眸里尽是凄楚,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她一直忍着不想跟他吵起来,可是现在却怎么也忍不下去了,她冷笑一声:“是,我就是去见他的,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去,我还要跟他接吻上 床……”
言语能伤人到什么地步,景柏然现在算是领教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俊脸一阵扭曲,他怒道:“你无耻。”说着伸手就要打她。
莫相离不避不闪,将脸送过去,“你打啊,跟自己的小姨子也能搞在一起,要比无耻,谁能无耻得过你。”
景柏然的手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胸臆间一股怒气翻腾着,怎么也平息不了,他冰冷的看着她,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寒声道:“你要跟他接吻上 床是吧,好,我成全你。”
正当此时,电梯门“叮”一声开启,景柏然拽着莫相离的手腕疾步向外走,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只想消掉满心的愤怒。
这一层只有一户,出了电梯转个弯便到了电子门前,景柏然伸手在电子锁上按下几个数字,电子门“叮”一声开启,景柏然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走进去。
莫相离被他拽着走,他走得很快,她穿着高跟鞋,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步伐,一不留神就扭了脚,疼得她直吸气,眼泪落得更凶,然而到了公寓门前,看着景柏然僵硬的背影,她方觉得害怕。
突然想起以前看到一本书,说夫妻之间吵架要尽量不要说伤害对方的话,否则隔阂一旦生起,便再也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刚才她被景柏然的话激怒,说出的那句要跟沈从文接吻上 床的话本是一时气话,可是现在显然已经伤害到景柏然。
为了不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莫相离想,她要服这个软。于是拖住景柏然的手臂,打算跟他休战。
可就在这时候,变故再生,公寓内亮如白昼,屋内人听到开门声,立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景柏然与莫相离出现在公寓里,她的脸上掠过一抹惊慌,随后看到两人的脸色都不好,她脑海里顿时浮起要捉弄他们的想法,她娇软着声音唤:“Eric,你回来了,她是谁?”
莫相离顿时僵住,眼前这个女人她曾在报纸上见过,那时她与景柏然手挽着手从机场出来,此时她穿着一件真丝性感睡衣,丰 腴的胸,雪白的大腿在睡衣下若隐若现,极是撩 人。
莫相离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盘旋,景柏然金屋藏娇。一股被欺骗的愤怒从心底升起,莫相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景柏然的手,只知道她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在眼泪落下来之际,她朝他吼道:“景柏然,你这个王八蛋。”
吼完,她犹不解气,抬起脚一脚踹向他的小腿,景柏然一时没能闪躲,被她的高跟鞋踢中小腿骨,一阵彻骨的痛,而莫相离踢了这一脚后,立即转身飞奔跑出了公寓。
景甜见景柏然痛得蹲在地上,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她连忙走过去要扶他起来,景柏然一把推开她,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嫂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说完,他强忍着疼跟着追出去,景甜追过去,大叫一声“大哥”,眼前却哪里还有景柏然的影子,她挫败地坐在沙发上,景柏然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若是那个女人有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景柏然追出来,只见电梯的红色数字一直向下跳,他的心也沉入谷底,他没办法站在这里等电梯,转身跑到楼梯处向下疾奔而去,此时他才恨起自己来,为什么要来公寓,若是回别墅,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等景柏然追到一楼时,只来得及看见莫相离坐进出租车,他半秒也不敢耽误,拔腿就追,可是追到马路上时,出租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气得一拳砸向树干。
层层的误会,难道他与她就要这样分道扬镳了?
呆呆地站在马路边上,他突然想起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先进的通讯设备,他连忙掏出手机,拔通了莫相离的电话,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人接听,即使是这样,他仍旧不肯放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
坐在出租车里,莫相离哭得一蹋糊涂,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哭成这样,怪惹人难受的。”
莫相离不理他,只是不停的哭,正当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也没看,只顾着哭,出租车司机又好心地提醒她,“小姐,你的电话响了,快接吧,说不定是那个惹你哭的人给你打的电话。”
一听出租车司机说“那个惹你哭的人给你打的电话”,她更是哭得厉害,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决心,出租车司机见状,也不敢再劝她了,就由着她哭,可是车开出好一段路,他才想起要问她,“小姐,你要去哪里?”
莫相离被出租车司机问得怔住,她要去哪里?仔细想想,她好像无处可去。“去兰桂坊。”
心这么痛,也许一醉方休也不错。
出租车司机依言将她送到兰桂坊,莫相离下了车,手机仍在响个不停,她拉开手提包,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四个字,翻过手机,发狠一般抠出电池,才终于结束了手机的聒噪。
景柏然再次拔打电话过去,对方提示无法接通,他再拔,依然是无法接通,他气得想摔了电话,却又想着万一莫相离打电话回来他接不到怎么办,于是生生忍下冲动,奔回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去了莫相离的老巢。
莫相离进了兰桂坊,坐在吧台前,吩咐调酒师给她十杯最烈的鸡尾酒,调酒师见她一脸凄迷,知道又是一个为情所伤来买醉的女人,他飞快地调好酒放到莫相离面前,“小姐,喝酒伤身。”
莫相离剜了他一眼,什么时候Y市人民这么有爱心了?调酒师见她不领情,也不再多言,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莫相离撑着吧台,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喝起来。
辛辣的酒液呛进喉管里,喉上一阵热辣辣的疼,恍惚间,她忆起了与景柏然认识的情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