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没有说话,学生们努力地记着笔记,不过现在李叔叔的表情极度沉重,或许可以说,李叔叔这样才智绝佳的帝王已经能从我的口中,从我的思维模式里,已经看到了如此鼎盛的大唐低下潜伏的巨大危机。
但然,正所谓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今天,我只不过是提出了这一疑问,最终的解决权,同样在李叔叔的手里边,而不会在我的手中。
“......当然由于不平等和地方豪强的存在,使兼并更加快速和难以避免。西汉末王莽新政,便是因为土地兼并,最终的赤眉绿林之乱,根本原因在于此。而东汉末年,同样土地兼并严重......”
说了近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结束了这一题目,李叔叔还蹲在榻上扮菩萨,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不好打扰,不过,等了老半天,李叔叔还在那很木然地敲着案几苦思。
无奈,我决定先行溜走,反正教完了课程了,咱该回家吃饭了,与几位学生一起悄悄地往殿门口摸去。
“贤婿休走!”李叔叔真个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脑袋抬都不抬就揪住了我,靠!
无奈之下,只好又溜达回了李叔叔跟前坐下:“不知道岳父大人有何指教。”
“唔,指教谈不上,今日既只你我翁婿,聊一聊也是应该的,来人!上酒,今日,老夫要好生与贤婿聊聊。”李叔叔垂头侧脸望向我,赶紧点头:“小媚求之不得。”我是老实人,很少会跟人客气来客气去的。李叔叔既然邀请了我,那咱也不好折皇帝陛下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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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酒下肚,吃了几口菜后,李叔叔打开了话匣子:“今日听贤婿之言,方知贤婿亦为老夫的知己啊......”李叔叔干掉了一杯酒,抿了抿嘴叹道。
“老夫纵观史书,天下贤明之君能有几人?除开国之君、守成之君外,余子皆碌碌无为之辈,就拿贤婿所著之三国演义来言,何不如是?曹操世之奸雄,其子丕也有才俊,然而呢?曹睿不过一萧归曹随之辈尔,东吴,更是除了孙策父子三人,而后,孙权的子孙,皆无一子能继其大统......不得不让老夫忧心忡忡啊。”
“岳父大人,小婿以为,这确实与他们的生长环境有关,父辈生死鏖战以劈土开疆,儿孙们呢?一降生下来便锦衣玉食,到哪都有着一大堆的人侍候着,他们根本就没办法了解天下百姓的生存环境,小婿就听过一个这样的笑话。”
“什么笑话?”李叔叔挟了块菜塞进了嘴里朝我抬眼询道。
“不知是春秋还是战国之时,一位大臣给国君汇报国家发生了灾害,老百姓没有粮食吃,甚至以树皮草根充饥。而这位常年藏于深宫,美酒佳肴都吃提腻味的国君就好奇地问自己的大臣们既然没有了粮食可吃,那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呢?”
李叔叔刚嚼了两口的肉脯直接被喷了出来,扯起了嗓子大笑了半天方才指着我道:“好你个小子,倒戏弄起老夫来了。”
“哪里,小婿哪敢戏弄您啊,不过,这虽是一则小笑语,然其中之深意,却非同小可啊,陛下!”我很是诚恳地向着李叔叔进言道。
李叔叔歇下了笑声,目光有些感伤:“是啊,想太子,不就是一个例证吗?整日里锦衣玉食,得天下名师教诲,却不明民间疾苦,每每吃东西的时候,还为吃什么而烦恼?老夫的教诲、师长的劝戒,全被他抛之脑后......”
“还望岳父大人制怒,此非陛下之过,也非太子之过。”我赶紧劝道。
李叔叔一楞,双眉一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很有诸葛哥哥舌战群儒荣辱不惊的架势,抿了一口酒后道:“其实这道理谁都懂,只是诸位大臣都不愿意说罢了,即便说了,倒头来,为难的,依旧是陛下。”
李叔叔微微一愣,仔细地打量了我两眼,自己皱起了眉头:“你是老夫的女婿,你来说。老夫不责你,也不罚你。”
“那请岳父大人恕我斗胆了,其实说简单一些也就是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的,很简单的一句话,可这一句话,天底下真正能做得到的又有几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老夫记得,这是出自孟子吧?”李叔叔回头朝我问道。
“正是,它的题叫《舜发于畎亩之中》。文章第一段便列举了六位名人:舜、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他们或者是传说中的圣君,或者是历史上有名的贤相、贤才,而他们之所以名列文章的首段,是因为他们在成为名人之前,要么经受磨难,要么从事着不起眼的工作,要么都不为世人所知......一个人假设常处于安乐的生活中,不思进取,没有忧患意识,就会走向灭亡。
此文从从个人经受磨难的作用谈起,但也同样讲到了国家的处境,如果太平太顺,在这虚假的太平表象下,就会使整个国家的人们放松警惕,使国家一旦遇到内扰外患便土崩瓦解,走向灭亡。”
我跪坐在矮榻上向着李叔叔恳切地道:“岳父大人,您圣明,您经历过战乱,您与士卒同甘共苦过,可是......”
李叔叔的脑袋动也没动,就那么看着地面,猛一抬手阻止了我的发言:“你不用说了。贤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老夫今日,得好好想想,真得好好消化消化了。”
“是,小婿告退。”我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李叔叔的脾性不错,但是我这些话涉及面却太大,也太广,而且甚至已经把触手伸及到了皇家,还好,若是换了其他人是皇帝,比如明初的那几位,怕是俺现在脑袋早已经变成了八瓣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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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叔怎么思考是他的事,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需要考量,《大唐时代周刊》的发行量竟然以倍增计,很好的现象,而且原本我意料之中的长时间亏损根本就没有出现,而且寒门士子也好,高官勋贵之家也好,眼下,对于出卖自己的知识出来,又能拿到钱帛这一件事的议论已经淡化得看不到了,也主要是由于大唐初期开明开放的程度所影响的。
而每月的二期也增加到了三期,我还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发行报纸的时机。
魏伯玉也同样投了稿,他是宣扬史官,这一点,我也很是赞赏,中国自古以来,史官都属于一个超然的地位,虽然品阶都并不高,但是他们的人格和品德却不能不令人赞叹,不然,中国的古代史又将是另一种模样,就连李叔叔的玄武门之变,也同样被忠实的纪录了下来,若要是放到了那个长着辫子的朝代,怕又是一起所谓的疑案。
“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呢?”我搁下了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朝着正围坐在炉边聊天的妻妾们笑问道。
“俊郎来这儿坐,暖和暖和,今日听得大哥和公公相谈,说是近了年末,又该要准备科举之事宜了。”程鸾鸾拍了拍身上的空处朝我笑颜道。
“科举?啥时候?”我坐到了程鸾鸾身边,煤炉子传来的热意好不舒服,这种炉子不亏是我设计的,可以当年我还小的时候,七八十年代用的那种小铁炉好上百倍,既暖和,上面的衬面很宽,还在依在上边取暖,当然得垫上布,不然,可是很烫的。
“俊郎怎么边这也不知道?”李漱掩嘴轻笑道。“每年的省试皆于春节举行,眼下也入了冬了,父亲大人身为尚书省之长,自该操持此事。”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说其他的呢,怎么你们聊这干吗?莫不是你们几个也相化妆成男儿身,考上一回不成?”我捏了一把程鸾鸾的手,扭头朝着她们几个笑言道。
“不正经!”李漱嗔怒地瞪了我一眼。“这还用说嘛,咱们的郎君就没瞅过他什么时候正经过。”宫女姐姐掩唇娇笑道。
朝着宫女姐姐瞪了一眼:“瞎说,为夫什么时候不正经过了,工作的时候,就得严肃,闲暇之时,该怎么开心就得怎么开心,人嘛,就得这么活着,要不然,为夫整日板着一块臭屁脸,说起话来之乎者也的,瞅人也恶形恶状的,莫说是我自个,怕是你们没两天就得见夫如见鬼魅,避之不及了。那你们就觉得有意思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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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以下不算G:第二更到达。继续努力中。还有一更,正在思考国庆大典该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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