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过迷迭香之后陈贵妃只披了件外衣便走出了内殿,大殿内百里汾早已等候了多时。
看到百里汾陈贵妃也是喜不自胜,忙跑了过去,“王爷怎么现在过来了?”
百里汾将陈贵妃的下巴挑起来看着她语气暧昧到:“怎么?你是嫌弃本王深夜过来扰了你与父皇的好事?”
陈贵妃娇媚一声,“王爷!”
百里汾这才放开陈贵妃正色道:“只是一想到明日之事心中就突然有些不安,这一次拿下禁军统领一职实在太过容易,百里泽的反应也太过反常,实在是让本王有些不安。”
陈贵妃轻拍了一下百里汾的胸口道:“王爷您就放宽心,明日宴席上的酒水里早已经被绿珠下了软筋蛊,就算百里泽他有天大的本事到时候也是插翅难逃。中了软筋蛊的人没有我们独门解药是没有办法动弹的,您说一个都不能行动自主的人他还想如何翻天?”
听得陈贵妃如此保证,百里汾这才逐渐安下心来。
夜还很漫长,有人在谋划着明日如何颠倒乾坤,也有人为着明日大仇得报而心情澎湃。
驿站内,在龙祁的带领下周荀趁着夜色也赶到了驿站,周荀明日要乔装成连阳的随从同他们一起入宫。
百里湛带的秦华山守兵也早在几日前化整为零分散在了盛京的各个角落,只等着明日攻破皇城拿下百里汾。
至于龙祁自然是带着从苗疆来的人守在皇宫外边,以防万一被百里汾等人逃脱。
东宫内百里泽也没有闲着,嬴沧已经从北燕回来,百里泽便吩咐嬴沧让他带着一批暗卫先潜藏在皇后的鸾凤殿和百里泠的上阳殿内。
嬴沧亲自从暗卫中挑选出来一批好手趁着夜色正深潜到了皇宫,而此刻因为新任禁军统领杨稚正在为明日的逼宫做准备,所以宫城巡查很松,更加方便了嬴沧带人潜入皇宫。
第二日,皇宫中有人过来接遥珈和连阳入宫,周荀、元翼还有白芷扮作随从跟他们一起进宫。
因为满月酒还没有开始,后宫中的女眷都被请到了皇后的鸾凤殿,遥珈带着白芷到鸾凤殿的时候殿中已经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了。
所有的女眷都围着抱着孩子的皇后和太子妃,一脸的恭维。遥珈只是简简单单的跟皇后行了个礼,见朝阳朝着她笑,遥珈心中虽然不舒服但还是与朝阳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位姑娘是?”问话的是乐吟,当初百里泽和朝阳成婚的时候她因为气不过就跑回了凉州,这一次她是和她母亲一起来喝小世子的满月酒的,所以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
朝阳站起身来走到遥珈身边给乐吟介绍,“这位姑娘是北燕姜家的表小姐萧姑娘,也是镇南王的未婚妻。”
乐吟看着朝阳神色淡淡,接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蒙着面的遥珈,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蒙着面的女子有一些眼熟。
她们在这说这话,皇后那边也不知是哪位夫人问起了皇后,“小世子可有取名字。”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取了,是他父王取的叫承佑,承天之佑。”
“这名字好啊!小世子福泽深厚应天而生自有天佑。”人群里又有人在恭维。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鸾凤殿内黑压压一大片的女眷,也不知道能唱多少台戏了,遥珈是没心情去数,反正就知道她的耳朵被吵的嗡嗡作响。
遥珈烦躁的看着眼前的人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孩子就传到了百里泠的手里了,百里泠和乐吟两表姐妹乐此不疲的逗着孩子,而李昭锦自始至终好像都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这次见李昭锦遥珈总觉得她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了又说不上来。
外边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是时辰差不多了,众人这才都跟随着皇后往景和殿去。
刚出鸾凤殿门口,白芷就迎了过来在遥珈耳边轻轻道:“属下刚才四周探查过了,今日禁军调动的确有异动,不过暗中观察的除了属下还有另一批人也在探查禁军调动。”
遥珈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她知道这另一批人应该就是百里泽的人。她没有忘记百里泽之前说过他会对付百里汾的,更何况百里泽那么聪明,百里汾的一举一动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到了景和殿,皇帝早已经到了,跟随皇后给皇帝行了一个礼之后,遥珈便坐在了连阳身边,白芷站在了她的身后。
连阳身后并没有周荀和元翼的踪影,想必他们此刻就正在暗处伺机而动。
宴席开始后一上来就是歌舞表演,看上去所有人表面上都是其乐融融,其实暗地里早就风起云涌,不过表象是歌舞升平而已。
有宫女为遥珈和连阳斟酒,那酒刚倒出来遥珈面色微微一变,连阳刚要端起来一饮而尽的时候遥珈在暗中将连阳拉了一把。
今天是个什么场合连阳心中清楚,知道遥珈阻拦他这酒中必然有什么蹊跷的地方。遥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米粒大小的丹药,这是混着她血的药丸,解了这个小小的软筋蛊简直易如反掌。
为了不惹人注意遥珈以袖子掩盖将两粒药丸分别放入面前的酒杯中,让连阳喝了一杯。
“白芷。”遥珈轻声叫道。
听到遥珈唤她,白芷连忙俯下身来,“将这杯酒拿到谢小侯爷跟前,就说是镇南王敬他的。”
用连阳的名义把这解药给他服下也不会惹人怀疑,只是现在让遥珈比较忧心的是怎么把这个给百里泽扶下,总不可能再用同样的办法把酒送到百里泽面前去吧。百里泽与谢长风不同,百里泽是太子,再敬酒也轮不上连阳啊!
正当殿中一片欢乐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声笑语,一个守在殿外的太监忙里忙慌的扑了进来,“陛,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因为小太监的打扰歌舞不得不停了下来,皇帝怒道,“什么事如此慌张,竟擅自就闯了进来!”
那太监趴在地上道:“陛下,禁军将皇宫给团团围住了,就连景和殿也被包围了!”
“什么?”皇帝大惊。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禁军是由皇帝直接管辖,现在没有皇帝的命令竟然将皇宫控制住了,而且包围了景和殿,再傻的人都能想到这是要逼宫。
皇帝气的眼睛都红了,震怒的拍桌而起,“杨开!你的儿子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杨开此时却是笑眯眯的道:“陛下您多虑了,老臣一家忠心耿耿,怎么敢这么大胆!”
皇帝指着杨开道:“即是如此还不叫杨稚给朕退下。”
杨开故意显得有些为难道,“这个,恐怕稚儿他不会听老臣的话了,毕竟今日禁军包围景和殿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禁军被掌握,皇帝心中再气再怒这时也如同一个纸老虎而已,“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究竟要做什么?”
“乱臣贼子?父皇您真是说笑了,儿臣今日不过是帮着您清君侧而已。”百里汾放下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
“你,你个逆子!”皇帝已经被气的又坐了下去,皇后连忙为他顺气。
“父皇,儿臣今日可是为了我大渝江山百年来的基业着想啊。太子百里泽逼宫造反,儿臣是带着禁军来诛杀乱臣贼子的啊!”
“你,你……”皇帝被百里汾的话气的都说不出话了。
“哦?三哥如此自信今日孤会被你诛杀于这大殿之上。”百里泽依然是神态自若,甚至都没有抬眼看百里汾一眼。
百里汾一向最讨厌百里泽这一副世间万物皆在他手的样子,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不过过了今日他百里泽就要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他了,想到这里百里汾内心极为开心。
这个时候殿门再一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杨开的长子杨勇和一队士兵,杨勇身着盔甲手中持剑,“父亲,王爷,盛京已经被我带来的人掌控住了,现在这皇宫就如同一座铜墙铁壁的牢房谁都出不去也进不来。”
众人一听这话面色皆是一白,尤其是皇帝差点就晕厥了过去。
百里汾看着百里泽得意道:“这下七弟你还有什么话说,在京中你没有一丝兵权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说完之后百里汾给了杨勇一个眼色杨勇立即会意,让跟着他进来的士兵将东西拿到皇帝面前去。
那士兵将用于书写圣旨的黄绸铺到皇帝面前,杨勇这才开口,“太子失德逼宫谋反,还请陛下下旨废太子改立瑞安王为太子。”
皇帝一双眼睛瞪着百里汾等人,那眼睛都能喷出火来,怎么都不写诏书。
百里汾见状也不急,“既然父皇你不愿意写,那也无妨,到时候就说太子逼宫弑父,这殿内众人皆被太子所杀。”百里汾的目光逡巡在殿内众人身上最后落到连阳身上,“自然,只要镇南王对此时三缄其口,本王自不会与你为难。”百里汾也不傻,若是连阳就这么死在了大渝,北燕皇帝才不管连阳是死在谁手中,到时他针对的就是大渝。即使他成功坐上了龙椅,在他根基未稳之前,他绝不能给自己树立敌人。
“哈哈哈……”连阳仰天大笑了一声,“瑞安王说的是什么话,本王不过是带着未婚妻到盛京来游玩,你们自己的家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果真不愧是镇南王,识时务者为俊杰。镇南王放心,此间事一了本王就放你与王妃离开,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连阳回答。
对于连阳的袖手旁观在座众人谁又能说什么,连阳说的很对大渝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那在座的各位,还有父皇我就不客气了。来人送各位娘娘,大人还有夫人小姐们上路。你们也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今日的酒水中本王早已命人下了软筋蛊,你们就乖乖的坐在那里还能少受点苦。”
杨勇身后的士兵得令后立即拔剑准备大开杀戒,所有人都是瑟缩一抖,有不少贪生怕死的人早已跪地求饶。
只是今天百里汾逼宫造反,这殿内只要有活着的人就不可能保守秘密,而死人永远都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慢着!”就在士兵准备动手的时候遥珈站起来出声阻止。
“为什么你会没事?”百里汾震惊过后眼睛一眯看着连阳道,“镇南王这是何意,刚才你都已经明确说过了这件事你们绝对不会插手。”
遥珈轻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会没事这倒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只是瑞安王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要插手此事,你们大渝谁做皇帝与我无甚关系。只不过想在殿下您动手之前跟您讨要在场四人的命而已这四人与我有深仇大恨,不亲自手刃他们我寝食难安。只要殿下把这四人的姓名交到我手上,我必不会阻挡殿下起兵造反,哦,不,清~君~侧!”
见她如此说百里汾才安心了下来,平声问道:“好,不知你要的是哪四个人?”
遥珈绕开矮桌走到大殿中央低头一莞尔,抬起头之后那一双眼睛如淬毒一般厉声道:“杨国公杨开、杨勇他的长子,瑞安王百里汾。”说到这儿遥珈一停顿转头望向大殿皇帝所在方向,“自然,还有贵妃娘娘您!”
“你!”百里汾已经有了杀气,只要她再敢多说一句百里汾才不会管她是不是镇南王的未婚妻,反正北燕皇帝应该也不会因为一个女子与他大渝为难。
遥珈却是装起了糊涂睁着眼睛道:“我?我怎么了?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你到底是谁?”一道冷静的声音从上边传过来。
遥珈转过身望向声音的来源,陈贵妃已经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陈贵妃和遥珈的身上,他们大家都是喝了酒水的,现在他们都懂不了,而除了这蒙面女子陈贵妃居然也没事,其中意味不言而明,皇帝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陈贵妃难以置信。
虽然陈贵妃居高临下,不过遥珈望着她气势丝毫不输,“我是谁?来了大渝这么久以来从未有人问过萧筱究竟是谁,我面纱底下究竟是什么身份,现在终于有人开口询问我是谁!只不过贵妃娘娘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陈贵妃原本也只是猜测,只是遥珈这话让她有些肯定,可是转念一想或许面前这人不过是想诓她而已。
陈贵妃一声冷哼,“就单凭你这模棱两可的几句话还有你没有中软筋蛊你就想让本宫相信你所说的话?”
遥珈手一扬缓缓地将面纱给摘掉,将自己的真实容颜露于众人面前。
殿内众人没有一个不大吃一惊的,当日虢国侯府发生大火可是很多人亲眼所见。现在遥珈竟然活生生的就站在这大殿之上简直匪夷所思。
“遥珈姐姐?”百里泠小声低喃。
亲眼确认了之后陈贵妃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你,你竟然没死!”
“父母大仇未报我如何敢死,再说了贵妃娘娘您还活的好好的,我怎么敢死。”
百里汾是万万没有想到杭遥珈居然还活着,只不过今日他就让她再死一回便行,暗自运气一个掌风对着遥珈的后背就拍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有等百里汾接触到遥珈已经被人给打了回去,而这人正是百里泽,百里泽接下了百里汾一掌然后把遥珈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你怎么会没事?”百里汾震惊道。
不止是百里汾等人震惊,就连遥珈也震惊,难不成百里泽他并没有喝下那酒?可是刚刚她明明亲眼看见百里泽喝了下去的。
“没事吧?”百里泽搂着遥珈轻声问到。
遥珈摇了摇头。
“三哥,我一早就说了你就如此自信可以将我诛杀在这大殿之上?我如此明显的提醒过你的,可你却偏偏不信,可悲可叹!”
“哈哈哈,我可悲可叹?百里泽即使你没有中软筋蛊那又如何,整个盛京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今日你插翅难逃!”百里汾已然得意忘形。
百里泽一直保持着把遥珈搂在怀里的姿势轻蔑的看着百里汾,“就凭区区几千信州守城兵三哥也妄想他们能与守卫盛京的铁甲军对抗!”
“你说什么?铁甲军?”百里汾错愕道。
“三哥莫不是以为这铁甲军领卫是你的人?”百里泽语气十分嘲讽。
百里汾这才知道原来铁甲军的领卫明里是效忠他实则是百里泽的人,他可真的是失算了,不过那又如何,“铁甲军虽然骁勇可那又如何,我除了信州守城兵还有皇宫所有禁军皆在我的掌控之内,你以为凭着铁甲军就能冲破宫门?简直是笑话!”
“谁是笑话没到最后还不一定呢,瑞安王言之过早了!”遥珈轻轻推开百里泽离开了他的怀抱,百里泽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跑向殿内的脚步声。
“不如瑞安王与我打个赌,看看进来的是你的人带着胜利的消息,还是说救驾的援军已经将所有叛贼控制住了。”
当殿门被再次推开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看向门口,除过一直坐着的连阳就只有遥珈和百里泽没有去看。
“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二皇子百里湛和骠骑将军姚濂起一同道。
“陛下不必再担心,禁军统领周荀已经控制住了禁军,所有禁军均已缴械,盛京中的信州守城兵也早已被铁甲军给剿灭。”答话的是姚濂起。
一时间众人欢喜,只除过杨氏父子还有百里汾和陈贵妃。
听到周荀没死,百里泽的目光淡淡的投向了遥珈,还有他的二哥会出现在此处想来与她也有关系。
百里泽心中苦涩,此时的他并不记得和遥珈重遇的事情,现如今看着遥珈靠着自己的力量报仇,丝毫没有想过要倚靠他,百里泽心中钝痛。
今日就算没有他让嬴沧带着暗卫牵制禁军,没有姚濂起千里调军,没有铁甲军,她一样能够让百里汾一败涂地。她明明没有死,而且还成了连阳的未婚妻,百里泽心中一时怒火熊熊,只想赶快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将她带走质问她为何要瞒着他诈死。
“把这几个反贼拿下!”百里泽一声令下,立刻从外边进来两排士兵。
原先杨勇带进来的一队士兵立刻拔剑相向,将百里汾和杨国公还有杨勇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