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铃刚退下去,百里泽派出去的暗卫就进了来。
“可有发现?”百里泽依旧是没有抬头。
“回殿下,属下跟着那位姑娘一直到客栈,期间这位姑娘没有出客栈半步,直到晚上亥时时分那姑娘与跟着她的丫头悄悄进了长公主府,在小侯爷的房间呆了快半个时辰的时间。属下不敢靠太近所以也并不知道那姑娘与小侯爷谈了些什么。”那暗卫把自己看到的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百里泽手中的笔一顿,立时笔尖上的墨水滴了下来在纸上晕染开来,“继续回去看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
“是。”
等到暗卫走了之后百里泽才将手中的放下来,一双眸子漆黑望不见底。
百里泽从矮几前起身走到床边,宽下了衣衫。在床里面放着一袭嫁衣,赫然便是百里泽当日从遥珈房中取回来的那个,百里泽将嫁衣拥入怀中。
虽然是阖上了眼睛但是百里泽并未睡着,脑海中思绪万千,这种种巧合让他心中似乎有一个答案就要宣泄而出。
不自觉的将怀中的嫁衣收紧,百里泽猛地睁开漆黑如墨的眼睛,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明。
翌日一早,遥珈刚起床店小二就过来敲门,跟她说外边有个公子找她。
她回到盛京并未有人知晓她的身份,难道是谢小白,转瞬间遥珈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现在谢小白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找她,带着一疑惑遥珈跟着店小二下了楼去,结果就在看到来人时当场石化。
有谁能告诉她百里泽怎么会来这,还有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他现在找上门来是想干什么?
即使看到百里泽的一瞬间,遥珈脑中想法万千,可还是镇定自若的走到了百里泽跟前。
毕竟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恋人,即使是蒙着面只要她有一点的不对劲儿,百里泽一定能察觉出来。
现在也不管百里泽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来找她的,就算他真的怀疑她的身份,这场心理战她总不能不战而败。
遥珈暗暗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不那么慌乱,“不知这位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百里泽是自从遥珈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就紧紧的盯着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遥珈。可是遥珈蒙着面,额上的坠饰一直垂到眉毛,只露出一双眼睛。那露在外边的眼睛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如一弯新月的眼睛,就连身材也与遥珈不像,遥珈虽然瘦,但是却没有眼前这个女子瘦。而且她说话的声音与遥珈并不像,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只是因为她的语态,动作与遥珈有些想象,他就疯魔了。
可是百里泽并不知道的是遥珈因为绝情蛊发作,身体被绝情蛊侵蚀,这快一年下来瘦了一大圈。更何况遥珈在现代的时候她的职业可是一个演员,这变个声音只要基础功扎实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虽然这女子身材,声音还有眼睛与遥珈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是她身上莫名就有一种遥珈的感觉。
“姑娘莫不是忘了在下?我们在弦乐城可是有一面之缘。”百里泽笑意盈盈的盯着遥珈。
他不提弦乐城还好,一提起弦乐城遥珈就来气。是不是他见了感兴趣的女子都是这样去勾搭的,当初对她就是这样,后来在弦乐城虽然不知道是她可还是莫名就闯进她的房间。那他东宫中的那位太子妃是不是也是他这样勾搭来的,想到这遥珈心中就酸楚。
他是不是也送过同心结给他的那个太子妃,是不是也送过朝阳发钗,是不是也像吻她那样吻过朝阳,是不是也像对她那样对过朝阳。又觉得自己好笑,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又怎么可能没有那般对过朝阳。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越想就对百里泽心里的怨气加深,就连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把面前这个男人给生吞活剥了。
心中再恨的牙痒痒,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百里泽,一丝一毫的破绽就能被他发现,所以更是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
“我怎么会忘?我一个姑娘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翻窗夜闯闺房,怎么敢忘了!”
百里泽也听出了她语气中微微的恼火,淡淡一笑,“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遥珈哪里有心情跟他在这鬼扯这个啊,再跟他待下去遥珈可不敢保证自己的演技会一直在线。
“若公子这一大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就不必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遥珈转身就要走,可百里泽一把就把遥珈给拉住了。
“我今日来找姑娘并不是为了说冒到姑娘的事,昨日在永朝长公主府门外看到过姑娘,似乎姑娘是认识永朝长公主府的人?”
百里泽话中带着试探,却是把遥珈听的心中一惊,昨天她和白芷在公主府在一番争执竟然被百里泽给看见了,难道说他真的起疑了?
“我与长公主府上的谢小侯爷是旧识,昨日突闻噩耗本想到府上去吊唁,但又觉得昨日去有些不妥所以便没有进去。”遥珈思来想去决定半真半假的跟百里泽说,没办法这男人太聪明了,她要是胡编乱造别说这男人不信就连她自己都不信。
“你与谢长风是旧识?”百里泽立马质问。
遥珈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表哥曾在弦乐城待过几年,期间与谢小侯爷多有往来,是以我与谢小侯爷也是认识的。”
“不知姑娘的表哥是?”百里泽继续追问。
“鬼斧圣手姜无涯。”反正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姜无涯的表妹,这个身份实实在在,她也不怕他去查。
遥珈这么一说也说的通,也能解释了她为何会住在无忧台,也能解释的通她认识谢长风,这么一说面前这女子与遥珈真的没有半分的关系。
百里泽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可是却还是不肯死心。
“既然姑娘要去长公主府吊唁,正好我也有此意相请不如偶遇,若姑娘不嫌弃在下能否有幸与姑娘同行。”
她能说不吗,很显然是不能。是她自己说了要去吊唁,现在要是拒绝,这个多疑的男人肯定会觉得她有鬼。可是她真的不想跟这个薄情郎同框,她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打爆他的头给自己出口气。
“行!怎么不行!我还怕公主府的人不让我进,既然有公子陪伴那一定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心里是一百万个拒绝,然而口不对心,口是心非的强迫自己说出这番话。
“那就请吧!”说着百里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遥珈心中苦笑,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吧,她再跟百里泽这么接触下去迟早露出马脚,想找个借口拖延拖延吧,实在是想不出来,偏偏自己早上穿的是一身素色的衣服,也不能再说自己去换身衣服。
想到衣服遥珈这才注意到百里泽今日穿的也是一袭白衣,和她身上的这身还真是相得益彰,就跟原来他们两个为了在众人面前做戏穿情侣衫一样,思及此遥珈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走起路来都极为不自然。
遥珈一路上跟着百里泽,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就是百里泽帮她挡住走过来的人以免撞到她。这小小的举动也是让遥珈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她刚从弦乐城回盛京那年的元宵节,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那个时候她跟百里泽还不是很熟悉,不,应该说是她还不待见百里泽,那个时候百里泽就像现在这样替她挡去撞过来的人。
她怎么又想起了以前,难道她就真的忘不掉这个男人了!
到了长公主府,听说百里泽过来,自然是全府上下集体迎接。
长公主率着府上众人齐齐给百里泽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百里泽将永朝长公主扶起来,“姑母不必如此多礼,孤今日过来是来吊唁的。”
永朝长公主起了身这才注意到侧立在一旁的遥珈问道:“这位是?”
百里泽走到遥珈跟前长臂一搂把遥珈给抱到自己怀里,“这个是孤新纳的小妾,她一直仰慕定远将军的威名所以也想来吊唁。”
遥珈不可置信的瞪着百里泽,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小妾了?
遥珈要杀人的眼光百里泽自然是看到了,不过搂着遥珈的手却是没放,在她耳边轻轻道:“北燕姜家的人来吊唁,你确定不会给谢长风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罪名。”
百里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北燕姜家在北燕地位显赫,若是跟永朝长公主府扯上什么关系难免又惹那位多疑的皇帝猜测。
“可是就算这样,也有其他的解释,谁要当你的小妾,太子殿下!”遥珈说的是咬牙切齿。
百里泽看着怀里这个蒙面的女子,她这生气的样子与遥珈真的是十分的相似,心中不禁愉悦。
“孤都没有嫌自己吃亏你倒是还计较上了啊!”
遥珈被百里泽这般厚脸皮给气着了,干脆头一偏不再理他,他爱抱就抱吧,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抱过。
不过百里泽也没有一直抱着她,很快就放了手,毕竟这样的场合搂搂抱抱的不适合。不过这次倒是很自然的就牵起了她的手,这里人多遥珈也不好挣脱。
到了灵堂也幸好谢长风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们两个身上,否则就谢长风那个直肠子看到百里泽牵着她进来非穿帮了不可。
吊唁过后百里泽也没多做停留,又拉着遥珈走了出去,长公主府的人送到门外就一直目送着他们。
直到长公主府的人看不到他们了遥珈这才甩开了百里泽的手,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让百里泽觉得就像是心里一下子缺了什么似的。
遥珈气呼呼双手叉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气瞪着百里泽,他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撩她,凭什么把她的心湖搅得一团糟,他都娶了别人难道就不该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吗,现在还去勾搭别的女子,对感情一点都不忠诚。她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就爱上了百里泽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
百里泽却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女子,刚才搂着她还有牵着她手的时候那种感觉十分的熟悉,就好像他搂的是遥珈,牵的是遥珈。
百里泽忽然就欺身靠近遥珈,把遥珈给惊到了,连连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遥珈看着百里泽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遥珈退百里泽进,她退一步他进一步,由不得她躲闪。
直到遥珈背靠在墙上退无可退,然后就被百里泽禁锢在墙与他怀之间。
百里泽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忽然就想知道面纱下是怎样的一副容貌,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遥珈也是时刻警惕着一看到百里泽手上的动作连忙伸手去拦,“不要。还请太子殿下饶过我一命。”
“孤不过是想看这面纱下是一副怎样的容颜而已,怎就谈到饶命这么严重的话题上了。”百里泽的手并没有放下,很显然今天他是不看到她的真容不罢休了。
遥珈一边紧紧的抓住百里泽的手,一边说道:“正是因为您想要摘下这面纱所以我才求您饶过我一命,并非是我不想让您看到我的真容,只是我出生的时候曾有高人为我算过一命倘若在我出嫁前被人瞧去面容便会有血光之灾。”
“堂堂姜家竟也信这江湖术士之言。”对于这些高人的算命百里泽从来就是不信的,他的遥珈也曾说过是不相信这些的,不过眼前这个女子竟是如此相信,又怎么可能会是遥珈,他也不能再强人所难。
百里泽这么说她还能说什么,能跟他说这就是她编的谎言吗,这个男人委实太不好骗了。你看看北燕皇宫那些人多好骗,当初北燕太后要她摘下面纱时她就这样说的,把太后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百里泽放开遥珈,也不再理会遥珈只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脱离了百里泽的禁锢遥珈觉得呼吸都顺畅了,看百里泽不理她只顾自己走,遥珈真想也就转身潇潇洒洒的与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毕竟她现在是一个已经知道了他是太子的人总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就自己走了吧,万一惹他一个不痛快他不放过她,那她还得与他纠缠不休了。
算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她这么大度的一个人就不跟他计较了,所以遥珈也就默不作声的跟在他后边走着。
走出了长公主府的巷子就是一条繁华的大街,这次没有了百里泽遥珈时不时的就被人撞上几下。
撞了几次肩膀都给撞疼了,遥珈揉了揉发疼的肩膀,又看着走在前边的百里泽的背影,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真是好啊,只是人家都说送佛送到西,他这人做事怎么就爱半途而废,爱她爱着爱着娶了别人,替她挡住被人撞挡着挡着就光顾着自己走了,哼,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
遥珈边走着边这样恨恨的想着也不看前路,就这么直直的撞上一堵人墙,鼻梁骨被撞的生疼。
捂着发疼的鼻梁骨抬头一看竟然是百里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本来遥珈心里就窝火这下更来气了,正想跟他理论一番,却发现百里泽站在原地眼神望向一处十分专注。
遥珈顺着百里泽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他是在看一处馄饨摊子。遥珈心里有些触动,这个馄饨摊子她忍得,她和百里泽在这吃过两次馄饨。还记得第一次她带着百里泽来这吃馄饨,百里泽非是摆着一副高贵公子哥儿的模样,说什么都不肯吃,还是她非喂着他逼着他吃,他才吃的。后来他竟然是为了她主动放下架子,放下他皇族的风范陪着她来一个馄饨摊吃馄饨,还说为了她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想到这些往日的甜蜜,遥珈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就连眼中都带着笑意。
百里泽猛地又拉起遥珈的手腕,遥珈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带到馄饨摊前坐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百里泽低沉的嗓音响起。
“老板要三碗馄饨。”
不一会儿三碗馄饨就陆续上桌了,百里泽将一碗推到遥珈跟前,又将多出的另一碗摆放在一旁。
“还有人要来?”遥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话的。
百里泽拿出三双筷子递给她一双遥珈赶紧接住,“不,没有人要来,这碗是为我妻子准备的。”
“咳咳咳!”遥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猛烈的咳嗽,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您给太子妃准备的,这一会儿拿回去就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百里泽看了她一眼道:“我说的并非朝阳。”
百里泽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她怎么能听不懂,他口中的妻子说的就是她,这个馄饨摊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回忆。
可是他要是真的把她给当成妻子,那怎么还娶了柔然的朝阳公主,难道在男人的心里爱情和谷欠望是可以分开的吗?
遥珈再也不做声了,只是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馄饨。
“怎么你一点都不好奇孤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好奇?”遥珈这低着头回答,声音闷闷的。
百里泽再也没说话,只吃着自己的馄饨。
遥珈心中真的是抓耳挠腮,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明明她就是想知道的要死,可偏偏就是自己赌气自己嘴硬非要跟百里泽抬杠。
遥珈磨着牙两眼恨恨的看着吃的专注的百里泽,真的就想质问他他现在心里到底爱谁,既然这么惦记她那为什么还娶了朝阳公主,还和她连孩子都有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有把她给逼疯的潜力,就那么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就把她给逼的是差点就没有理智了。
他倒好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吃馄饨,把她弄的是坐立不安,分分钟要抓狂。遥珈内心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再抓狂,看着百里泽吃的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真想抢过他手中的碗砸到他脑袋上去。
最终遥珈心里还是不甘心,试探性的问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太子殿下还有另一个妻子,难不成殿下竟然还背着大家在外边藏了一个美人?”
见她挑起这个话头百里泽干脆放下了筷子,从袖中拿出帕子擦嘴。
不过不愧是皇室子弟擦个嘴都那么优雅,遥珈很是不爽的撇了撇嘴。
明明面前的这是个陌生女子,可是不知为何百里泽却愿意跟她说话,或许是因为她和遥珈的感觉太像了,所以他才想把心中从没有和别人说过的话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