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汾刚走,盛京这边又传来了急报,东临发兵,滑州失守。
滑州是大渝东边的门户,与北边的塞北,南边的蜀阳郡,还有西边的信州同时大渝与他国接壤之地,此刻滑州失守,这对于大渝来说的确是一道晴天霹雳。
滑州失守的消息是子时过了之后才传入皇帝耳中,此时皇帝刚在彩霞殿歇下,就听到太监总管周福在殿外急道,“陛下,滑州那边八百里加急信件。”
皇帝一听是八百里加急心知这事情一定不简单,再加上滑州这么重要的一座城池,皇帝连忙起了身直接在彩霞殿主殿接见了滑州过来送信的使者。
送信使者一进来便叩倒在地,将信件呈上,“启禀皇上,东临突然发兵攻打滑州,滑州失守!”
听到滑州失守皇帝脸上明显一怒,周福赶忙从使者手里将信件呈了上去。
信件上将东临发兵攻打滑州,守城将士猝不及防导致滑州失守事件始末说了个明白,最后众人只能退守廊州,敌军将廊州包围,守城将军请求朝廷派人支援。
看完信件,皇帝的睡意顿时全无,滑州已经失守,若这次廊州再被攻破,那么东临大军便会长驱直入,到时盛京都不得保。
皇帝立刻摆驾养心殿,又下旨连夜召重臣进宫商议对策。
百里泽因为和遥珈的事情,即使也已经深了但还是没有睡意。
虽然他答应了遥珈会在适当的时候跟他父皇提出暂缓他们的婚约,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的不愿意,但是不想让遥珈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嬴沧收到宫中传旨召百里泽进宫,明白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这么急连夜下旨。
嬴沧回了传旨的太监之后,径直去了百里泽的书房,百里泽一连几日都宿在书房。
嬴沧推门而入,书房的灯火明亮,百里泽还在忙自己的事情。
“殿下,宫中传旨召您进宫。”
百里泽手中的笔一顿,这个时候召他进宫,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这么晚传召本王进宫。”
“属下刚问了一下传旨的小太监,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但是陛下下旨召见了其他几位殿下和二品以上的大员。”
百里泽眉心一跳,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同时紧急召见二品以上的所有重臣,这是自开国以来都没有过得事。
百里泽立刻起身,“立刻备马。”
百里泽换下了便服,穿上了亲王常服立刻进了宫。
到了养心殿已经有不少二品以上的重臣到了,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站着,自打他们进来皇帝就一副面色严肃的坐在上首一语未发。
下面的众人都不知因为何事,个个全身冷汗连连,不知究竟是什么大事,皇上才会将他们连夜召进宫。
百里泽到了之后,又陆陆续续的到了不少人,皇帝眼神一扫,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今夜这么急的召见众位爱卿,的确是有要事与众位相商,今夜朕刚接到滑州八百里加急,东临发兵滑州失守。”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滑州失守,敌军肯定会继续攻打廊州,廊州失守,东临便会直逼盛京。
“陛下,如今滑州已经失守,廊州已经是我国西边的最后一道门户了,所以臣建议立刻派兵支援守住廊州,收回滑州,击退敌军。”出声的正是百官之首李丞相。
丞相都这么说了,底下的众位官员自然跟着附和了。
人们都说文官主和,武官主武,虽然底下文官不少心中都更加愿意与东临议和,但是在皇帝还未出声前谁敢说这个话。
皇上听了李丞相的意见之后,思考了一下,“众位爱卿都主张派兵攻打,那么众位认为何人最为合适?”
一问到人选,众位文臣自然言语间躲躲闪闪的,他们只擅长舞文弄墨、口诛笔伐,打仗这样的事他们完全不擅长。
而在场的武官,东临国力强大,如今滑州已经失守,若是他们贸然请战,若胜,那自然是风光无尚,可若败了,那便是国家的罪人。在场上的二品武官,哪个不是世袭祖上封荫,谁敢轻易给祖上抹黑,是以也一个个的打马虎眼。
“回陛下,臣愿意请兵出征。”杭晋初向皇上请愿。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堂下的杭晋初,说实话他并不愿意派杭晋初出征。杭晋初征战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在军中士兵们常常只知虢国侯,不知有皇帝,所以皇帝对杭晋初早已生了忌惮之心。
这次与东临交战,若是输了他正好有借口收回兵权,可若是赢了,那么杭晋初的威望便会更高,要再想收回兵权会更加艰难。
皇帝自己在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应允杭晋初的请战。
毕竟在这个情况下,他的江山最重要。
“好,朕便应允杭卿的请战,这次出兵讨伐东临,就指派杭卿挂帅。立刻整顿兵马,天一亮便出发。”
大清早遥珈刚起床,就听到她父亲马上要带兵出征的消息。
遥珈没想到谢长风与姚婧斓才刚走,滑州这边也出了事。
更何况她父亲年事已高,战场凶险,这次出征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遥珈心中担心父亲,问了沁碧父亲身在何处。
沁碧跟她说虢国侯正在大厅,夫人正在送别。
遥珈拔腿就跑,到了大厅,父亲母亲果然都在,还有百里泽也在。
遥珈瞥了百里泽一眼,眼神忽的一闪,“爹娘。”
遥珈跑到父母跟前,“爹这次出征,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我跟娘都在等着您凯旋归来。”
杭晋初一摸遥珈的脑袋,“好了,这些话你娘刚才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宁阳王还在旁边看着呢,别跟个小管家婆似的。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杭晋初走到百里泽跟前,“殿下,臣的女儿就拜托给了殿下了。”
百里泽望向遥珈,“侯爷放心,本王一定会爱她,疼她,宠她一生。”
得到百里泽的保证,杭晋初欣慰的便离开了。
一时间大厅就剩下了云梓,遥珈还有百里泽。
“遥珈,殿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带殿下四处转转吧。”
遥珈脸色略微有些尴尬,她跟百里泽之间的矛盾,她父母并不知道,她也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云梓让遥珈陪百里泽在府里到处转转,遥珈即使再不想,也还是得答应。
“那我带殿下到府中四处转转吧!”遥珈撂下话就快步向厅外走去。
能跟遥珈有独处的机会,百里泽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遥珈好像后边有人追着似的不停往前走,百里泽走在后边。
府中不停奴仆走过,见到百里泽都连忙行礼。
“遥珈你走这么快,本王跟不上你的脚步。”
百里泽在遥珈后面故意这样高喊。
遥珈自然知道百里泽是故意的,可她又不能不理会,她母亲又不知道他俩有矛盾,她这样传到母亲耳朵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遥珈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百里泽,“那能不能烦请殿下脚步快一点呢?您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了。”
百里泽站在不远处,唇角扬了一下,“夫人都要求了,为夫自然遵命。”
而后就飞快的移到遥珈身边,把遥珈给着实吓了一跳,一个闪身就要向后倒去。
百里泽眼明手快扶在遥珈腰上,覆身到遥珈耳边轻轻低语,“还有,我一个大男人到底比不比得上你一个小女子,我是不知道,只是每次在床上最后求饶的人是谁呢?”
遥珈顿时羞红了脸,将百里泽给推开,“无耻。”
这次她真的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再跟这人呆在一起了,大不了就跟母亲实话实说。
正准备转身就走,百里泽却将遥珈的胳膊一拉,“陪我走一会好不好。你说暂时不成亲,我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不愿勉强你,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应允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倘若你不愿意,那么婚期照常!”
遥珈瞪了一眼百里泽,简直是气的咬牙切齿。她自诩忍功了得,可每次总能因为这个男人轻易破功。
“我们家其实也没好转的,左右就是那几进院子,您一看就一目了然。”
百里泽打量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的确是一目了然,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宁阳王府在大,可却没有这么浓重的家的味道。”
遥珈承认在百里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为他心疼了一下,宁阳王府只是百里泽的房子而不是一个家。
心中虽有所动,但遥珈面上还是未露声色。
百里泽见遥珈没动,于是自己便抬步向前。
待遥珈回过神来,百里泽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而且他走的那个方向好像是她的院子把吧。
“百里泽你给我站住,谁让你往那边去的。”
百里泽并没有因为遥珈的阻止而停下脚步,反而还加快了脚步。
遥珈提起裙踞去追百里泽,可是百里泽走的实在太快,遥珈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步伐。
遥珈这才知道百里泽刚才绝对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是追不上她。
等遥珈气喘吁吁到了自己的院子,百里泽早就在等着她了。
“百里泽你给我走,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岂能随随便便乱闯,赶紧给我出去。”
百里泽似笑非笑的看着遥珈,“你住的地方我也不是一次两次的来了,现在才让我走是不是有点晚了。”
遥珈再也受不了百里泽这个样子,他明明知道她心里对他还有嫌隙,可是现在还不断的挑.逗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百里泽!”百里泽大吼出声。
结果这一吼,倒是把彤画跟沁碧给吼了出来。
遥珈尴尬一笑,“沁碧你带着彤画去别处转转,我跟殿下有事情要谈。”
沁碧立刻和彤画跑了出去,不打扰他们两个人谈情说爱。
等到沁碧和彤画走远了,遥珈这才向百里泽低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百里泽的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遥珈薄唇轻启,“你真的想知道我想干什么?既然你真想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
说完之后百里泽搂过遥珈的腰把她拉向自己怀里,而后准确无误的覆上遥珈的唇。
遥珈没想到百里泽会来这么一下,心中自然拒绝,手抵在百里泽胸膛不断挣扎。
百里泽显然没有打算放过遥珈,一手搂住遥珈的腰,另一手紧紧地扣住遥珈的后脑,在她唇上啃咬,吸允。
遥珈被百里泽允的嘴唇发麻,正想开口骂他,这却正好给了百里泽机会。
百里泽趁着机会长舌探入遥珈口中,遥珈内心拒绝,可百里泽一步步逼着她,在她嘴中肆虐。
尝尽了遥珈嘴中的美好之后,百里泽这才放开了遥珈。
“现在你知道了我想干什么了吧!我想这样抱着你,搂着你,亲吻你,而不是像刚才一样你在前我在后,亦或者我在前你在后,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遥珈脱离了百里泽的禁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可我不想。百里泽如果你还想让我能够跟你好好相处的话,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逼我。”
百里泽的手抚上遥珈潋滟的红唇,“这样便是逼你了吗,杭遥珈!如果我真的要逼你,你认为我会答应你暂缓婚期。如果我逼你,你认为我只会要这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百里泽咄咄逼人,目光直视着遥珈,忽而嘲讽的一笑,“杭遥珈,你说因为我是有企图接近你,所以你心中有结,没办法面对我。可是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是不确定我对你的爱是真还是假?还是你根本就知道其实我的心,只是你不信任我呢。”
遥珈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百里泽一字一句的说到了遥珈的心上。遥珈知道百里泽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对,说到底还是她太自私,她只是怕自己受伤,所以便跟个鸵鸟一样躲了起来,不管不顾百里泽的感受。
但是道理她都明白,可就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她和百里泽之间依旧有那么一根刺的存在。
看遥珈沉默,百里泽一声冷笑,“杭遥珈,既然你不想成亲,那么本王便成全你。”
遥珈一惊,忙抬起头看向百里泽,“你要怎么跟陛下说?”
百里泽冷冷的看着遥珈道,“要怎么说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只要你知道自己的心愿达成了就行。”
说完百里泽转身便走了,头也没有回。
明明暂缓婚约是她跟百里泽提起的,现在为什么听到他要去跟皇上说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是揪着疼呢?
看着百里泽突然变冷的脸色,遥珈心里十分难过。百里泽从来都没有如此对过她,让她差点忘了百里泽本就不是一个多情之人。或许真的是因为百里泽太宠着她了,让她忘乎所以,在百里泽跟前肆无忌惮的耍着自己的小性子。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也就只有百里泽肯由着、惯着她的小性子了。
遥珈捂着剧烈疼痛的心脏难过的蹲下去,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因为前世经历过一场欺骗,所以她就犹如惊弓之鸟,杯弓蛇影。只知道百里泽是故意接近她,而将百里泽为她所做的的一切和百里泽对她宠统统都给抹杀掉。她只认为自己受了伤,一个人躲起来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而忘了在无形中她却伤害了百里泽。
百里泽出了杭府之后便回去了宁阳王府,这次他真的是被遥珈给气的不轻,同时他最生的还是自己的气。如果他没有把人心思揣摩到极致的能力,那么他也就不会知道遥珈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不会知道她明明知道他的真心却仍旧选择视而不见。
杭晋初在带着朝廷派来的援军到达廊州后,军心大振。将士们一扫之前士气低迷,一下子就有了士气。
先不说朝廷的二十万援军,就是杭晋初本人在军中那也是一个传奇,是军中众多将士们的信仰,对他们来说,杭晋初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即使这次来的只有杭晋初,对于他们也是足够的。
杭晋初一到廊州,了解了廊州的形式,有了解了一下敌军的领帅还有布防情况,排兵布阵了一番便立刻率兵出城迎战。
东临这次派来坐镇的是东临国虎威大将军,传闻是东临国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军肖战。
此次对上赫赫有名的一品军侯杭晋初,自然兴奋期待。
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杭晋初毕竟征战沙场三十余年,用兵如神。即便肖战再骁勇善战,但到底是一个后生,实战经验没有杭晋初足,一连几日,大大小小几次交战都落于下风。
这次是大渝军心鼓舞,东临士气低迷。
《曹刿论战》中曹刿曾对鲁庄公伐齐之时这样说过“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而此时大渝攻打东临也正是这样的情况,杭晋初果断决定乘胜追击,势必拿回失守的滑州。
东临大军被大渝的军队一直逼退至滑州,几日下来,先前的交战,东临大军死伤惨重,再加上几日来连夜退兵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
滑州的百姓早在滑州失守之前就已经被转移走了,是以此时的滑州只是一座空城,只有东临大军自己人。
杭晋初带人一路追击,合围滑州,彻底封死了在滑州的东临军的路。
滑州内,百姓们转移之前,自然最先带走的就是自己的粮食,而滑州官仓中的粮食早在滑州失守那一刻就被尽数燃烧,即使带不走粮食,那自然也不能便宜敌军。如今,滑州城内只有东临军自己的物资储备,可是毕竟三十万大军,一个小小的滑州城自然也储备不了多少吃的,过不了几天,粮饷自然会吃空殆尽。
而杭晋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将滑州包围,切断敌军任何的补给之路。
这样最多不过三天,等粮食一完,肖战所带领的东临军势必会打开城门,拼死一战,到时候收回滑州就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