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为何在囚禁后解禁的日子,希维似凭空出现在她身边,原因便是萧墨渠注意到了零天奕对自己的在意,故而派出希维接近自己,实现他的强国计划,那时,自己会成为他的工具……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萧墨渠对自己心软了,故而没有胁迫和利用自己,并且希维在深爱的漩涡中走入歧途,做出了出人意料的疯狂报复……
最后,楼衣看到的是,萧墨渠不顾一切的往下跳。
而零天奕则立在离海岸一步之遥的边缘,眼里是楼衣看不懂的复杂……
是悲哀吗?
为我而哀吗?
其实楼衣知道,当日被萧墨渠勾到手的丝帕并非她原本的丝帕,真正的丝帕必在当时和她擦肩而过的零天奕手上,零天奕暗自替换了她的丝帕,收藏了起来。
那个冰块男是否对自己起过一丝心里的涟漪呢?
已经不需要知道了,因为他停在悬崖之上的举动已经将他对自己的情全部封杀,他要留下来,护好他的百姓。
她一直知道,零天奕是一个极好的城主……
时空交错,缘分漂泊,是什么我眼看错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衣再次恢复意识。
这次楼衣看到的不再是那古朴的院落,在她面前,毅然是那好久不曾看见的‘无期博物馆’。
这里一如自己刚来时候的样子,只是当初那位老奶奶却不见了踪影。
楼衣摸了摸头发,没有摸到那天天带着的木兰花簪,她楞住了。
难道这一切竟真的都只是梦吗,真的再也没有无期城,无音国,没有小月牙,没有希唯,没有零天奕,没有他了么...……
逝水沉香,油尽灯灭,如斯长夜,缘去即成幻……
我只是过客,并非归人。
果然,容许放纵到失控,失去才刚刚开始……
“太看重,必将失去。”
零零散散的万界幻境,天道自有它的法则,这是法则之一。
如何得以抗天道?……
楼衣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
又是一年春天,不同的是楼衣已经成为这博物馆的管理员,博物馆前的空地依旧光秃,但楼衣不在意,她依旧每天到这片空地上浇水,很专注,很细心,她在等,等一段不会发芽的树枝立满此地,还自己一个留在这里的因果......
今天,楼衣像往常一样,正在给空地浇水,却在下一刻水壶倾倒,水染空地。
未说话,便被拥入一个永生难忘的怀抱:“楼衣......”
来自跨时空的呢喃,让楼衣红了眼眶。
为什么你在这?
以前的王朝怎么样了?
百姓们可好?
这些问题她统统未问出口,
他在,便是至善至美;
他在,便是人间华封;
他在,便是休明盛世。
楼衣的手中多了一个木兰花簪。
因为是你,所以只能是你……
这是他的诺言。
楼衣看着手里的木兰花簪,楼衣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拼命往下掉。
惹得男子怜惜地轻抚,“楼衣,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楼衣泪眼朦胧,却头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口,温柔地看着萧墨渠。
“萧墨渠,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而萧墨渠却愣住了,这是楼衣第一次说喜欢自己。
或许再等几个春夏秋冬,你会在我身边……
原来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萧墨渠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等待的意义……
楼衣看着萧墨渠难得的傻样子,樱唇轻启:“阿渠,吻我可好?”
“好!”
又一年,博物馆前,树林林立,枝繁叶茂...……
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枝竟然繁茂至将枝条伸进距博物馆百米远的骨宅内的地步。
大有“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的生生不息,勃勃野心……
似乎要将多年发不出芽的委屈,一吐而快……
真心是个多才多艺的表演者。它能展翅飞翔,能阔步前进,能治愈创伤,能消逝而去,能生长大地……
所锦站在骨宅门前,看着那些极富生命力的树枝,若有所思……
这清新的绿色仿佛在雨雾中流动,流进所锦的眼睛,流进她的心胸……
不远处的皲木坐在窗户边,绿猫伏在他的身边,惊讶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如果绿猫会皱眉的话,他皱起的眉头必能将皲木挤压成片。
绿猫知道,这一次的任务结果是楼衣孤老终生,萧墨渠在跳下悬崖的时候,拼命找寻楼衣,终精疲力竭而死,博物馆门前的空地永远不曾有一根树枝发出芽来……
此处,从古至今,都是怨极之地。
这里,相传曾血流成河,一名女子曾于此啃咬无数人兽,夺人魂,剔兽骨,触犯天道,被天道神祗以极刑处杀……
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极端地用魂力修补了萧墨渠与楼衣的情缘,并且将萧墨渠的尸骨雕刻成发簪的模样早早便交至楼衣手上,让她保留了在古代的记忆,并把萧墨渠的灵魂从古代带了回来,逆转了部分天道。
逆天道者必受反噬!
这一点从皲木惨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
“为何要如此?”
绿猫口吐男人磁性的声音。
那是脉衍梭的声音。
脉衍梭经过皲木的魂力治愈,已经可以变回人形,但他还是保持一副猫的模样。
因为他发现皲木似乎极度反感男人。
等到他变成猫的模样时,他才感受到皲木对自己的排斥与敌意的减少。
“因为这是她的梦魇的起址,我曾发誓要把她从梦魇里拉出来。”
“她”自然指的是所锦,脉衍梭当然知道,但皲木所说的他却一知半解……
然而皲木至此便住口了,没有再讲下去的打算。
脉衍梭也发现了这一点:皲木可以让你迅速的了解所处的情况,但他永远不会向你分享他内心极其重要的最深处的想法。
那是他的绝对禁域!
但他浅浅说出的理由也足以让脉衍梭心中产生波动。
消耗无数的魂力,只为了成就万千世界里那么一段渺小的男女之情;只为了让一棵树枝发出芽来;只为了让眼前的女子心中产生一丝安慰,一点感动,少许勇气……
脉衍梭看向所锦。
“何其幸福的女子。”脉衍梭不自觉得地说出口。
无期博物馆面前的树枝也长到了皲木的窗前,但是皲木却两指掐断,拒绝所有的温存与生机。
而后继续投入到雕刻尸骨的工作当中,让脉衍梭恍觉,皲木的工作除了雕刻尸骨之外,只剩下照看所锦了。
然而也只是观看……
脉衍梭看着皲木转过去后的森然背影,那背影传来皲木的声音:
“不,她一点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