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远城客栈。
上房内静悄悄的,就算有人从外面走过,也听不到屋里传来半点声响,要不是门外总是立着两名像侍卫似男子,必定会以为这里没有人住。
内室,帐幔轻垂。床上睡着一个女子,身上盖着与季节不相符的厚毯,长发松散着铺散在枕边,露出半边苍白的面孔与尖尖的下颌。
窗台边蹲着一只银灰色的大猫,晒着太阳,一边慵懒的舔着自己的脚爪。
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大猫”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抖了几下。
不过那声音是它熟悉的,很快它就隐去了眼底的警惕,重新投入的梳理起自己的皮毛来。
凌宵天走进来,一袭大红锦衣,腰间坠着枚蜜蜡坠子,细看那坠子竟被做成了猫爪的性状,看着倒有几分可爱,不过带在他的身上倒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桐桐起来用饭了。”凌宵天嘘声轻唤着。
苏白桐身子动了动。不过却懒得睁眼。
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要不是凌宵天强迫她醒过来吃东西,她便会一直的睡下去,好像会睡到天荒地老似的。
凌宵天也不管她有没有睁眼,直接将她抱起来,在后面支起枕头,撑住她的身子。
“这几天你只能吃些软的,等过一阵你身子好些我再让他们给你准备好吃的。”凌宵天笑嘻嘻的,明显心情很不错。
苏白桐靠在枕头上。垂着头,眼眸半睁。
凌宵天看见她睁开眼睛,脸上笑意更盛,将手里的勺子递过去。“我吹过了,不烫。”
苏白桐其实一点也感觉不到饿,不过她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感觉不到饿是因为她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与四皇子那时不同,四皇子身体底子好,所以就算假死了很多天,醒过来也能马上恢复过来。
张口接了凌宵天递过来的勺子,吃进嘴里她也觉不出味道来,不过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是笑了笑。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凌宵天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就算我等不到你,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次侥幸无事,一旦真要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
“好好的活着,再也不要回来。”苏白桐喃喃道。
凌宵天哼了声,把手里的勺子重重放进碗里,“你是成心惹我生气不是?”
苏白桐唇角弯了弯,“好吧,我不说也就是了……”
就算是被他强逼着,她也只用了半碗饭,再也吃不下去了。
凌宵天看着剩下的半碗饭发愁,“只吃这么点怎么成?”
苏白桐闭了眼,“困。”
凌宵天无奈,只得取了水,让她漱了口,才刚把枕头抽走,苏白桐的呼吸便沉了。
凌宵天微微叹息。轻手轻脚出了内室。
鬼面正等在门口,“主子,李师爷的信。”
凌宵天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就让他按原计划行事,找人先替了我的身份过去西北,这边王妃现在还不能上路,她身子太弱,经不得路上辛苦。”
鬼面应声离开传信去了。
凌宵天刚出了门,只见对面走廊上走来两名女子,看衣着打扮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们走到近前来向着凌宵天福礼,“请问您是梅公子吧?”
凌宵天看着她们,守在上房门口的两名侍卫立时露出警惕的神色。
“什么事?”
两个丫鬟笑嘻嘻的,“公子不是本地人吧?我们家小姐见公子天天都让厨房熬粥,猜您吃不惯这里的饮食,特意让奴婢煮了菜送过来。”
凌宵天这才看到她们手里提着罐子,从里面飘出浓浓肉香。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没想到竟有人以为他吃不起肉食吗?
“素昧平生,我总不好收了你家小姐的东西,还请你们把东西带回去。”凌宵天客气道,因为苏白桐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所以他不想招惹是非。
住在客栈里的人大部分都会很快离开,所以他并没有在意,打发了两名丫鬟后便出去了。
两名丫鬟没想到他竟拒了,只得悻悻提着东西回去了。
“他没有收?”宋阿娇意外道,她注意到从昨天起,一整日这位梅公子只让厨房煮了粥食,在她的印象里,身为男儿哪有不食肉的,特别是在西北那边,所以她便好心让人煮了送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收。土台斤巴。
“他可有问起我姓字名谁?”宋阿娇问。
两名丫鬟??摇头。
宋阿娇诧异道:“那你们可有打听清楚,那上房里住着什么人?”
丫鬟们又是??不知,宋阿娇心烦起来,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个事情都打听不好,全都给我滚出去!”
两名丫鬟吓的退出门去,正好宋启明从外面走进来。
“阿娇为何生气?”宋启明问。
“都是些没用的奴才,让她们去打听事都做不好。”
宋启明道:“你想让她们打听什么事?”
“那位梅公子,还有之前他们抬进去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嘘……”宋启明一摆手,他转头看了看门口,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低声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莫要去管这些,等我今天在城里办完了事情就离开。”
“今天就要走?”宋阿娇睁大了眼睛。
宋启明颔首,因为宋阿娇的关系,他已经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日子。
“再住几天嘛……”宋阿娇嘟起嘴巴,“阿爹带我出来时,都会让我在城里玩上几天。”
“阿娇,我们现在不是出来玩的!”宋启明提醒道,“阿爹已经来信催过好几次了,我们要赶在绯王到达西北之前赶回去,绝不能让他摸到实权,想到我们这块地头上混,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他要识相,阿爹就让他做个傀儡王爷,好吃好喝,若是他敢扎刺,哼,少不得要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我不管,反正我还没玩够。”宋阿娇才不管那些,她素来被家里宠惯了,只关心她自己的那点事,再加上难得遇到令她心仪的男子,她怎么甘心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