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桐不慌不忙,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小木盒,呈到众人面前。
“皇上是否认得此物?”苏白桐问。
皇帝看了一眼,沉声道:“那日你让绯王带进宫来给朕看过,是你制出的新香。”
“正是此物。”苏白桐道,“当初臣女调制出三种不同香料。但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它们该如何命名,便求了绯王将香带进宫来。”
皇帝点头,“朕记得当时一共是三只木盒,朕当时还留下一只。”
“皇上当时留下了哪一只?”苏白桐问。
皇帝愣了愣,“朕也没有注意……只是随便让绯王留下一只,现在还放在书房里。”
贤王在一旁提醒道,“绯王妃,此事应与本案没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白桐淡淡一笑,“我当时制成的三种香俱是在皇上面前上的封。”
贤王一愣,“可是封条上的字迹是绯王所书……”
“绯王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写的封条。”苏白桐清透的眸子注视着贤王,“只怕是贤王之前误会了什么吧?”
贤王嘴角翕动几下。
他之前确实是误会了。
他见木盒封条上的字迹是绯王的。便以为那是在绯王府就写好的。
苏白桐正色道,“绯王当时将三种香全都呈给了皇上,若是里面的香囊真的有毒,臣女如何敢保证皇上会留下的那一只是无毒的?”
要知道皇上当时可是随意挑了一只留下。
“而且单看香盒上的封条,臣女便能判断出是否有人提前动过香盒。”苏白桐说着将她手上的那只香盒呈上。
贾公公忙过去将香盒接过来。
“请皇上将封条揭开。”苏白桐道。
皇帝看了看那只香盒,伸手把绯王亲笔所书的封条揭了去。
“请皇上看封面背面。”苏白桐的声音清脆的回响在大殿下,“这封条臣女之前用特殊香料浸过,只要揭下,背后就会变成灰色。”
皇帝将封条翻过来,果然,那封条就像是被浸了水渍,背面颜色渐渐加深。
“请皇上取来太子殿下香盒上的封条。”苏白桐道。
贾公公立即亲自进了内室,将被太子揭去的封条残余寻了回来。
“这封条背面……竟是黑色的。”贾公公惊讶道。
“同一封条,只要被揭下再重新贴上去,就会变成黑色。”苏白桐解释道。
皇帝命人去书房,将他的那只香盒也取了来。依照苏白桐所言一试,果然封条会变色。
贤王这时脸色难看之极。
皇后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冷冷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贤王做事向来谨慎,许是他属下有人不知,将其打开先检验过了……”
“香盒在太子殿下打开之前,从未有人动过,这可是贤王殿下亲口所说,刚才在场众人都听到了。”苏白桐根本就不想息事宁人。
皇后显然对于苏白桐并无好感,不耐烦道:“可是太子是在你离开之后中毒,就算香囊里没有毒,也与你脱不开干系。”
“启禀皇上。微臣愿以性命担保,小女绝无毒害太子殿下之心。”苏明堂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跪倒在皇帝面前。
苏白桐略感意外,没想到关键时候。苏明堂竟然会替她说话。
贤王猛然向前一步,望向皇上拱手道:“此事许是儿臣的疏忽,手下人行事不周,擅自打开了香盒……不过太子殿下中毒之事,还望父皇明查。”
苏白桐道:“皇上,臣女可否见一见太子殿下?”
贤王冷冷道:“太子被你害成这个样了,你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皇后也担心道,“陛下,此女阴险狡诈,臣妾也怕她会害了皇儿……”
皇帝这时眉头越收越紧。
对于苏白桐,他还是有几分放心的。
绯王如今正在前往祁凉城的行军路上。苏白桐随后也要跟军医前往,只不过此事除了他与身边的贾公公外,其他人并不知晓。
这差事还是她主动求来的,她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寻死路。
“让她进去。”皇帝道,顿了顿他又吩咐贾公公道,“你跟绯王妃一起进去。”
有贾公公在,不管一会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苏白桐都不至于有口难辨。
苏白桐谢恩后便带着贾公公进了内室。
内室很快再次传来太子惊恐的叫嚷声。
皇后再也坐不住了,“绯王妃这是想要害死臣妾的皇儿!陛下,您竟容这妖女在此作祟,今天可是皇儿的生辰,您怎么忍心……”
皇后话音未落,苏白桐已然从内室走了出来。
“大胆妖女,你还不快些把解药交出来,害本宫皇儿,其罪当诛!”皇后怒道。
苏白桐坦然的迎向皇后:“太子殿下并未中毒,就算您逼着臣女拿出解药,臣女也是没有法子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
太子殿下没有中毒?
刚才曹太医亲自诊治过,怎么会……
贤王冷冷扫了曹太医一眼。
曹太医立即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此症确为中毒所致,微臣绝无半句虚言。”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吩咐身边贾公公道,“再去请其他的太医过来。”
贾公公很快找来太医院的另外两名太医。
他们进到内室诊治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说吧。”皇帝冷冷盯着他们。
两个太医吓坏了,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
“既然他们连话也不会说了,不如拉出去直接割了舌头罢了。”皇帝摆了摆手。
听了这话,两名太医一下子白了脸,“噗通”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诊不出来……太子殿下症状奇特……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瞧不出来,这是何症!”
两名太医叩首。亚圣贞巴。
“你们胡说,太子殿下明明是中毒之症!”曹太医急道。
“可……从脉象上看并无中毒症状。”两位太医声道,“皇上如不信可再请其他人来复诊。”
贤王刀子般的目光从曹太医脸上刮过,暗中夹带着只有双方才能读得懂的凌厉。
曹太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之前他按照贤王的吩咐,将苏白桐调制的香囊里加入了可至中毒的药材在里面,太子只要拿出香囊,只需片刻功夫就能中毒。
可是现在这两位太医竟说太子没有中毒的症状。
贤王的目光就像要把他的血肉剜去一般,落在他身上,割得他生疼。
就算不用抬头,他也能感觉到,贤王已经对他的忠诚产生了质疑。
而此时站于对面的苏白桐也望向了贤王这边。
微扬的唇角间逸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这微笑既像嘲笑,又像带着浓浓的讽刺。
贤王只觉得双目充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