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人这辈子,总有很多重要的人和事,而这些人和事,显然是没有办法做出选择的。比如,人的眼睛和手,让你做出个选择,说哪个更重要,这不显然是在刁难人吗?
姚尚君听到方瑶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就这么想的,他觉得,方瑶这是有些强人所难,也有些无理取闹。
心头已经有了怒意,但他向来疼爱妻子,所以并没有把这种情绪放在脸上。再加上,他的克制力惊人,所以,他压着那股怒火,一再退让——当然这也仅仅是他个人的想法。
姚尚君走上前两步,放下身段,拉住方瑶往怀里带。
“好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你还跟我计较这种问题吗?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这还需要问吗?”
方瑶冷眼瞥向他,十分不满意他这种敷衍的口吻,这基本上就是在掩饰了推脱了,他现在就连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她很清楚,姚尚君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敷衍她,无非是因为他没法回答。没法回答的含义却又是什么?
——她不是最重要的!
方瑶也觉得自己可笑,都这么多年了,她好像才认识到这个问题。
她倒也没有用很大的力,只是轻轻的,用手推拒着姚尚君,这是个姿态问题,他自然是有所察觉的。
所以,当方瑶推开他的时候,他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了,眉宇间升起一股不悦,已是藏匿不住的不快。
“瑶瑶……”姚尚君拧紧了眉,叫着她的名字,也是希望她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他这段时间为很多事情所困扰,实在不愿再在她这里出什么岔子。
“我知道了,你的答案……”
方瑶淡然的抬起头看向他,嘴角往下陷,竟是带了点笑意,“对你来说,姚家永远在第一位,然后是你那些没完没了的事业……对不对?”
她的眼睛对上他的,已是点点水光,泫然欲滴。
姚尚君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也从来没有把她的话往这方面想。可如今看方瑶的样子,竟然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当真是委屈至极。
他从小就是被赋予姚家的使命长大的,这一点,就像他现在教导儿子姚恣昊一样。他们的身上流着姚家的血,姚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到了他这一代,人丁单薄,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责任自然就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原来这个丫头,是为了这个和他闹情绪!姚尚君觉得好笑,他的小妻子,还真是孩子啊!
姚尚君揉揉方瑶的脑袋,付下身子在她脖|颈间亲昵的蹭着,“真是个孩子,那你还能让我舍弃了所以的事情,整天都守着你一个人吗?那……我拿什么养你,宝贝?”
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温存,此刻却无法抚平方瑶毛躁的心。
女人其实是种很好哄的生物,也许这个时候姚尚君只要哄她两句就没有事了。可是,姚尚君偏偏不懂得这个道理。
“养我?姚尚君,我没有那么费钱!你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养我吗?”
难得发脾气的方瑶,秀眉竖了起来,狠狠的将姚尚君往后一推。
方瑶这一推,姚尚君才意识到,她这是真的和自己杠上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姚尚君一向是宠老婆的主儿,可那一刻,他也拧了起来。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往死胡同里钻,说的就是他了。
人在火头上,总是容易说出一些过分的话来,有的时候,是没法控制的住的。
当即姚尚君便发作了,指着方瑶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耐,“那你说我是为了什么?我还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自从有了你,我什么事不是围着你转?”
方瑶一听,更委屈了,这难道不是身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吗?他现在这个样子,十足像个在菜市场和摊贩们为了一分钱两分钱争论的市井大妈,他知不知道?
姚尚君来劲了,这段日子以来,忍受着她和林言在一起的耐力全没了,开了个头,便犹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那个林言,就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你不知道啊?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早够我让人做掉他了!”
症结来了,说到底,姚尚君还是吃了林言的醋!
方瑶气结,“呵……这才是你想要说的吧?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和林言是清清白白的!姚尚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象的那样不堪!要说阴险,姚尚君,这个世上,还有谁比的上你?”
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几乎是在出口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
然而,伤害确确实实是造成了——这世上相爱的人千千万万,走到一起的,却少之又少,而能够携手白头到老的,又能有几个?
“好好好,我阴险,我最不是东西!就你那个林言哥是好人!好人也没用,我不妨告诉你,临走的时候,被我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吵起架来的姚尚君,并不显得比任何人高明。
方瑶一听就急了,揪住姚尚君不放,“你,你……姚尚君,你还讲不讲王法了?你怎么这么为所欲为?林言哥……”
“王法?”姚尚君发出一丝冷笑,眼角微挑,“你不知道,我就是王法吗?‘炽君’想要一个人怎样,还需要理由?”
方瑶往后一退,生生有些站不住脚的感觉,脸色一青。
没错,姚尚君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这一点,她是亲身经历过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他用这样的话来威胁自己,却是头一次!
见她这样,姚尚君又后悔了,何苦说这些话来吓唬她?自己分明是最见不得她有一点点委屈的,可她刚才一直在替那个林言说话,着实是把他给气着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丫头,实在是仗着他的宠爱,有的时候太不听话了。
现在怎么办?老婆生气了,哄吧?谁让他就是这么个妻奴。
“咳……”姚尚君清清嗓子,调整调整情绪,“好了,干嘛为了个外人,和我生气?你那个林言哥,我现在让人去找回来行了吧?”
他自认为自己这态度很好了,却不知道在方瑶看来,这明显不够。
“姚尚君,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暂且不说,你这样轻贱人命,你就不怕,不怕……”
方瑶咬着牙,这后面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咒自己的爱人,她还做不到。
可姚尚君一张脸却是霎时黑了,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周身的气场比刚才还要迫人。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松散的袖口,垂下眼看着方瑶,勾了勾唇角,“怕什么?怕报应?我怕什么报应!别说这个林言还不知道死活,他就是没死,我手上也早不干净了!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现在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方瑶摇着头,她本意并不是这样,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哼!”
甩下一声冷笑,姚尚君拂袖而去。
方瑶又是气又是伤心,立时倒在chuang上蒙头哭起来。姚尚君很久没对自己凶过了,而且,这一次明明就是他不对。
方瑶气哭的后果就是,身体立马跟着不对劲了,没坚持几分钟,人又开始闹腾。又是喘、又是咳嗽。
负责的医生、护士又是好一通忙碌,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只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注意保持情绪,切不可再生气了。
她这边觉得不舒服了,那边就有人报给了姚尚君。
姚尚君接到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立即赶来医院,听到方瑶不舒服,他真是想把自己给掐死,一个大老爷们,和自己老婆争气,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刚一站起身,他又想,还是算了,就算他肯回去见她,她也未必肯听他好好说话。想想今天下午,她那个样子,姚尚君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还真是闷的很。
挥挥手,姚尚君吩咐属下:“嘱咐人好好照顾太太,今天我就不去了……”免得她又生气,到时候又犯病。
属下们偷偷的你看我、我看你,老大很反常啊!
姚尚君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为难,事实上他已经在心底里纠结了好半天,想想方瑶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就觉得不甘心。
可不甘心归不甘心,方瑶看起来很担心林言的样子,那个林言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倒霉的还是他。
“还有,差人去找一找林言,把他给我安全的带回K市来。对了,他身上受了伤,记着,带着医生一起去。”
属下们以为听错了,再次你看我、我看你,这……真的是反常啊!先前不是让人扔了那小子吗?这又巴巴儿的回去找?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活的不要死的。
属下们立即行动,还等什么啊!赶紧啊,麻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