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明的唇角始终噙着嘲讽的笑意,他语气平淡,似在讲诉别人的故事。
痛了那么多年,他已经麻木了。
“你爸爸的乳制品公司经营得不错,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好赌,后来我设
局,让他输个倾家荡产,他所有的股份和产业全部落在了我的手上,在最后一场赌
局结束的时候,我告诉他,还记得当年被他撞飞出去十几米的男人吗,我就是那个
男人的儿子,我爸爸死了,但我没有死!”
说到这里,沈东明的脸上闪过扬眉吐气的胜利笑容。
“你爸爸说他曾经回出事的地点找过我们,但没找到,他以为我们没事自己走了,
呵,地上那么大一滩血还能没事吗,你爸爸实在是自欺欺人。”
前因后果已经理出了头绪,叶潇潇仍然有疑惑:“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就因为想报
复我爸爸?”
婚姻不是儿戏,如果真的只是报复,何必把自己赔进去。
“因为……”
我爱你!
沈东明和杜可蔚在一起,多少有点儿同命相连,互相照顾的成份在里面,在他最落
魄的时候,只有杜可蔚对他不离不弃,她有一个馒头,会掰一大半给他,就算自己
饿得头晕眼花,也会说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爱上叶潇潇,是沈东明始料不及的事,向杜可蔚提出分手过于残忍,但沈东明不能
违背自己的心。
在叶潇潇二十岁生日的晚上,本该是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夜晚,但杜可蔚以自杀相
要挟,将他骗走,并用恶毒的计谋夺去叶潇潇的清白。
沈东明回到酒店看到酒醉不醒的叶潇潇和满身恶臭的流浪汉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
时,他再一次经历了天堂到地狱的痛苦。
那晚之后,沈东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叶潇潇欣喜若狂的告诉他,她怀孕了!
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叶潇潇,沈东明选择了承担责任,与不明真相的叶潇潇结婚,每
当看到她兴致勃勃期待孩子到来的时候,他的心便很痛很痛,不能说出真相他只能
逃避,让自己忙得像陀螺一样不停歇才能不去想那些事。
出于对杜可蔚的愧疚,沈东明纵容了她的行为,作为惩罚,她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女人。
结婚之初他便决定,和叶潇潇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霸着她,避免别的男人觊觎。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杜可蔚的苦肉计让被愤怒他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不能在失去叶潇潇之后再失去杜可蔚,沈东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杜可蔚妥协,
直到,他获悉自己被愚弄。
杜可蔚,夜以继日的算计,已经让这个曾经与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女人不再如过去般
的温暖,沈东明看到她甚至会心里犯杵,也许哪一天,她会算计到他头上。
叶潇潇并不知道沈东明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与她结婚五年同床共枕的男人,而是她豆蔻年华中最美的邂逅。
恍如隔世,一些尘封的记忆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闪现。
那是一个飘雨的午后,江南春雨细如绵,叶潇潇撑伞走在街上,看到一个没有带伞
的女人抱着一岁多的孩子焦急的等候在路边商店的屋檐下。
叶潇潇将自己的伞给了女人,自己欢快的在雨中奔跑,一把大伞却在她的头顶撑开
一片晴空,叶潇潇至今仍然记得沈东明当时的神情,面容温润如玉,眉眼含笑,他
挺拔的身姿是这梅雨天里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那个时候,叶潇潇并不认识沈东明,但沈东明却认识她。
在某种复杂情绪的驱使下,沈东明充当了护花使者,将叶潇潇送回学校,互相留了
电话。
抱着游戏的心态,沈东明联系了叶潇潇,却在日渐增多的接触中爱上了她。
他阴郁,她阳光,他沉默,她呱噪,他冰冷,她热情……在叶潇潇的身上,沈东明找
到了这些年他缺失的东西,他对叶潇潇的态度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深沉,直到无
法自拔。
两人沉默了许久,沈东明突然握紧叶潇潇的手:“潇潇,我们重新开始吧,彼此之
间没有秘密,没有欺骗,我会每天回家吃你做的饭,每天早上出门给你goodbye-
kiss,只要是你过去希望的,我统统给你。”
“现在说这些不会太迟吗,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齐振楠。”叶潇潇甩开沈东明的手,冷
冷的瞪他。
毕竟和沈东明有六年的感情基础,而她和齐振楠相识不过短短的三个月,叶潇潇不
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沈东明猛烈的攻势下沦陷,只知道拒绝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潇潇,你还是这么天真,你喜欢齐振楠又能怎么样,你和他根本不可能,齐振楠
的父母不让姜芯柔进门,又怎么会让你进门,而且姜芯柔还为齐振楠生了一个孩
子,你有什么筹码和姜芯柔竞争。”
被沈东明说得没了底气,叶潇潇憋屈的说:“齐振楠的妈妈很喜欢我。”
“喜欢你又怎么样,她现在不知道你过去的事,如果知道了,你还能理直气壮的嫁
进去?”沈东明一针见血,将叶潇潇不愿去面对的现实点破。
齐家,不是普通人家,齐中翰最重视的是脸面,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
干净的女人进门。
叶潇潇沉默了,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齐振楠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他的
家人同样不在意,她不能自欺欺人的说没关系。
“潇潇,你和齐振楠是时候结束了,不然拖下去你会更痛苦,我不想看到你哭。”沈
东明深情的望着叶潇潇,为自己曾经浪费掉的时光悔恨,如果他能早些醒悟,此时
也不会与她形同陌路。
叶潇潇冷笑着讽刺沈东明:“我这几年流的眼泪还少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里,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面对叶潇潇的质问,沈东明惭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沈东明,你像个男人行不行,离婚是你提出的,
既然离了婚就不要扭扭捏捏。”叶潇潇愤然起身,快步朝外走。
沈东明紧跟上去,抓住她的皓腕:“潇潇,我绝不会把你让给齐振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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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让不让,她是人不是东西,有自己的选择权,自主权,无需听从沈东明的安排。
被沈东明逼得急了,叶潇潇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当初被他抛弃她也没打他,但现在,她已忍无可忍。
“啪!”一声脆响,沈东明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沈东明吃惊的看着叶潇潇,他以为听了她的讲诉,她会原谅他,抱着他,为他所受
的苦心痛,但是,没有,她坚毅的眸子写满了冷绝与漠然。
从沈东明的掌中抽回手,叶潇潇踩着高跟鞋,顶着烈日飞奔出去,招停一辆出租
车,将沈东明远远抛在脑后。
叶潇潇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齐振楠的电话,给他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听,莫不是又把手
机忘在车上了吧?
她越想越心烦,便做了几个菜送到医院去,就算见不到齐振楠,见到他妈妈打听到
他的去向也好。
走到病房门口叶潇潇被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拦了下来,不准她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我朋友的爸爸在里面,我送点儿吃的过来。”叶潇潇扬了扬手中的
保温桶,不悦的看着阻挡她去路的男人。
黑西装说:“任何人不得进入。”
“搞什么啊?”叶潇潇嘟囔了一句,摸出手机给杨海路打电话,一样无人接听。
叶潇潇急了,周遭没熟人,只能问面前的黑西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可奉告。”
“你们……唉……”叶潇潇气得跺脚,扯着嗓门喊:“振楠,振楠,你在里面吗?”
叶潇潇想着齐振楠或者他的家人听到她的声音应该会出来看看,到时候她就可以跟
着进去了,结果出来的却是医生,告诫她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病人休息。
“伯父好些了吗?”叶潇潇拉着医生焦急的问。
医生将叶潇潇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惕:“你是?”
“我是……”这关系还真不好阐述,叶潇潇想了想说:“病房里的老人是我男朋友的爸爸!”
这样说总比病人儿子的女朋友听着顺耳。
“怎么又钻出个女朋友……”
医生纳闷的嘀咕,声音不大,但叶潇潇听得仔细,她知道医生所说的人是姜芯柔。
叶潇潇不想做无谓的解释,有些急躁的问:“到底怎么样了?”
“还好吧!”医生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开,不再理会不知所措的叶潇潇。
叶潇潇朝病房张望了一下,最终在黑西装的鄙视中悄然离开。
她刚走齐振楠便和杨海路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杨海路哭哭啼啼,大骂齐振楠不是
东西,招惹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害人害己,还把自己的爸爸给害惨了,差点儿没抢
救回来。
齐振楠懊恼的低下头,他也没想到姜芯柔会跑到医院来,更没想到她会从齐中翰手
中把心心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