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康文渊冲楚清妍点点头,然后看着她爸爸,表情格外的严肃:“爸,你放
心,我会好好照顾清妍和小宇,清妍的妈妈我也会当自己的妈妈一样对待。”
康文渊的话发自肺腑,让楚清妍很有些感动,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眼泪统统抹到他的袖子上。
擦干泪,她威胁道:“如果你敢对我和小宇还有妈妈不好,我就让我爸爸半夜去找你!”
康文渊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头:“你是不是很希望你爸爸来找我?”
“是啊,我好想好想爸爸,这些年时常梦到他。”楚清妍从提包里摸出湿巾,抽了几
张,小心翼翼的把墓碑上的尘土擦去。
爸爸的笑容,愈发的鲜活。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爸爸是如此,康文渊也是如此。
爸爸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而康文渊,她不能再失去他!
病魔夺走了爸爸的健康,她还清楚的记得,爸爸最后的日子,他已经是骨瘦如柴,
根本吃不下东西,靠输液维系生命。
香蜡纸烛烧完,楚清妍和康文渊还在爸爸的墓前坐了半个小时。
山里的空气很好,风景也优美,她趴在康文渊的膝盖上,真不想离开。
爸爸其实也挺幸福,每天面对青山绿水,看日出日落,再也没有了烦心事,病魔也
不能再伤害他。
这么一想,楚清妍心情好了很多,闭上眼,好似看到爸爸在冲她微笑,就像,他还
活着,笑容让她倍感舒心。
“爸爸……”楚清妍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眼泪像水龙头,哗啦啦的往外涌。
康文渊抱着楚清妍的手紧了紧,他替她擦去脸上的泪,他的手那么的温柔,那么的
轻缓,像春风,拂过她的脸。
楚清妍抱紧康文渊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低低的呜咽:“康文渊,我好想爸爸……”
“嗯,我知道!”康文渊的声音也有几分哽咽,她想她的爸爸,他也想他的妈妈。
楚清妍从未听康文渊提起过他的爸爸,她一直很好奇,他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人,才会让康文渊那么恨那么厌,连提也不愿意提起。
沉默了好久,她才擦干眼泪,从康文渊的怀中仰起脸:“你想你的爸爸吗?”
康文渊的脸色沉了沉,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想!”他冷冷的回答,言简意赅,似乎不愿说起那个人。
比陌生人更陌生。
“真的不想?”越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就越是说明他在意。
在康文渊的身边待得越久,她越能理解他。
他一定是在意的。
看着康文渊凝视着远处的眼眸,他此时的眼中,没有她的位置。
楚清妍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她悠悠的说:“我很难过!”
“为什么?”他缓缓收回目光,专注的凝视她,这一刻,她才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
己的影子,那么的忧伤,那么的惆怅。
“在我的面前……你也要说谎吗?”
明明很在意,了他却要说不在意。
在别人面前伪装,她可以理解,但在她的面前,他依然不忘伪装,藏起自己的真实
情绪。
康文渊,你不愿和我分享你的心事吗?
“抱歉!”康文渊怔了怔,摇头道:“我不想提那个人,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不是我
的爸爸,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是我想知道,装在你心里的事,统统想知道,康文渊,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
告诉我吗。”楚清妍苦笑了一下,心中又酸又涩:“我不知道你爸爸是什么人,你的
很多事,我都不知道,难道你就不打算和我分享你的心事吗?”
康文渊的目光又望向了远处,青山绿水映在他的眼底,使得他的眼睛,更加的明亮。
虫鸣鸟语,伴着康文渊的声音,柔柔的,钻入我的耳朵:“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
抛弃了我和我妈……我一直当他死了,这样心里还能好受些,读高中的时候,他来找
过我几次……到读大学,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我大四帮朋友考四级被抓,
险些开除学籍,我一直以为是冯教授帮了我,最近才知道,帮我的人实际上是他,
我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可又一直在被他照顾……”
“你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身份地位不一般……不一般到什么程度呢?
康文渊的眼中,满是苦涩。
“他在北京……”康文渊顿了顿,问道:“你有听说过季坤鹏这个人吗?”
“季坤鹏?”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有耳熟能详的感觉。
季坤鹏,季坤鹏,季坤鹏……楚清妍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突然间,脑海中灵光闪现。
倏然睁大眼睛:“新闻联播……”
“对,就是他,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是不是很可笑,他抛弃我和我妈妈,娶了
对他仕途有帮助的人的女儿,薄情寡义的人可以飞黄腾达,重情重义的人却命丧病
魔……”
康文渊双眼赤红,眼泪,在眼眶中急急的打转。
“清妍……”康文渊猛的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口。
他的身体,在猛烈的颤抖,她似乎能感觉到,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胸口,一片温
热的潮湿。
她们一起躺在草坪上,观察天空的云,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有的云像绵
羊,有的云像花朵,有的云像飞机……楚清妍和康文渊笑作一团,继续发挥她们的想
象力。
康文渊背楚清妍下山,她很担心他的腰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压力,可他却表现得相当
好,走山路也如履平地,步伐轻快得就像没有背着我。
回城的车上,她靠在康文渊的肩头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他接了个电话,好像要他
去什么地方,他并不是很乐意,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楚清妍眼睛也不睁,含含糊糊的问:“是谁啊?”
“他病了,要我过去看看他。”康文渊的口气很冷,好像在说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的人。
“什么病?”楚清妍心口一紧,霍的坐直了身子,焦急的看着他。
生老病死,人不能抗拒的自然规律,不管多有权势多有地位,也难以逃脱。
康文渊淡淡的说:“心脏病,过几天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你什么时候去?”
“今天晚上的飞机。”
“这么快?”
康文渊回酒店收拾了些随声物品,剩下的就放她那里。
送他到机场,楚清妍抱着他不愿意松手:“下了飞机就给我打电话,尽量早点儿回来!”
“嗯,我尽快回来,电话联系!”
看着康文渊走进通行口,她的心就开始痛,不知道这一分开,又得多久。
一直等到飞机起飞,楚清妍才拧着康文渊的旅行袋返回柳月娥的公寓。
上飞机之后,康文渊给她打过电话,再三保证,一下飞机就和她联系,不让她担心。
得了他的保证,楚清妍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有了安慰。
柳月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望了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康文
渊呢?”
“他去北京了。”楚清妍的心情有些低落,勉强勾了勾嘴角,四下望了一眼:“小宇
和炜昱呢?”
“炜昱带小宇去游泳了,让你去游泳馆接他们。”柳月娥的眼睛落到了楚清妍脏兮兮
的鞋上:“你们下午去哪里了,怎么鞋上全是泥?”
楚清妍把旅行袋放地板上,换了拖鞋:“带康文渊去看爸爸了。”
“怎么突然想起去看你爸?”柳月娥的眼眸黯淡了下来,神情有几分凝重,好像楚清
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她难过。
楚清妍拧起旅行袋往房间走:“就是突然想起了,没有原因!”
“你手里拿的是康文渊的东西?”柳月娥的脸色更加的深沉,口气有几分生硬:“他
要搬过来住?”
楚清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回房放下旅行袋,又快步出来,走到柳月娥的旁边坐
下,拉着她的手摇了又摇:“妈,你就让他过来住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行!”柳月娥板起脸,抽回了手:“我这儿地方差,不适合居住,让他去住他的
好地方!”
“妈,不是康文渊说他那里适合居住,是我自己说的,真的,而且他从来没说过你
这里不好。”
楚清妍朝柳月娥的身旁挪了挪,紧紧的挨着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会说话,
笨嘴笨舌,惹你生气,对不起了。”
不管她怎么道歉怎么解释,柳月娥都不理不睬,气定神闲的盯着电视。
“妈,到底要怎样你才同意康文渊过来住?”楚清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气不算
热,却渗出了一身的汗。
柳月娥缓缓的转头,瞥了她一眼:“清妍,难道离了姓康的你就活不下去?”
“是啊,离了他我就是活不下去。”楚清妍知道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她再坚持
一下,妈妈肯定会被她说动。
“唉……”
柳月娥突然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当年你外公外婆不允许我和老伍结婚,绝
食抗议也没用,后来还是嫁给了你爸爸,现在想来,你外公外婆是对的,你爸爸真
的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走的早,我们现在一家人在一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