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闻声看过来,“嘘”了一声,似乎不打算计较对方刚刚失控的行为。
木迎风恍然,伸手捂住了胸口,他只觉得里头那颗跳动的心脏,如今一扯一扯地疼。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了过来,疾步走来,轻声问道:“清竹公子,桐桐如何了?”
万事如过往云烟,从不入心,心如止水,无波无澜的迎风楼主,何尝有过这般时候?衣襟对得不整齐,有几缕发丝没有冠好,脸色难看,不复曾经的谈笑自若。
“已有医者前来看过,她无事,现下只是睡着了。”
听闻她无事,木迎风一颗心终于如大石头落地了一般,他神色也缓缓平静了下来,曾经那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又回来了。
“清竹公子,我可否……为桐桐把脉?”
湛兮看了他一眼,随手拿出一块丝巾盖在阚青桐的手腕上,道:“请。”
木迎风抿了抿唇,为阚青桐号脉,虽不是主修医理,然而木迎风的医术同样不容小觑,他认真细致地感受了许久,才终于放下心来。
阚青桐确实身受重伤,但是救治及时且得当,如今已然没什么危险了,只是身体恢复需要一段时日,恐怕灵修少年大会她是无法参加了,更让他担忧的是桐桐的心伤,被自己信任的二师兄所伤,她恐怕很难才能从其中走出来。
“这是风凝露、凝神丹,”木迎风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交给了湛兮,“桐桐胳膊上的伤,就擦点冰肌胶吧。”
湛兮接过,挑眉,可以嘛,很大方啊,如此贵重的东西,说给就给,丝毫不曾犹豫呢?
“木公子不留下么?桐桐说不定很快会醒了。”
木迎风犹豫了几瞬,他看向阚青桐梦中蹙眉的模样,深知她连睡梦之中都恐怕并不安稳,心中戾气更是加重。
摇了摇头,他最后心疼又眷恋地看了阚青桐一眼,道:“我还有些事情,过几日,再来看她,清竹公子,在下先告辞了。”
湛兮颔首,起身,礼仪得当:“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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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你说他去做什么了?”阚青桐一秒出戏,打开那个木盒子,将冰肌胶交给了湛兮,“兄长,你给我擦一下外伤,我可不想留疤痕呢,至于其他这些治疗内伤的恢复灵力的,给阿娘寄回去吧。”
湛兮接过冰肌胶,一边为她擦药,一边道:“你这两位师兄前些日子的动作,根本就瞒不过木迎风的,他之所以一直没出手,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真的并不在意这些人;二是他迎风楼的事情已经够他头痛了;三是他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却无法确认,因此还一直在调查。”
“至于为何匆匆离去,恐怕是要去给你两位师兄寻仇去了,公西永嘉如今出灵霄城都难,全城戒严,赤狐要杀他、木迎风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难呀~梅飞白要面临蛇族长老的诘难,今夜过后营救计划失败,他更是要万劫不复了,如今木迎风又要找他麻烦,他,也难啊哈哈哈哈。”
“兄长,若是你喜欢一个人,你会喜欢她在意的东西和人吗?”
湛兮想了想,道:“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曾有个诗人嫉妒一件衣服,因为那衣服能如此亲近他的心上人,桐桐觉得呢?”
阚青桐自嘲一笑:“那木迎风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喜欢她,在意她,他为什么从始至终不曾透露她两位师兄的不同寻常?
阚青桐能肯定,以木迎风的本事,就算他无法完全确认她两个师兄都不是人族,却肯定能比其他人都更快发现他们的诡异之处……
前世里,只要木迎风肯提点那么一两句,兴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阚青桐的笑容有些苦涩,更多的是冰冷。
她多么想问一问木迎风,为什么喜欢她,却根本不在乎她所在乎的任何与所有?甚至要求她放弃这些。
她多想问一问他,他是否一早就知道绿腰的身份和诡计,却根本不在乎,所以没有给她的兄长任何提醒,任由他兄长的惨死。
她多想问一问,绿腰和十七潜逃的时候,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踪迹,却依然旁观,甚至是她的小弟,因此而头落闹市的时候,他是否依旧无动于衷。
她多想问一问,为什么任由她阿娘就这般被害?她阿娘身死战场的时候,他是否依然冷眼旁观。
她多想、多想问一问,说着爱呀在乎呀喜欢呀,为何不肯施舍多一点点的怜惜,反而要在她和大师兄的大婚之日,提醒大师兄绿腰陷入困境,导致她当日孤立无援,凤冠披霞被掏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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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青桐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想问,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她不想知道答案了,这没有意义,因为那是无不知、无不晓的木迎风。
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又有什么意思呢?
更何况,如今,她才是握刀的那个人,过去的一切,终归是过去了!
湛兮没有回答,阚青桐也不在意,她叹息了一声,极为难受地说:“只是今日过后,我师父恐怕就要遭受天下非议了。”
这一次,湛兮摇了摇头,道:“你师父在当日选择收留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会加强人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至于非议,就等非议肃清的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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