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舞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千面的话。
她仿佛是真的累了,重新闭上了眼,不多时,楼轻舞的呼吸绵长起来,千面看着她这疲惫的神态,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担忧,也不忍心再打扰她,就开始动作很轻的帮她卸掉脸上的妆容。只是等楼轻舞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露出她原本的面容时,苍白得几乎没有丁点儿的血色,让千面的脸色大变。
目光“唰”地看向了楼轻舞缠着白纱布的手腕上,终究怕楼轻舞真的出事。
猛地转身,朝着外面的车夫喊道:“把车停一下,你先离开吧,小道和道长自己回客栈就好了。”
外面远远传来一声应答:“诶,好嘞。”
不多时,马车就停了下来,千面走出去,执起缰绳,开始赶着马车,怕阮修仁找人跟着,千面一直绕了很多圈才把马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这才掀开帷幕进了马车,把楼轻舞弯腰抱了起来,纵身几个翻腾,身形很快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楼尽头。
跃入夜王府,千面立刻就被府里暗藏的侍卫给围住了。
千面把楼轻舞单手扶着着地,另一只手把令牌拿出来,“自己人自己人!我是来见你们王爷的,快通告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侍卫看到令牌脸色也是一变,偏过头和身旁的人说:“快去通知管家。”
不多时王府里的管家就赶过来了,奇怪地看了千面几眼,又看了看被千面挡住面容的楼轻舞,在管家眼里,此刻的楼轻舞一身道袍,看起来格外的醒目,不过手里的令牌的确是王爷的,“你们跟我来。”
千面重新把楼轻舞抱了起来,跟在管家身后,开始朝着轻歌小筑走去。
等到那些侍卫看不见了,千面才快走两步跟上去,用手臂撞了撞那管家,“管家伯伯,是我们啊!”
重新恢复的声音让管家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依然不怎么记得,不过,当千面把抱着的道长的脸转到他面前时,他脸色蹙变:“楼……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啊,所以管家伯伯您快点。”
千面原本以为主子只是失血过多累的了,可看这动静主子都没有醒,这完全不对劲啊!
管家也不敢多待,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把千面迎进了轻歌小筑。
凤夜歌得到消息赶来时,看到千面怀里的楼轻舞,凤眸危险的一缩,把人从千面怀里接过来,就抱进了房间,千面不放心,小心翼翼跟了上去,看着凤夜歌细细替主子诊脉,只是面色越来越凝重。
千面忍不住道:“夜王,主子她到底怎么了?”
凤夜歌收回手,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深锁,帮楼轻舞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再喂给她一枚清毒的药丸,才转过身,看向千面:“你们刚才去了什么地方?”他昨夜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昏倒了?
千面摸了摸自己脸上药童的面皮,扯了下来,怕真有什么意外,也不敢隐瞒,“主子今个儿和我一起去了阮府。”
凤夜歌墨瞳里流光一晃,有异色一晃而过,最后揉了揉眉心,眼底有无奈闪过,“她见到那人了?”
千面愣了一下才知道那人指的是主子的娘,点点头:“嗯,见到了。主子说九夫人昏迷的原因是因为千日醉的蛊毒,为了让她醒来,就把自己的血给九夫人渡了一些。”千面不了解,勉强找了个词表达意思。
凤夜歌点点头,刚才他给她吃的就是解毒的药丸,她的血沾染了千日醉的毒,幸亏千面把她送到自己这里来了,否则,即使毒性沾染的很少,也足以让她昏睡三日。一想到她的鲁莽,心里既无奈又心疼。“她身体里沾了些毒,导致暂时昏迷,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再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了。”
千面狠狠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刚才吓死我了,一看主子不对劲,我就赶紧把人送来了。”
幸亏他没有犹豫。
凤夜歌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整理着面前的药箱,垂着眼,只看到紧抿的唇线和完美的侧脸,可千面莫名有种感觉,夜王他似乎……在生气啊。
默默看了看还昏迷着的主子,再瞧了瞧夜王。
千面顿时明白了夜王的怒气所在,干笑两声站起身,“那什么,夜王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主子就先留在这里了,等她醒来,告诉她我先回楼府了哈。”
“嗯。”凤夜歌头也没抬。
千面却仿佛得到了大赦,快速溜了出去,只留下凤夜歌和楼轻舞两人。
一人依然在沉睡,另一个人却是怔怔瞧着面前的药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轻舞再次醒来时,觉得头有些疼,重新闭了闭眼,等疼痛减轻了些,才睁开眼,只是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怔。
偏过头就看到侧卧在软榻上的男子,垂着眼,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书,感觉到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抬眼,黑漆漆的眸仁里深邃如潭,一眼望不到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沉淀,却又什么也没有,“你醒了?”
淡淡的嗓音,一如往常,却莫名让楼轻舞觉得有些什么不同。
她神经还处于混沌中,呆呆点了点头。
凤夜歌坐起身,放下手里的医书,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朝着她走去,高大的身影在身上压下一道暗影,她只看到眼前凤夜歌手上仿佛慢动作般,倒出一枚药丸,递给她。面前的手指修长如玉,抬了抬手,毒性解了后残留的后遗症让她手上无力,根本抬不起来,瞪着递到面前的药丸,楼轻舞钝钝的脑袋让她选择了最方便的方式,默默张开了口,等着投喂。
凤夜歌原本淡漠的目光突然一凛,微微眯起眼,身上原本的暗沉之气,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抿的唇线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弧度。
心情极好地把药丸递到了楼轻舞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