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跟着头儿回来,她问我:“和你堂哥聊得如何?”
我说:“还好。”
她回头看着我,“021,我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也大概也能分析出这些人以前是什么样的状态,你虽然多次斗殴,但我相信你以前不是喜欢打架斗殴的人,所以我希望你本份一些,好好改造。”
我作立正的姿势,大声答应说:“是。”
想了想,我又说了一声:“谢谢头儿。”
她说:“谢我什么?”
我说:“谢谢你让我见堂哥。这么久都没人来看我了,今天见到亲人很高兴。”
她说:“好好改造,然后还是想办法出去吧,毕竟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这么好的年华,就应出去做点其他的事,而不是消耗在高墙之内。”
我没想到她会对我说这么温情的话,一时间竟有些感动,这本是一个冷硬的环境,我早就忘了感动是什么感觉,现在竟然真的觉得内心起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说:“好,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我一定不会忘了在这里的时光,也不会忘了头儿。”
她说:“滚,谁让你记住我了,你以为呆在这里是很光荣的事吗。”
我本来想说一堆感谢的话,结果在头儿的冷脸之下,一句也没有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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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就静静地等消息,认真劳动,安静睡觉。
不吵不闹不打架,乖得和猫咪一样。
然而孟秋桐却再也没有找过我,我去过风场多次,在她平时吞云吐雾的时间她都不在。我问过013,她说孟秋桐也没有找过她,而且她也好久没有看到过孟秋桐了。
这让我非常奇怪,孟秋桐去哪儿了?难道她不再从这里拉人出去了?改行了?这好像不太可能,因为就算是她想改行,她的那个变态老板恐怕也不会同意让她改行。
不过这倒也好,她不在,我也就少些麻烦,因为我知道她的太多秘密,我还随时担心她会灭我的口呢。
时间又过了一周,晚上真是很冷了,睡之前用冷水洗一下脚。那脚开始的时候冰得不行,然后就开始慢慢发热。
这天午休的时候,因为天冷,我和013挤在一起,抖了一会正要入睡,这时林大妹来了。一把扯开被子:“桐姐说要见你们。”
这刚暖和一点,被林大妹扯开被子,那叫一个火大。我一脚就向林大妹踹去,“神经病吧你?你知道这天有多冷吗?”
“桐姐回来了,你不要嚣张,有她收拾你。”林大妹后退一步,一副得意的样子。
“她回来了不起?以前她在的时候我们不一样活的好好的?你以为靠山回来了就可以嚣张起来了?桐姐能保护你一辈子?她万一又走了呢?”我冷声说。
林大妹明显有惧色说:“我又没有要嚣张,我只是传句话而已。”
013说:“你不要去,一会她们联合起来揍你。”
我说:“没事,这孟秋桐这么长时间不见了,突然又回来了。我倒想去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
013说:“那我陪你去吧。”
我说:“不用,孟秋桐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走在前面,林大妹跟在后面,一起来到风场。孟秋桐果然在那里抽烟。
“桐姐,我把这个表子给你带来了。刚才我去叫她的时候,她还骂我来着,您可一定要为我出气。”林大妹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我转身对着林大妹吼:“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我骂你怎么了?臭表子,这段时间你没被打,是不是皮痒了?让桐秋给你治治?”林大妹指着我问。她仗着孟秋桐在旁边,终于在我面前找回了点自信。
可是事情却好像和林大妹想像的不一样,孟秋桐看林大妹的眼神有点冷。
“我让你去请她,你却骂她?”孟秋桐问。
林大妹的点摸不着头脑,“这个……”
孟秋桐忽然伸手啪啪给了林大妹几耳光,“我让你去请她,我让你去骂人了吗?什么叫‘请’,懂不懂?请就是好言好语地说。然后当贵宾一样迎接过来。懂不懂?”
林大妹被打得有些发懵,愣愣地看着孟秋桐。
“小暖姐,她怎么骂的你,你就怎么还回去,我在这看着,她骂你一句你抽她十记耳光,她要是敢还手,我一定打得她满地找牙。”孟秋桐说。
不仅仅是林大妹有些懵,其实我也一样。孟秋桐这个态度的转变好像不仅是一百八十度,而是三百六十度了。
我看了看孟秋桐的脸色,想辨别一下她是说的真话还是耍我,看她的样子,倒像是真的。
可是她为什么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快?从对我恨之入骨一下变成了亲如姐妹,一副誓死要维护我的合法权益的样子。这真是让人想不通。
如果我真的动手打了林大妹,孟秋桐是不是会扑过来对我下狠手,然后联合林大妹将我打成狗熊?
算了,我还是不冒这个险,我只要不动手,她们就算是想让我上当,也不可能上当。
“算了,就不要演戏了,有话就说,说完我还得回去继续睡觉。”我没好气地说。
孟秋桐看了看林大妹,“还不快滚?小暖姐不抽你,你还不谢谢?”
林大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孟秋桐,也是一脸的犹豫。
然后孟秋桐又是一大耳光抽了过去,“你聋了,赶紧谢谢。”
“谢谢你不打我。”林大妹被彻底打懵了,赶紧向我低头说。
这话听来多少有些搞笑,有点像谢谢皇上不杀之恩的意思。怎么听怎么觉得假。
我挥了挥手,示意她滚开。真心不想看她们演戏。
林大妹走后,我问孟秋桐:“你到底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演戏吗?”
孟秋桐这时从包里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我,“把它吃下去。”
“干什么?你要毒死我?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娘娘?要赐死我?”我不屑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想,她要是强行塞进我嘴里,我能不能抵抗得了?如果抵抗不了,我就跑。
“吃了这药后,你会生病。”孟秋桐说。
“废话,恐怕不仅是生病吧,我吃了就直接死了,孟秋桐你还真是胆大啊,想在这里谋杀我?把我弄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把我弄死了,你会逃得掉吗?”
我调整了一下站的姿势,如果她一动手,我就跑,然后一边跑一边叫工作人员。
“你生病后,所里会给你开具证明,证明你患了慢性疾病,而且这种疾病会传染,不适合继续在这里的关押,然后你会被取保就医,说白了就是离开这里。”孟秋桐说。
我看着那颗白色的药丸,我当然是不会相信孟秋桐的话的。
“我吃了这药,不会是被取保就医,而是当场口吐白沫,然后挂掉吧?你还真是把我当三岁小孩来打发,让我吃下毒药,还骗我可以离开这里?有这么好的事,那你自己干嘛不吃啊?你倒是吃啊。”我说。
孟秋桐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这是一个营救你的计划,你服下这颗药是第一步,如果你不服这药,那所里没法给你出具取保的证明,你就走不了。”
“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弄到那个不见天日的房子里去?你休想,我就算老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我大声说。
“我现在已经没能力把你弄出去了,这一次要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你堂哥。”孟秋桐说。
听到这里,我不作声了,看着孟秋桐,示意她继续说。
我是没有堂哥的,不过前一阵我忽然多了一个堂哥,那就是锦笙。
“前一阵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你堂哥,他让我把这药丸想办法带进来,然后开始这个计划的第一步。你只要服下这颗药丸,你就会大病一场,然后你就会被送往医院,然后所里会出具取保的证明,然后你短时间内是不用再呆在这里了。”孟秋桐说。
现在我有些信了。
因为那天我和锦笙见面的时候,我确实是提到了孟秋桐。
我还暗示他,孟秋桐和所里的高层有联系,所以能自由进出。我当时说孟秋桐她们的老家路能保持畅通,就是因为基建做得好。就是暗示说和相关头儿关系处得好。
之前我就有让莫少云帮忙调查一下孟秋桐,之后我又刻意和锦笙提到孟秋桐,那些谈话中我唯一提到的一个名字就是孟秋桐,相信以锦笙的聪明,不会不重视这个名字。
“我哪个堂哥?”我问孟秋桐。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头发披肩,非常的帅,脸上没有表情。下手辣,像个恶魔。”孟秋桐说。
没错,按她的描述,是闻锦笙没错。
但我又有些担心,有没有可能我和锦笙见面的事让孟秋桐知道了,所以她现在以锦笙的名义来骗我?
“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我冷冷地说。
“你他妈怎么可能不认识?就是为了你,我差点被他给弄死,你现在跟我讲你不认识他?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
孟秋桐忽然愤怒地扯开她的囚服,露出颈上的淤青,那是被人勒过留下的痕迹,可以想像,当时她的确是命悬一线了。
难怪她说锦笙下手辣,原来真是吃过苦头。
我其实心里非常的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孟秋桐的话,从她的种种描述来看,那个人是锦笙没错。
但我并不能因此就确定她确实是锦笙叫来营救我的。这世间的阴谋诡计太多了。很多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事,到最后其实是一个局。
但如果我不相信她,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锦笙苦心安排的一个捞我的方案就这样浪费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
如果真是锦笙安排的这件事,恐怕他是费了很大的精力制定了这个计划。而且成败在此一举,这一次没有把握住,下次要再创造这样的机会,那就太难了。
“到底要不要吃这药?一会要是让人发现了,恐怕你想吃也吃不了了。”孟秋桐说。
“你得跟我说说细节,他是怎么找到你的,然后又是如何委托你的?不然如何相信你?”我问。
“我他妈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那天我出去了,然后和几个朋友去玩,要回去的时候,我被一个人大帅哥拦住,我他妈还以为自己交桃花运了呢,结果他问我是不是孟秋桐,我说是,然后他一拳头就将我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被绑了。然后他问我一些情况,我本来不说的,可丫的差点没把我勒死,我只好说了。他又关了我两天,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后,让我配合他制定这个计划。目的就是要你给捞出去。
这话听起来逻辑还行,好像没什么大的问题。
“那他让你做事你就做事吗?你这么听话?这怎么可能?”我继续质疑。
“我倒是不愿意,可是他给我注射了病菌,我如果一周内拿不到解药,我就会全身溃烂而死,真他妈倒霉,我竟然遇到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主,表面上看起来帅得像明星,其实比毒药还要毒。”
我静静地观察着孟秋桐的眼神和脸色,她的愤怒是真实的。
如果她被锦笙收拾的事是真实的,那她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
锦笙可能真的通过某种渠道找到了孟秋桐这个人,然后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再然后她就屈服了,只有听锦笙的摆布。
孟秋桐虽然凶悍,但我绝对相信闻锦笙更比她凶悍十倍。她被注射了病菌什么的这种事,闻锦笙也确实干得出来,别忘了安明也是学医的,或许他也懂一些生物技术也不一定。
看来我只有相信孟秋桐,然后赌一次了。
“我也实话说吧,我确实是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不是我堂哥。但是你说的这些,还是不足于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他真的要求你来执行这个计划,那他应该会想办法做点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我看着孟秋桐说。
孟秋桐想了一下,“对对对,她在我背上写了一行字,说让我给你看。看了你就相信了,就为了这行字,我都不敢洗澡,真是坑爹啊。”
说完孟秋桐背地着我,撩起了囚衣。
上面真的一行字,写的是繁体字,锦笙没在华夏内地念过书,学的是繁体字,这倒也正常。
有趣的是,那一行小字竟是几句耳熟能详的诗,第一句是,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第二句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第三句是,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我一看这几句古诗,就明白了。这就是锦笙写的,因为并不难发现,这三句诗中很容易就能找出‘闻锦笙’三个字。
锦笙也真够闷骚的,一个长年生活在国外的人,竟然知道这几句诗中有带他名字的字。也真是不容易,比起现在的一些装叉海归动不动就说外语有趣多了。
“你知道他写了什么吗?”我问孟秋桐。
“那字写在我背后,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写一排字放在你身后,你能看到吗?”孟秋桐没好气地说,说完又担心我生气,补了一句,“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想说我不可能看得到。不过那帅哥在我背上写字的时候,我确实是相入非非了。”
我有些想笑,锦笙也真是做得出来,竟然在人家一个女人背上写字,还不让人擦,也得这墨水好,不然肯定早就擦模糊了。
“好吧,我相信你,这药我服下去。”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终于是同意了,你要是再不同意,我真的只有跪下求你了。这还真不是只关系到你的命,也关系到我的命呢。你要是不配合,你就出不去,你出不去,我也就跟着玩完,可我明明是尽了力的,那才叫冤枉呢。”孟秋桐长长地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看她的这副样子,我更加确定她没骗我。
事实上就算是她骗我。我也认了。我总得赌一次,在这么多证据显示下还是一个局,那只能说明这个局太深太逼真,让我心甘情愿地入局。
我从她手里接过药丸,然后吞了下去。
药丸很苦,而且还有些大,卡在我喉咙里下不去,我咽了几次口水,这才勉强吞下去,噎得我难受。
“好了,药我已经吃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孟秋桐。
“我的任务就是做到这一步,接下来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那个帅气的堂哥有自己的安排,你就安心地生病就行了。”孟秋桐说。
“好吧,我是不是要跟你说声谢谢?”我说。
“那倒不必。你出去以后,记得说服你堂哥一定给我解药,我死也就算了,这全身溃烂而死也太他妈难看了。我可不想死得太难看。”
“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还想死得漂亮?那以后多行善,或许会得到好的报应。”我说。
“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在这个社会,做好人比做坏人更难更委屈,做坏人得到不好的回报那是自己活该,不委屈,但好人不得好报,那才是真正的委屈。更何况,我需要生存,我做什么事并不一定都由我决定,能让我生存的事,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会去做。我不像你那么有原则,我的原则是能生存,最好能体面地生存。”
我无言以对,这话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我不完全赞成。
“好了,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我转身走开。
我还没走到‘宿舍’,我的肚子就开始痛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那种轻微的痛,就像辣椒吃多了的那种辣痛。
然后痛感渐渐放大。开始痛得我全身冒汗,然后脚开始发软,我蹲在地上,感觉恶心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已经完全走不动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在看到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后,我知道自己应该会被送去抢救了。再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务室。
旁边两个穿着奇怪服装的工作人员正准备把我往担架上抬。虽然我没学过医,但我知道这叫防护服,是用来预防病毒感染的专业服装。
我想起了孟秋桐的话,她说我生病后,所里会开具证明,证明我患了传染性疾病,暂时不再适合继续关押,然后我会离开这里住院。并将长期取保就医。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孟秋桐说的是真的。我目前的表现,应该是让医生们认为我患了某种传染性疾病。但到底我有没有患上这种病,我就不清楚了。
按常理来说应该不会,要是吃颗药马上就能患上传染性疾病,那也太离谱了。
我被送上救护车,我虽然已经醒了。但我装着继续昏迷。大家都在忙,好像也没人注意到我已经醒了。
救护车呼啸着驶出看寸所,我心里也松了一下,至少到目前来看,这个计划是成功的。我已经离开了,但接下来到底如何发展,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相信安明和锦笙已经安排好接下来所有的事,而且经过精确的计算和筹划,他们不会让我置于风险之中,他们是我最值得依赖的人。
因为是躺着,所以我看不清这车驶往何处,但车速很快,大概二十来分钟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被送进了医院,然后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最后被推往病房。
那病房有钢条封着。明显是那种隔离性的病房。我估计这是传染病医院。
护士给我挂了水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又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取下帽子,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忽然向我灿烂地笑了笑。比了一个有点二的胜利的手势。
他是锦笙。没想到他也会比这么二的剪刀手手势。我高兴之极,眼泪却忽然就涌出来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喜极而泣了。
“嫂子,没事了。”锦笙轻声安慰。
我在高兴之后,却忽然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我既然出来了,安明怎么不来见我?他不是应该第一个出现吗?可第一个出现的为什么是锦笙?
“安明呢?他在哪?”我问。
“大哥有事在忙,让我先来处理这些事。”锦笙说。
这话我不信。
——
我和安明是夫妻,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被囚几个月出来了,安明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应该赶来与我相见。怎么可能会因为事情多就不管我?
所以我的判断是,安明不是事忙。而是出了很大的事,所以才没有过来看我。
“锦笙,你不要骗我,你大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如果要是没事,他不会不来看我。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他怎么可能不来见我?”
闻锦笙叹了口气,“你和大哥的感情也真是好,对彼此这么了解,大哥现在确实没有温城,他出境了,得有一阵才回来。”
“又去了东南亚?寻找他要找的人吗?”我问。
“是啊,又有了新的线索,所以就出国了,不过嫂子你别有什么想法,你的事大哥是全权委托我来处理的。”
我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安明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人。有了线索,当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失落。我真心的希望一出来就能看见安明,我太想他了。
不过我要是因为见不到安明就表现得不高兴,我又担心锦笙会觉得我太不近人情,费了那么大的劲把我弄出来,现在却要看我的苦脸。
所以我要表现得高兴一点,我也确实就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暂时是出来了。
“锦笙,那个孟秋桐找到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结果她让我看了她背上的字,那字真是你写的?”
锦笙点头:“本来想带点信物,但那里面不能随便带东西进去,而且好像也没什么信物可带,所以只能是写几个字了。那个女的是不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也不能直接跟她说我叫闻锦笙,只好写一排字了。在女人的身上写字好像有些不太妥,不过确实只有那里可以写。”
我不禁想到了孟秋桐的话,她说锦笙在她背上写字的时候,她都想入非非了。
“那天我有意跟你提到孟秋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猜到我的意思。结果你去查了孟秋桐?具体是怎么回事.?”我问。
“这事说来话长,自从大哥最后一次探视你之后,他就发现所有关系都不灵了,给人钱人都不要,就是不让探视你。我们只好想办法。我在看寸所外面观察了很长时间,我觉得唯一的漏洞只能是补给的车辆。然后我策谋已久,终于搞定了司机,知道一些情况。”
锦笙没有说到底是如何搞定司机的,不过以他的行为作风,肯定是先利诱,利诱不成,那司机必然要吃苦头。也终究是有办法会让那司机开口。
我也没有追问他具体如何搞定那司机,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不过这件事确实很复杂,因为毕竟不是出入其他普通的场所,不能轻易就更换司机,所以需要打通的环节很多,以至于我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件事情理顺,然后才去到看寸所的。”
其实就算是锦笙不说,我也知道那其中的复杂,肯定是花了非常多的精力才做到那一步。
“后来你对我说起孟秋桐,其实那时我已经从司机那里知道了一些端倪,但有些内幕司机也不清楚,因为每次他把车开出看寸所后,都会有人接替他把车开到另外一个地方,但到底开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我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锦笙说。
感觉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过程,而且肯定非常的用上智力,我那天不过是几句暗示,锦笙就明白我说的是孟秋桐和所里的某些头有勾结。可见他真是聪明之极。
“说来也是运气好,在我调查孟秋桐的时候,金爵的一个兄弟竟然知道孟秋桐这个人,孟秋桐以前是温城某个小夜总会的老板娘,生意做得不错,后来她的店涉、黄被查,不久后正式关闭,然后她老公在一次车祸中丧生,然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听说这人以前在道上还混得不错,人称桐姐。”
我就觉得孟秋桐气质不错,真有点大姐大的派头,原来是真的混过。想着一个曾经在道上混的老板娘现在沦落为给别人拉皮条。想来也真是可惜,难怪她说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知道这条线索后,就好办多了,她有个孩子在温城二小上学,我知道她只要出来,就肯定会去看她女儿,结果和我想的一样,我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就把她给抓到了。不过女的挺倔,开始的时候死活不肯松口,被我一阵修理。本来不想打女人的,但情势所逼,也只好动手了。”
说完又笑了笑,“其实我又更好更毒的办法,那就是绑了她女儿,她就什么都得招了,但我不想这样做,再怎么为难她我也不会内疚,但为难小孩子,我做不到,只要给她留下一点点的阴影,我都会觉得不安,孩子是无辜的。嫂子,我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妇人之仁?”
“其实我也正想说你只要绑了她的孩子,她就什么都得招了,幸好你没有这样做,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我知道一个母亲知道女儿被绑后绝望的心情。你的想法我完全赞成,就算是我出不来,我也不赞成你去动小孩子。”我说。
“嗯,我知道嫂子肯定也会赞成我这样做,不过那个桐姐还真是块硬骨头,我都差点把她弄死了,她才终于招了。”
“我想她不肯招,恐怕也是担心生活现状改变,然后影响到她的女儿。所以她才死扛着。我不喜欢孟秋桐这个人,但我相信她和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都有保护自己孩子的决心。”
锦笙点点头,“后来她终于答应配合我,一方面是因为我给他注射了一个剂,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暗示了她,我知道她女儿的学校。不过就算是她不配合,我也不会动她女儿的。嫂子放心。”
“你真的给她注射了病菌?那是怎样的一种病菌?她会不会死?”我担心道。
“不会。我给她注射的只是一种普通的药物,我就是会短时间皮肤过敏而已,全身溃烂而死,那是骗她的,她也就是心慌了,要是有时间去医院作下检查。就知道我根本就是骗她的。”
“或许她也知道你是骗她的,就只是担心你会动她女儿而已,孟秋桐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而且她也是老江湖了,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要不是担心女儿的安危,我相信她不会心神大乱,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我说。
锦笙点头,“总之这件事办成了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大哥让我一定要捞出嫂子,我要是完不成,怎么对得起大哥。”
“可是所里又怎么会同意开具我需要取保就医的证明呢?”我认为这是问题的关键。
“因为孟秋桐告诉我,那个看寸所的‘二头’对孟秋桐开绿灯,从所里带出女子供某个大佬消遣,所以我找到了二头。然后威胁了他,他开始的时候不承认,但被我用了些手段手,他怕了,他担心我把他的一些事情公布出来,所以答应配合。不过他要求我一定要替他保密。我答应了。”
“我说孟秋桐如此大胆,肯定和所里的一些高层有勾结,不过没想到是二头,不知道大头有没有份?”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有吧,毕竟都是一个系统的,不过我不管,我的目的只是要把你捞出来,现在做到了,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锦笙。辛苦你了。”
“嫂子不必客气,大哥和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好好休养,回头我把你秘密带出院,但医院里的的资料会显示你还一直在这里住院。而且是一级隔离状态。”锦笙说。
“好。”我点头答应。
锦笙要出门,我又叫住了他,忍不住问道:“安明估计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他?他知不知道我出来了?”
锦笙摇头,“暂时联系不上大哥,手机无法接通,你也知道,东南亚一些国家的通讯并不怎么发达,手机信号不好。”
我有些失望,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安明,就算见不着,能通通电话也是好的,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我理解嫂子的心情,我会尽快想办法和大哥联系上的,嫂子放心,大哥肯定也念着嫂子,只要手机有信号,相信他会第一时间打过来。”锦笙安慰我。
“安明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金爵就全靠你了,你多辛苦了。”
“应该的,嫂子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给你带衣服来换,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给嫂子压惊。”锦笙说。
我点头说好。
锦笙走了以后,我心里想着安明的事,有些乱。
安明寻亲人固然重要,但我身在高墙,他就出国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我倒也不是小气的人,但心里总觉得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所以缺乏安全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