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车上乘客并不多,我坐在最后一排,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仔细地分析着最近以来发生的事,思量着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想来想去,好像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生了个女孩儿,然后本来一直我就被边缘化的家庭地位就彻底消失殆尽了。
可怜那孩子生了这么久,她连一个名字都还没有。
而我要上班,也很少有时间去陪她。我都有两天没有好好地看她了。
公车不断地报站停站,我迷迷糊糊地坐在座椅胡思乱想,直到开车师傅提醒我已经是终点站了,而且这一班车已经是最后一班车,他要下班了。
下车后我才发现坐了很久了,都从城南坐到了城北。这一片城区我其实更熟悉,因为我家就在这里。当然,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是继父和我妈的家。
怀孕期间我妈曾买了几盒牛奶来看过我,后来生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是没通知她还是她没来,我不记得了。
既然来到这里,我觉得应该去看看她。反正也无处可去。不管怎么说,我是她生的,她至少不会将我赶出来。
敲了很久的门,继父才打开门,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你妈在楼下。”
我二话没说转身就走。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小我妈十来岁,以前我爸没跑路之前,据说是我们家厂里的一个车间主任,后来我爸负债太多跑路了,他就登堂入室了,我甚至怀疑,在爸还没跑路之前,他和我妈是不是就有了关系。
楼下有间茶室,那不是喝茶的地方,那是打麻将的地方,我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努力砌长城妈妈。她穿着大红的睡衣睡裤,正在聚神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牌。
“妈妈。”我叫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竟然闪过惊喜。这让我很感动,毕竟是亲生的,看到我来,她还是高兴的。
“你来得正好,快给我一千块,我改天还给你,我要扳本。”
原来她眼里的惊喜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能给她扳本的钱,而且她竟然没有看到我被打了,我身上的痕迹这么明显。
“妈,我没有钱,不打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从下班后就挨揍,然后一路到了这里,虽然心情不好,但肚子却是饿得早就叫了。
“没有一千,五百也行!快给我,我又不是不还你。”妈妈站起来扯着我的包说。
虽然我从不赌博,但我知道一个赌徒输红眼了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给,妈妈一定会硬抢的。她在输钱的时候无数次地打我借钱,我不给她会动粗,拿到钱后,从来也没有还过。
我只能认倒霉,从包里拿出了三百,“我就这么多,你不要拉倒。”
“唉,真是白养了你。”妈妈一把拿过钱,不甘心地说。
我真想说这钱也不是我的,是人家安明交的酒店押金,这钱我早晚都还得还给人家的。
我正要走出茶室,妈妈叫住了我:“哎,你来替我看着牌,我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