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贵宾休息室里,苏芷旋出去没多久,凌玉珍就看向权烨:“我一早跟你说过你们不合适,你看看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变得多冲动?”
权逸信板着脸,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现在有凌玉珍开口,他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严肃的瞪视权烨。
权烨坐在父母对面的沙发里,他面对着门口,视线一直落在那里,只要苏芷旋一回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见。
对母亲的数落他只是安静听着,眉宇微蹙,他不认为自己冲动,对于伤害苏芷旋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凌玉珍见儿子不为所动,继续道:“刚才秦家那混蛋小子骂的话你也听到了,不只是他,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看待苏芷旋的,现在你亲耳听到那些话有多难听了吧?”她无奈的叹一口气。
“我先不说我们权家丢不丢脸这事,就说苏芷旋,她一女人家听到这些话受得了吗?你急着带她出来见人,急着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我也先不跟你计较她什么时候变成你未婚妻这事,我只说你太过急切,这样逼着她只会给她造成伤害,在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离异的女人,她永远都摆脱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凌玉珍说得有些激动,呼气都不由自主的大了一些,她缓下一口气,重新盯着儿子:“你老实跟我说,她是不是真的有你的孩子了?”瞧苏芷旋刚才那苍白的脸,如果真有孩子还真得小心点。
权逸信此刻也目光灼灼的直视儿子,如果不是听说那女人有了儿子的孩子,刚才他就不会让这小子在众人面前说那是他未婚妻这样的话。
权烨此刻的眉宇拧得很紧,恨不得把两道俊眉都拧结在一起,在父母的逼视下,他缓缓抬眸看向他们:“我不会再让人说那些话伤害她,除了她……我不会让其他女人给我生孩子。”
他说完这话也不看父母怔愣的表情,起身走出去,苏芷旋去得太久,他还是不安了,必须去找她。
贵宾室里的权氏夫妇对看彼此一眼,儿子这话是苏芷旋怀了孩子还是没有怀?该死的小子,连父母都敢敷衍。
洗手间外的走廊里,苏芷旋被陆昊然突然的攥回去不免心惊,秀眉微蹙,偏头看他:“还想继续挖苦我?”
陆昊然过分冷静的盯着她:“那么快就成为他的未婚妻了?苏芷旋,你早就预备好找你的第二春了是吧?”才会那么着急的和他离婚,还那么高调的和权烨在一起,她还真以为她一个离异的女人能那么轻易进权家?
今晚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权家不可能不要脸面,大家族是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谈资的,苏芷旋笼罩着离异这一个光环就永远难进权家的门。
苏芷旋用力拉扯回自己的手,面色变得冷漠:“你如果硬要这样想那就随便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在过问我的事,你如果闲得慌想说我的坏话,请你在我听不见的地方说,当面说坏话很不好。”
她刚才已经无辜被骂了一通,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那些讥讽她的话,也没有力气和他争吵。
陆昊然没有再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淡看着她。
苏芷旋认为她说得够明白,他也听懂了,现在不会继续为难她了吧?
抬步要离开,这次他没有再抓她而是长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她真的没有耐心再跟他瞎折腾,深吸一口气;“陆昊然,你……”
他面色平静,打断她的话:“给你。”
苏芷旋不解,狐疑的看向他拦住她的手,摊开的手掌心里居然是一枚闪耀无比的大克拉钻戒。
她更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他们是夫妻的时候一枚普通的钻戒都没有,现在他们离婚了,他却莫名其妙的给她一枚奢华的钻戒?他是不是有毛病?
“陆昊然,你是不是给错人了?这戒指你应该给惠茜而不是我。”她推开他的手,即使那钻戒再如何的闪耀,那钻石有多大又如何?她没理由去接受。
陆昊然的暴脾气是见她话都没有说清楚又要走的时候点了起来,再次恶狠狠的攥住她的手腕,冷硬道:“这是离婚之前买给你的,我给你只是不想被说你和我在一起连一枚婚戒都没有!”
苏芷旋愕然,她记得那一次在医院跟他争吵,是有说过那么一句话,他们连一枚婚戒都没有还做什么夫妻?
他是因为她说了这句话才买这钻戒还是因为怕别人说他陆昊然小气到连一枚婚戒都不买给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需要了。
“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可笑吗?离婚之后才把钻戒给我,这有什么意义?还是你想我拿着戒指给别人看,说你多么的大方,给我买了一个那么华贵的戒指?”她凉凉的勾起弧度:“陆昊然,你够了吧,我们的婚姻里没有感情,不需要婚戒,离婚了,更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你这样是对婚戒的侮辱,它只适合夫妻不适合离异的人!”
苏芷旋的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不满的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加大力气不给她挣脱,不禁恼怒道:“你快放开我!”
陆昊然正好抓着她的右手,看见无名指上那一枚别致却不算闪耀的戒指,上面只有一颗不算大的钻石点缀在星星的形状里,像是星星发出的光芒。
他无比讥诮的冷哼:“这就是权烨给你的婚戒?那么小的一颗钻石就把你收买了?苏芷旋,你是不是太好骗了?”
苏芷旋微怔,没想到他会拿权烨给她戴上的戒指说事,只是听见他说的这些话心里没来由的愤怒:“小钻石又怎么了?即使这上面一颗钻石都没有我也喜欢,虽然这不是什么顶级钻戒,但你看见这上面的星星了吗?这是私人定制的,外面没有卖,它不只是独一无二更是代表送戒指人的诚心,不是你这种随意走进一家珠宝店,看见哪一款钻石够大就选哪一款那样的不用心!”
她莫名的气愤和这一长串的话都是为了维护那一枚权烨送给她的戒指,这让陆昊然倏然沉默,他们对视着对方,他眼里是沉静下来的清冷,而她还带着愠怒,仿佛一点都容不得他说那枚戒指的不好。
长廊里没有了争执,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陆昊然默默的松开她的手,只是摊开手掌心在她面前:“这戒指原本就是要送你的,你若不喜欢可以收下后丢掉。”
苏芷旋觉得陆昊然非常的匪夷所思,她真搞不明白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她刚想说话,有人向他们走了过来,因为地上铺着红毯听不到来人的脚步声,陷入争吵的两人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是他的身影走近了,说了那么一句:“既然这样,那我就代芷旋收了。”
两人才错愕的转头看过去,权烨英挺的身姿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陆昊然手掌心里的钻戒。
苏芷旋心往上一提,刚想说不能收,只见权烨拿起那枚钻戒后看都不看直接往长廊这一边的窗口丢出去,硕大的钻石在夜色里划出一点亮光,随后消失不见。
两人都一怔,权烨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丢了戒指,权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拍了拍手,好像刚才那一枚奢华的戒指是什么脏东西似的,随后搂住苏芷旋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俨然一对恩爱的璧人一同面对陆昊然。
“难得陆总那么有心还为芷旋留着这样的东西,不过……”权烨握住苏芷旋的手抬到面前,拇指摩挲过她的手指定在无名指上,继续刚才的话:“她这手上以前没有戴过婚戒,以后要戴也是我权烨给她戴上,陆总还是不要送这种奇怪的东西给我未婚妻为好,否则很难让人不猜测你对我的未婚妻有什么居心。”
陆昊然从权烨私自丢掉他那一枚价值六位数的钻戒那一刻起心里就燃起愠意,加上权烨说的那些话好像他陆昊然对苏芷旋有什么企图似的。
苏芷旋不过是他陆昊然的下堂妻,他权烨接手的不过是他不要的二手货,他怎么还能那么倨傲?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吗?
陆昊然冷哼:“权少多心了,对于我不要的东西我是不会再看一眼,也只有权少这么大度或者说是有怪癖好的人才会接手二手货。”
他这话让苏芷旋的脸色更白,忍不住捏紧了小手,陆昊然,他总是那么尖酸刻薄的数落她。
权烨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他漆黑的凤目一缩,薄唇边是勾着弧光,但眼里没有一丝暖意。
他搂紧了苏芷旋,直视对面的陆昊然:“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我非常幸运,我找到的一是个珍宝,还是一个完好无损的珍宝,说来我还得感谢陆总在这两年里对芷旋的照顾,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把一个完整的她留给了我,还有要跟你离婚的是芷旋,所以陆总才是被甩的那个二手货,我想陆总很有必要搞清楚这一点,芷旋放弃你这种不能给她幸福的人,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权烨慢条斯理的说了这一番话,陆昊然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的不好,他说什么把完整的苏芷旋留给他,意思不是说他陆昊然拥有苏芷旋的这两年里都很无能,自己的妻子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更令陆昊然气愤的是权烨一句话就把他变成了被苏芷旋抛弃的二手货,他不禁想到苏芷旋拿过来的那一份离婚协议,那样精细的打算根本不是出自苏芷旋之手,如今他终于明白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是权烨帮她准备的!
“你以为你们真的能顺利在一起?她能和我离婚攀上你,说不定哪一天她遇到比你条件好的一样把你踹了!”陆昊然压抑住胸腔里的怒意,冷冷的瞪视眼前的两人。
权烨弯唇淡笑,那样的自信卓然,眼眸里都是细碎的光芒:“我不会给她机会出现那样的一天。”极其轻淡的一句话确实那样的霸道,仿佛苏芷旋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只能是他的。
苏芷旋都忍不住抬眸看身边的男人,他向来都是那么的自信,他怎么就那么有把握能牢牢的牵住她手不放?
她眼前就摆着一个那么好的他,她都没有勇气去牵住他的手,哪里还会去看别的男人一眼?
陆昊然被权烨眉目里的自信震得一愣,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只是抿起了唇。
权烨不再和他多说,搂住苏芷旋离开。
苏芷旋的脸色很不好,权烨便向秦世伯告辞带她回去。
想到自己的侄子被权烨那样狠辣的对待,秦老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但今天怎么说都是他的寿宴,朱七那混账在他寿宴上闹事,他也不高兴,他也没有必要为了那混小子和权家闹得不愉快,还是露出笑脸让人送权烨出去。
权家夫妇也跟着告辞了,这晚宴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吃,经过先前那么一闹,先别说大家都用那种隐晦的眼神看他们,他们留下来也觉得别扭,主要是他们看见苏芷旋那苍白的脸色都不免担忧。
她原本就瘦,精神也不太好,这样的身体状况一看就知道不适合怀孩子,若是真怀上了不小心谨慎一点可不行。
酒店外面,权烨护着苏芷旋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后转身看向父母:“爸,妈,我先带芷旋回去,天气冷,你们也不要太晚回去。”
凌玉珍皱了皱眉,看看车里的苏芷旋,虽然还是对儿子的行为不赞同,还是不怎么放心的道:“你带她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脸色那么不好。”
“我会有分寸,你们放心。”权烨说完便打开车门坐进去。
苏芷旋看了看站在车外面权氏夫妇,对坐进来的权烨道:“我不需要跟你爸妈告辞吗?”
“外面冷,你别瞎折腾了,他们不是拘泥于这些礼节的人。”权烨关上车门,吩咐赵宇开车回去。
既然他这样说了,苏芷旋也不再坚持,默默的坐到这边靠近车窗的位置,权烨坐在另一边,他们中间还是第一次隔开那么宽的距离。
苏芷旋心神不宁,权烨似乎心情也不太好,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蹙眉冷绷着脸,车里的气氛变得憋闷。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明天就可以离开,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却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权烨是因为今晚听见那些谩骂她的话而不高兴,还是看见她和陆昊然在洗手间门口说话不高兴,总之她知道她今晚的出现搞砸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寿宴,大概权烨的父母刚才也为这事数落了权烨。
苏芷旋转眸看向车窗外面,天气预报说明天才会下雪,但现在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细小洁白的雪花沾到车窗上,明天,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一片素白。
下雪了,她有点担心,明天能正常搭上飞机离开这里吗?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公寓,权烨打开他那一边的车门,随后砰的一声合上,她愣了愣,他心情真有那么糟糕?
她推开这边的车门刚想下车,不知何时走到她这边的男人弯腰进来二话不说抱起她出车子。
苏芷旋不禁惊疑:“你……”双手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抱着她往里面走。
“我可以自己走。”苏芷旋确实被他的低气压惊到了,动了动想下来。
权烨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垂眸看她一眼,语气淡淡:“不要动。”说话的同时一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
苏芷旋靠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头枕着他结实的肩膀,她一抬眼就能看见男人近在眼前的侧脸,从侧面看,他的五官愈加立体深邃,英挺的眉目里是化不开的浓郁黑眸。
她看得有点痴,很想抬手去描绘他高挺的鼻子,也许明天之后,他们再也无法碰面,她再也不会遇见一个一见倾心的男人。
进到屋里,权烨才把她放下来,但他的手还扶在她的腰间,苏芷旋在他面前站稳,手轻搭在他的手臂上,抬眸看他:“权烨……”她想问他怎么了?
他拂开她脸颊边的发,盯着她的小脸:“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身体真的不舒服?”自从她听见那些话后脸色就不好,他眉目一沉,当时真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放过那个败类。
苏芷旋忙摇头:“我没事,倒是你,是不是我搞砸了秦世伯的寿宴伯父伯母责怪你了?”
权烨闻言忽地沉沉的注视她,这女人这时候还在担忧他是不是被责怪了?她心里就不难过被人那样的谩骂?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倏然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芷旋,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就把你带出去,我不会再给机会任何人伤害你。”
苏芷旋心头微动容,他是在跟她道歉?还没想明白,他稍稍拉开了她仍然把她抱在怀里,深邃眼眸里都是真挚深沉又灼人的亮光,他的嗓音忽然变得无比的低沉充满磁性:“芷旋,嫁给我,我们结婚吧。”
苏芷旋一瞬间瞠目,傻愣愣的对上他灼热的目光,整个人都恍惚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毫无预警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胸口霎那间被什么给填充得满满的,她承认,一开始听见这话是震惊,之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欢喜,再之后是浓浓的悲伤。
如果说这就是爱情,那它就像一颗甜度太浓的糖,甜到忧伤。
屋外开始下起大雪,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的优美画面,他们相拥着望着彼此。
许久之后,苏芷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他硬要选择她?
他的头俯下来抵靠着她的额头:“因为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我要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女人,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会护着你,谁都不能再说你半句不是。”他握紧她的双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苏芷旋,请把你的后半生交给我。”
苏芷旋很安静的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垂下的睫羽轻轻的颤动,她表面看起来是很平静,可是天知道她内心已经刮起了滔天巨浪。
这不是最动听的誓言,可是它是那么的真实,触动了她的心弦,即使没有玫瑰没有闪耀的钻戒,可他的话就是闯入了她心底的最深处。
“权烨,你一点都不害怕吗?我是离过婚的女人,你不害怕这样身份的我会给你们家丢脸吗?”她微红着眼眶抬眸看他,他忘记他身负的责任了么?他那样的身份怎么能娶她这样的女人?
他凝视她,无比诚实的回到:“老实说我是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是……我更害怕错过你。”
苏芷旋怔然,和他对视了一会,忽地撇开眼眸看向落地窗外飘落的雪花,假装随意的道:“你真是会说话,是不是跟很多女孩子说过这样动听的话,现在才说得那么顺口?”
权烨眉目一寒,他真的很讨厌她总是在这样的时刻说些有的没的话,大掌倏然卡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他,咬牙冷声道:“苏芷旋,这样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也只会对你一人说,你给我认真点!”
苏芷旋重新对上他的目光,他眼眸里都是对她随意态度的愠怒,两人忽然都没有再说话,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视线相撞,是谁说的,男女对视十五秒必有接吻的冲动?
权烨绝对没有想到苏芷旋会主动亲吻他,她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自己踮起了脚尖,微侧着脸,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吻住他的唇。
她闭上了眼睛,很认真的吻上他,她还是很生疏的,柔软的唇轻轻贴上男人性感的薄唇,权烨怔了怔,直到女人大胆的伸出舌尖试探他的领地,他猛吸一口气,大手兜住她的后脑,重重的回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