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中的气氛因着容王妃的震怒而陷入凝滞之中,不过却也有两处地方并未受到哪怕是丝毫的波及,其一自是默园,其二便是南楼。
默园之中的两位主子对此很淡定,男人那是真心淡定丝毫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至于女子那是既便担忧。也绝然不会写在脸上的人。这两人不管事儿,于此,那哄好容王妃的重任自然而然,便极其悲催的落到了容王一人身上。
倒也不是说洛无忧对此不在意甚至不予过问,只她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担忧这些事。炼药已到最关键的时刻,此时朝堂诸事已定,她自然也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这才不容耽搁,且有容狄在,其它所有事她自然是想也未想的抛开给了容狄,专心制解药。
整个南楼都被严密的把守起来,为杜绝意外发生,根本不允许除了参与炼药以外的任何人进出。便连送饭送水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除忠心外也作事小心的人。
空荡的房间里,置着一方三脚小鼎,古仆而厚重,体积并不大,约莫只有半丈高,黝黑的鼎身上刻着繁复的图纹,类似于那些得道法师炼制所谓仙丹所用的鼎,却是比之小了数倍。
生死乱之毒的炼制方法与之普通制作药丸的方法完全不一样,普通的药丸也有些会用到药鼎者,却并不多。这也不难理解。那可是号称无解的奇毒,此点光看要用到的那十味药材也可清楚明了。
那十味,无一不是天生灵物,世间难寻。
在那药鼎旁不远处,铺着素白锦布的长桌案上,依次摆放着十样玉质容器,里面分别盛装着制作解药所需的十样药材。万年火弧血,血月圣莲,绝地赤焰籽,千年冰魄,麒麟墨参,化作液体的九天明月心,彼岸之魂,那朝花蕊汁,还有刚取的啊啾的口水以那两根金灿灿的筷著大小的长须状物体。
那便是双翼地龙须,据说是七大长老自鬼域沼泽之内取得带回,那所谓的双翼地龙,亦非她之前所猜测的长了翅膀的穿山甲和蚯蚓,而是另一种极为奇特的生物。
据七大长老形容。那东西约三丈长,一丈高,形似地蜥有双足,前萼生双须,背生蝠翅,曾有人在鬼域沼泽之类见到过。为了将其捕捉取下这两须,七大长老们也是费了大力气。
至于这到底是否那所谓的双翼地龙须?无忧并不知晓,不过师兄说很有可能。他查找药方之时曾在一本札记之上看到过类似的素图。
不过上面却无注解。
大师兄也只是随手一翻,并未在意。毕竟,他当时专注的是找炼药之法而不是找药,是以也不记得是哪本札记,不过那东西长得很奇特,所以,让他极有印象。自然想要找到也不难,只不过要花些时间而已。
于此,无忧也未怀疑,毕竟这是目前来说最为相像的,还是容狄派人找到的唯一与之相合的,若此物不是,那她实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才是双翼地龙?背生双翅的蜥蜴并非没有。
可那般体形巨大的?她当真从未见到过,所以,大概也是天地衍生出的奇物?光看那化作纯正金色的长须便可以看出其之不同凡响。
硕大而空旷的房中此刻站满了人,空气中却是没有半分的声音,近十双眼睛都紧紧的凝视着那药鼎,已经过去一个月,制废了整整两份的药材,这已是第三份,能否成功,是所有人都关心的。
洛无忧更是双掌都紧张的出了一层细汗,别看中浪费了两份,可他们剩余的也仅勉强够两份,只因这十味药材都太过稀有,各种药材的药性各不相同,甚至有些药相性相冲。所以,既使有药方也需要摸索,要如何完美的将其药性完美中合融入。
可他们却没有多余机会去实验,只因那绝地赤焰籽只有五粒,每多浪费一粒也便意味着制成的希望变小一分,又如何能不让她紧张?
就在众人眼中,那原本安静的小鼎里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脆响,鼎盖突的弹起一块,一颗莹润的拇指大的丸子被弹出鼎外一个凹巢,药丸弹出的瞬间有一股清淡的异香四散开来。
却又在转瞬之间便已消失,只余鼎下的火苗依旧还在燃烧。
“这是……成功了么?”
许久之后房间里才响起一道吞咽声,莫寒最先反应过来,呢喃的同时上前将那药丸用玉瓶盛了起来,看着静静躺在玉瓶里的药丸,那双泛红的眼眸里流散着耀眼的光芒。
整整一个月的不眠不休。这是唯一一粒药正常制出的药丸,所以应该算是成功了吧?十味药药性不同,有些根本就是药性相冲,所以前两次制出的药丸基本报废,不上不是解药,甚至还可能含有毒素。
不止所需时间,那药丸明显不同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小子,手脚真快……”齐谷主低骂了一句将那药瓶抢了过去,看着那躺在玉瓶瓶底的药丸,神情激动无比:“应该错不了,错了不,就是它了,这么多年了,老子终于将它给制出来了,这下子总算可以和王爷交待了。”
“不错,若非真正的解药,不可能花了整整的二十天,早像前两份一样烧焦了,这肯定就是生死乱的解药错不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医谷几人夺着玉瓶,章明却是疲惫的坐去了一边,这些时日,虽是轮流着来守着,所有人却都几乎没离开过南楼,甚至,连那身上的衣物也是有月余未曾换洗,又怎么能不累?
洛无忧轻吁了口气,压制着内心想将那玉瓶夺过来的冲动,让一直守在外同的青鸾摇光二人吩咐几个丫头赶紧做些好吃的来。这一个月里不止累,尤其精神消耗也极大,光看大师兄和师父那瘦削好多的脸庞便可看出。
“师父,大师兄,齐谷主,各位前辈,如今既药已制成,各位等下便稍微吃些东西,先好好下去休息一番。这一个月当真是辛苦大家了,此情此恩,容王府与无忧都必谨记。”女子声音也带着些沙哑,说着朝众人福了福身。
医谷中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面色尴尬:“无妨,我们医谷本就欠着王爷恩情,于此也不过是我们应该所为。郡王妃不必客气,如今药既已制成,郡王妃也可放下心来。你也累了这么久,当多休息才是。另外这药,也请尽早给郡王服下,也好让我等看看药效如何。”人家正主还没看,倒把他们给急得急吼吼的,当真是那心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齐谷主抚须说着,伸手将那玉瓶夺了过来,镇重递给了洛无忧。这一个月里眼前女子所付出的并不比他们少,想来最担忧这药能否制成的也便是她,这时却还能保持这份平静。
当真让人感叹!
只他又岂止,无忧心中的激动并不比他们少半点,只是她却是有些惶恐到怕那只是错觉,所以一时示曾反应过来,否则,她定然会比莫寒还要焦急。尤其是众人那疯抢的样子,她可真有些怕他们手忙脚乱损毁了解药。
还好众人虽急却有分寸,甚至无人拿手去摸。
只在玉瓶之中观看。
“多谢齐谷主,众位先请。”
洛无忧点头,她此刻自然不愿再多浪费时间,拿着药瓶直接返回了默园。众人自也在莫寒的招呼下,都各自回了院落前去休息。这一得空放松下来只怕不睡个三天三夜都没人愿醒来。
女子一路上紧捏着玉瓶,小心谨慎的样子,便像手里捧着稀世奇珍,就未曾移开过眼神。方才出了南院的垂花门,便就遇上了得到消息赶来的容王与容王妃。
“儿媳妇儿,可成了?”容王声音几不可见带着颤音儿。
便连容王妃冷了一个多月的脸色似乎也多了份激动,眼神定定的看着那药瓶,蠕了蠕唇,似乎想要开口,只是想到先前的事,却似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抿唇站在那,竖起了耳朵。
“父王母妃放心,药已然制好,不过还不知道药效如何?”洛无忧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眼前两人所站距离,不由心下微叹,看来,这母妃这口气一直到现在也未完全消散。
否则的话,也不会和父王离那么远了。容狄这个家伙也是,都一个月了,他就没有去找母妃说说清楚么?
“那就赶紧叫狄儿回来让他服下看有没有效果。”容王妃母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说完便又闭上了嘴巴,一脸纠结之色。
“如此也好,无忧你这段时日也辛苦了,我已差了人去叫狄儿回来,你且先去休息。凡事等狄儿回来再说。”这段时日狄儿经常不在府中,皇帝经上次一役身体大受损伤,许多朝中之事都交给了狄儿暂理。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且也不好干预朝政,除了狄儿这个太子,自然也没人能再代皇帝处理政事。尤其大变之后一切都极混乱,自得要人出来主事才行。是以这整整一个多月狄儿也常往宫中。
这也是容王妃那火气一直未曾消散下来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那病重的皇帝只怕正在寝殿捂着被子偷笑吧?容王有些愤愤然的想着,南宫萧那只老狐狸他还能不知道么?也亏得他竟是真的为此不惜拼上那条老命,做了这么多,倒还真是让他达到了目的。
“嗯,那父王母妃,无忧也先告退。”容王所想无忧自然能猜到,说着便朝二人再福了福,没再多耽搁,这些日子熬下来她也是极累的。本以为容狄不在府上,屋中当是没有人才是。
是以,她正打算先回房合衣眯一会儿。
哪知才走打开厢房门,眼前一花,便有一条长臂如灵蛇一般精准的环上了女子那纤细的腰肢。洛无忧眼神一凛,本能的手中金针便朝着那腕部的脉门扎了过去。森然的金针,光芒刺目。
带着凌厉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