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宝殿,琳琅满阙!
身穿凤袍的端庄女人坐在那殿中高台之上,一头青丝梳的一丝不苟,鹅蛋脸脸,柳叶眉,眉峰却是微微高挑,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冷硬,长睫之下,那双凤眸眼帘轻瞌。
岁月好似特别的偏爱这个女人,甚至都没有在她脸上留上什么痕迹,四十多岁的年纪,看来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少女一般。然那一身的威严气势却是惊人,只眼帘一个轻抬一瞥,却可充满了浓而阴寒的威慑。
让殿中所有众人全都在瞬间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你是说,公主刺杀北帝被北帝扣下,皇上让哀家拿七彩羽翎朝凤冠换人?”慈安扫了一眼那信使,红得近乎妖艳的唇轻启,声音极是好听,却是又透着一股子极致的寒凉,辅一入耳,便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毛打颤一般。
“是的,太后娘娘,陛下已飞鸽传书回来。这是陛下的原信,请太后娘娘过目。”御前大内总管将信纸递给了宫女,宫女又将信恭敬的呈给了慈安太后。
慈安打开撩了一眼,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幽冷的暗芒:“她倒是厉害,竟敢刺杀自己未来的夫君?身为联姻的公主,居然做出这等离奇而荒谬的事。不止害了她自己,更是害了皇上被扣留在北越。”
“太后娘娘息怒,公主到底年幼,而那北帝又是个残忍无道的暴君。想来定是给了公主和皇上气受,所以才……不过,太后娘娘,眼下奴才担心皇上的安危只怕是……”大内总管面上有些焦急,却是没敢多说。
“此事哀家已然知道,自会有安排的,你先回去吧。”慈安太后冷哼了一声,面上带着浓烈的怒气以及和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有事?自然不会有事的,顶多不过现在被扣在了北越,暂时不得回而已。
难怪这么久,竟是没有任何他们转回的消息。
她还以为……
“是,太后娘娘。”
眼看大内总管朱明退了下去,慈安脸上的怒火转瞬间不见。表情却是冷硬之中透着一股寒戾和阴毒:“倒是没想到,这君惊澜倒真是有几分手段且还是个多情种,为了一个女子,居然也敢向哀家讨东西!”
的确是胆子够大,在太后身边多年,谁会不知道太后娘娘最厌恶的,便是有人夺她的东西了呢?娘娘的东西,便是用过扔掉,烧掉……
亦是绝对不会留给别人的。
“太后娘娘,是否要属下派人将公主救回来?”一道声音突的传来,青年男子走到慈安面前蹲下身,双手便在慈家的双腿上轻敲揉按了起来。许是力道用得极好,捏的也很舒服。
慈安冷硬的面色微缓,声音却是依旧寒冷如冰:“救,如何救?便是不用想也可知,如今的北越定是防备重重。她自己找死便罢,要刺杀也好,要做什么都好,都可以在白尘走了之后再做。”
“偏偏她却是愚蠢的连累了皇上,当真是愚蠢至极!皇上亦是,哀家本就劝他不要亲往,他却硬要亲送。若非如此又怎会多出这些事来?”
不想便罢,一想慈安依旧是怒气难抑。怒叱了一声,却是依旧朝旁边的侍女吩咐道:“去将那朝凤冠给本宫取来。”
“是,太后娘娘。”
侍女领命而去,不大会捧回一个沉木八宝妆盒子放在了慈安身畔的小几之上,慈安将盒子打开,看着那盒子里五光十色耀眼的朝凤冠。
眉宇之间却是染上几抹鄙夷的嘲笑:“既然北国的皇后,那般想要本宫这顶朝凤冠,便自给她送去。只要她敢戴,不怕有一天这朝凤冠会压断她的颈脖,她便拿去戴就是。”
嘭——
话落,慈安嘭一声合上了那妆匣,深深的吸了口气:“安排人下去,速送到北越。另外,给陛下传哀家的话。让他在外游玩儿够了,便赶紧的回逐鹿城,国不可一日无君。”
最后一句透着几丝阴冷。
慈安说着双眼泛过一道犀利的冷芒,事情愈发有些超出她的控制了。真正的凰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北国的皇后还突然的打起了她的主意。巫哲玄武那边,亦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墨梦月又出了这样的事……
总觉得这背后有只手在慢慢的搅动着她的布局。
就不知这只手到底是谁?又会不会是害死了昭儿的那贱女人,洛无忧,洛无忧,会不会是你?你又到底躲去了哪里,秦都越京已找遍,却竟是半点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洛无忧,北后,洛无忧,北后……
慈安眼神突的一眯道:“等等,青龙,你立刻亲自带朝凤冠赶去逐鹿城,将朝凤冠交给皇上,然后暂时留在他身边,暗中潜伏给哀家查清楚,北后的真实身份。哀家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哀家要找的人。”
“是,太后娘娘放心,青龙必定会完成太后娘娘交待的每一件任务。一定会把她的身份底细一一的查个清清楚楚,绝无遗漏。”曲膝半蹲的男子停手站了起来,恭声领命。
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底亦闪过一丝暗芒。
本来他早前便要随着巫哲等人一起去北越的,主子却是又临时将他留了下来。只派了玄武与巫哲前去。哼,那两个废物说来真就是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出来,如今,还不是得他出马?
只要办成这件事,他便再次立了大功一件。
到时候太后娘娘自然也会更加的倚重于他,他倒是要看看那些在暗中嘲笑他的人,届时,还敢不敢对他鄙夷不敬!
抱着几上的妆盒,青龙退了出去。屋子里再次恢复一片寂静,气氛却是依旧沉闷而压抑的紧,椅榻上的慈安太后,亦是拧紧着眉头,满面含霜。
……
山中无岁月,尘世度日难!
整整七天七夜,北帝陛下君惊澜日以继夜守在崖边派了大量的人马将断魂崖边方圆百里都围了起来,进行掘地三尺般的搜索。更是亲率了血煞死士下崖,却是依旧没有找到洛无忧的半点踪迹。
眼看着时日一天一过去,北帝陛下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暗沉,站在崖壁之上,看着那崖底的万丈深渊。烈烈如火的男子,周身却是结成了冰霜,七日以来,不曾有片刻的离开过这里。
连那一袭红袍亦是褶皱脏污又破烂不堪,那一张妖冶的脸庞更是凝着黑水,至洛无忧失踪那刻起,便再未放过晴,那双丹凤眼中亦是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陛下,您不用担忧,或者那崖下还有其它的出口,皇后娘娘许是已出了崖底。皇上,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您已七天七夜未曾合过眼。若是皇后娘娘回来了,您却累倒下了,那可怎么是好?”王冲看得心担忧,又心疼,何曾见殿下这般模样?便是连梦瑶死时亦未。
可如今殿下居然为了那么个死丫头做到这般地位。
甚至为了找她,对于南帝墨白尘的安危亦是不顾不问不说,南齐使臣前来朝陛下要回他们的皇上,陛下却是直接一句话命血煞死士将那些南齐使臣一个不落,通通一股脑儿抓起来关进了大牢里面。
那可是一国帝王,在他北越失了踪!
这要是真传回逐鹿城中,事态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甚至南齐方面还会以为是他们强行扣留谋害了他们皇帝,到时候只怕是真的会举兵来犯!
偏殿下对此根本莫不关心,甚至他只提了一次,殿下竟是第一次动手挥了他一掌,这让他既怒且痛心。殿下可当真是被那个妖女给迷到魔障了!
这可真真是最好让她死在崖下,千万不要再回来。
只那话他却是根本不敢说!
“那不是正好,朕这般辛苦的找她,到时候便换她来照顾朕!”君惊澜头也未回张嘴说了一句,声音透着一股极致的嘶哑,这些日子不合眼的找,既担忧又庆幸,庆幸的是,并没有找到少女的尸首。
甚至没有在那崖下找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东西,衣衫碎片,鞋子首饰,就算是被野兽吃掉,总也会留下骨头,可也没有。
这也就是说她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可偏偏已过去七天,却没有等到她。这让他原本的信心一点一点的坍塌,整个人再次陷入那种揪痛的惶恐之中。
“不是查证说当日归云山还有一波人潜入么?”君惊澜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恐慌,有沉着脸问。狩猎之时,他安排的人不少,可偏偏当日却还是出事了。出事的地点还不止一处。
出事的人亦不止墨白尘,更可恨那些人居然还敢对他的女人动手。
王冲犹豫了片刻道:“当日的确还有一路人马,经查证,当是秦使方面璃王派出的,不过,奴才都证实过了,他们并没有虏劫皇后娘娘。娘娘的确是掉下了崖绝不会错。”
“哼,你又知道了?朕找遍崖底都找不到人,说不得人就是被他虏走藏了起来。跟朕去行宫,朕倒要看看他南宫景璃到底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耍花招。”北帝陛下怒喝了一声转头就走。
原本他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找了这么多天崖下都没有人。也说不准人就是被他给藏起来了也说不定。君惊澜因担忧而起的怒火腾腾的燃烧着,早就烧去了所有的理智。
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办法,既带着一丝发泄的牵怒,又不想放过任何一丝丝可能的机会。不管怎么样南宫景璃对洛无忧心思不纯是真。他命暗卫潜入皇家围场亦是真。所以,他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王冲伸手想要阻止,却终是未曾开口,不管怎么样,让殿下先离开也是好的。要不然,他真担心殿下再守在这里,当真会把自己给逼疯!
不过,北越与大秦的梁子只怕却也是得像南齐一般,越结越深了。
这,于北越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