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龙腾王朝皇室来说,今年真是多事之秋,接二连三发生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太后中风,太子谋反,皇上病倒,一时间,朝野上上下下都手忙脚乱,惶惶不可终日。
原本太子和燕王是诸皇子中最有权势也最为得用的两位皇子,现在太子已经起兵谋反,皇上一时又不能理朝政,皇上只得命燕王暂理朝政,代监国之责,所有事宜一应由燕王全权主理。
燕王大权在握之后,立刻大刀阔斧地裁撤原属太子派系的人马,就连历经千辛万苦才爬上尚书之位的吏部尚书,也被燕王不由分说撤换下来,立即换上了自己的人。
同时,武安侯率大军逼近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开,权贵们都惊慌不已,京畿十万大军,原本是京城的守护神,现在却变成了催命鬼。
京城内忧外患,再加上燕王在朝政上的大动作,朝堂内外更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叛军逼近,燕王不但没有全力想办法抵御叛军,而是利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机拉帮结派,铲除异己,不少人看在眼里,心底又凉了几分,燕王可是有名的贤德之人,想不到这个时候也只知道谋求私利,有些心存正义的官员想找机会觐见皇上,可惜皇上病重,根本就见不到,他们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所有处在这个纷乱漩涡之中的人,最为尴尬的便是季相爷,他是废太子的岳父,是废太子的股肱臣属,虽然最近有些生疏,但不影响他是废太子的人,燕王一直视季相爷为眼中钉,当然要趁这个机会把他拉下马来。
平心而论,季相爷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太子谋反,很多人在心中替他捏了一把汗,翁婿一体,女婿谋反,季相爷恐怕难以置身事外,果然,燕王在撤换了吏部尚书之后,接下来的一道旨意,就是以逆犯同堂之罪将季相爷阖府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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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宫。
容妃面含得意之色,心情愉悦,是鹤轩的,终究跑不了,如今太后中风,皇上病重,大权只能落到鹤轩身上,自然要趁这个机会铲除那些不听话的人。
燕王最近在朝堂上春风得意,只要他一声令下,满朝文武无不噤若寒蝉,连身为两朝元老的堂堂丞相,也是说下狱就要下狱,无人敢置喙。
“萧远航会不会真的打进来?”容妃虽然开心,但还是有些担心,她虽然是深宫妇人,可也知道外面有虎视眈眈的十万大军。
燕王微微一笑,“母妃不必担心,世子已经外出调兵,以他的能力,一定会调来援军解京城之困。”
容妃还是忧心忡忡,“那武安侯也不是吃素的,世子外出调兵,毕竟路途遥远,若是一时回不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要是萧远航带人打了进来,那等待自己的可不是什么好下场,萧远航必定会让自己受尽折磨,不得好死,到时候,恐怕连死都是一种解脱。
“母妃不用担心。”燕王胸有成竹道:“儿臣已经下旨让世子妃带着一双小世子搬到宫中居住。”
容妃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鹤轩的用意,如今京城即将被围困,只有五千将士守卫京城,三千御林军守卫宫城,就算京城沦陷,还有宫城是最后一道防线。
若是寒菲樱和萧天熠的儿子都在宫中,不愁萧天熠不竭尽全力,无论如何,他都会拼死突围出去调来援军,,而且,如今宫中是最安全的地方,比淮南王府还要多一重屏障,萧天熠聪颖过人,也必定会感激燕王一番用心。
想到这里,容妃轻轻一笑,如今和萧天熠的关系不再亲密无间,但利益永远是最能驱使人去拼命的,“既然你早已经安排好了,我就大可放心了。”
燕王意味深长一笑,心道:“天熠哥,我在保护你的妻儿,你就要保护我的江山。”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叛军已经到达西城门了,东方明玉公子正率军迎敌。”
好快的行军速度,燕王脸色微变,不是还有一天才到吗?怎么今天就到了?“叛军先锋有多少人?”
“据说是三万…”
燕王差点将手中的瓷杯捏碎了,他虽然不是行军打仗的人,但军情如火还是知道的,叛军居然提前一天火速抵达,实在不妙,对萧远航来说,提前一天,就多一份胜算。
容妃容色重新转为暗沉,忽道:“本宫有个办法,立刻把萧远航的妻女绑到城头上,只要他们再敢放箭,就先射死他的妻女。”
容妃并不知道太子忽然谋反的真正原因,只是猜测太子想利用武安侯手中的兵权迅速夺取帝位,就算季嫣然一个女人他不在乎,但他的女儿,多多少少都应该有所忌惮。
“立刻去。”燕王马上吩咐道,“还有,把这件事禀报给皇上。”燕王也不知道萧远航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还以为小郡主终究是父皇的孙女,所以将此事禀告父皇,以免父皇来日责怪。
见鹤轩心思这般细腻,容妃更加放心,在她看来,鹤轩已经有了隐隐天子之风,斥责道:“还不快去?”
“是。”
另外一边,寒菲樱接到燕王的旨意,邀请她带着孩子来宫中居住,对燕王的用心,她当然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拒绝,如今一双孩子确实需要铜墙铁壁的保护,放到宫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宫中的气氛已然大不相同,处处都紧张到了极点,寒菲樱抱着孩子出来散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对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对季嫣然推推搡搡,呵斥道:“快走。”
昔日天姿国色的美人,刚刚进了天牢几天,就全然变了模样,衣裳褴褛,步履蹒跚,从季家贵女,到东宫太子妃,现在到阶下囚,不过是人生如戏而已,她怀中还抱着小郡主,小郡主正惊恐地盯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吓得不敢哭。
“等等。”
士兵们见是世子妃,连忙停下,恭敬道:“世子妃有何吩咐?”
“这是要带她们去哪里?”
“皇上有旨,押罪人去西城门。”
季嫣然面容憔悴,双眼无神,看见寒菲樱,忽然像看见救星一样,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世子妃。”
士兵们面面相觑,推着季嫣然,她却怎么也不肯走,寒菲樱被她牢牢抓住手不放,只得道:“让我和她叙旧几句吧。”
他们商议了一下,还是道:“好吧,还请快一些。”
寒菲樱把孩子交给袁嬷嬷,示意她们先行离开,看向眼神恳切的季嫣然,“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季嫣然得到短暂的自由,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世子妃,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寒菲樱猜到了她想说的话,看向瑟瑟发抖的小郡主,小郡主继承了母亲美丽的容貌,精致的眉眼,小巧的容貌,嫩白的皮肤,从小就看得出来将来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季嫣然见寒菲樱不语,忽然跪在她的面前,“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我的心情,无论大人有什么错,孩子都是无辜的。”
寒菲樱只是不语,谋逆,是君王最不能容忍的大罪,而且萧远航不是皇上的儿子,那小郡主就和皇上毫无关系,要皇上念及骨肉亲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微叹一声,“我帮不了你。”
季嫣然身子一软,她已经猜到要抓她们去哪里了,无非是做人质,只是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的丈夫会怜惜自己和女儿的命,与其求他,还不如求世子妃更加可靠。
为了女儿,只要有一丝生机,她就不愿放过,尤其是这个如今最令人侧目的女人,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求到寒菲樱的头上?
自己是名门闺秀,而寒菲樱却是当初谁也不放在眼中的卑微商女,第一次见到她时候,无法不觉得她亵渎了那个在自己心中天神一般的男人,可如今,在这气氛空前绝后的深宫里,自己任人宰割,她却宛若女王。
“这可是皇上的亲孙女啊。”季嫣然泪如雨下,“她还这么小,皇上怎么忍心让去看那血腥的一幕,让她的父亲亲手杀她?”
不知事的小女孩见娘哭了,奶声奶气道:“娘,不要哭,不要哭,玫儿会乖乖的…”
季嫣然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我死而无憾,可玫儿是无辜的,这样吧,求你给我父亲送信,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救我的玫儿。”
寒菲樱依然不语,看来她还不知道,季相已经被燕王下旨下狱了,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来解救小郡主?
见寒菲樱只是沉默,季嫣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父亲也…?”
寒菲樱没有瞒她,微微颔首,季嫣然顿时面无人色,父亲?居然连父亲也?她不敢再往下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早该想到的,虽然父亲已经和太子分道扬镳,可和燕王这么多年的恩怨,岂是说摒弃就摒弃的?
季嫣然闭上眼睛,只想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忽道:“世子妃,你是不是介意我和萧天熠的过去?”
寒菲樱抬眸看她,介意吗?曾经的确是介意过的,季嫣然美貌倾城,家世显贵,京城甚至有她和萧天熠的传闻,自己若是对萧天熠全无感情,自然不会介意,可自己是萧天熠的妻子,哪里能毫不介意?
但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坚毅如铁,不要说萧天熠和季嫣然之间清清白白,就是真的有什么,那也是认识自己之前的事情,她不会无理取闹。
见世子妃神情淡然,高贵优雅,与慌乱的内廷氛围格格不入,季嫣然心中苦涩,泫然欲泣,自顾自道:“我承认,我爱了他很多年,可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我,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我知道,他爱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一个,我也曾嫉妒过,也曾痛苦过,但无论我怎么不甘心,也无济于事,而且有了玫儿之后,我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求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