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气氛凝重如霾,章湛心下震惊,表面上却不表态,只是狐疑地看着太子,“案情尚未明朗,末将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太子见章湛在装糊涂,忽而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明人不说暗话,章将军可不是糊涂人,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章湛眼眸微垂,默然不语,能做御林军统领的人,虽然不精于权谋,但肯定也不是傻瓜,如今的朝局,他一直冷眼旁观,看得很清楚,太子和燕王势同水火,现在太子祈福遇险,此事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此事迷雾重重,扑朔迷离,到底是不是燕王干的,尚未可知,但冷静下来一分析,太子出宫祈福,若是遇到火灾,定然会被定性为上天预警,太子失德,所以天降大火,以示惩戒,如果太子因此事被废黜,那得益的自然就是燕王了。
而且,慈安寺是皇家寺院,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来纵火,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同时具备这两条的,确实只有燕王,至少也应该是燕王派系的人。
但为什么只是劫持太子而不杀太子呢?始终是章湛心中最大的疑惑,难道是因为杀了太子,干系太大,风险也太大?所以最后又放过了太子?
虽然燕王嫌疑最重,但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章湛沉吟片刻,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末将不敢妄言,还请殿下给末将一点时间,末将定然将此事彻查得清清楚楚。”
太子见章湛不上道,也不心急,旁敲侧击道:“御林军中人才济济,可唯有章将军得到父皇看重,这个统领御林军,你不想当,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当,龙腾王朝可从来不缺军中人才。”
太子话语中的威胁,章湛听得明白,他虽为御林军统领,可一直都游离在太子和燕王之外,如果现在答应太子,就变相地意味着他站到了太子这边,也将彻底打破他原来的微妙平衡。
而且章湛很清楚,现在太子和燕王相比,太子明显处于弱势,但如果自己加入太子阵营,局势又会发生细微的变化,不知道是太子早就看上了自己的力量?还是今日突发奇想,想把自己收为己用?
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章湛绷紧了脸,咬紧牙关,坚持道:“请殿下恕罪,微臣实在不能妄言。”
太子对章湛的反应并不意外,如果章湛一口答应,反倒可疑,他身躯往后面一靠,似笑非笑道:“事情闹得这么大,本宫相信,消息已经传回宫中了,无非是说些上天示警,本宫失德之类的废话,但将军细想,皇上处置了本宫之后,下一个要处置的必定是将军,慈安寺百年古刹,一场大火烧了一半,这修缮的费用又是个天文数字,而且章将军身为御林军统领,平日要保卫的可不是本宫,而是父皇,这一次是本宫遇险,下一次可就是父皇了,难道父皇就不会降罪章将军护卫不力?章将军是忠义正直没错,可有曾替家人想过?”
这话似乎触及了章湛的软肋,他脸色渐渐发白,眉头剧烈跳动了几下,极力按捺住心中的翻腾,咬牙道:“身为军人,必须要有军人的坚守,只能忠于君上,就算他日身首异处,末将也死得其所,家人也必定能理解末将的问心无愧。”
见章湛义正辞严,太子忽然肃然起敬,立即起身,果然没有看错章湛,虽然这样的人难以拉拢,但一旦拉拢了,就比谁都要可靠,他亲自走下来扶起了章湛,由衷道:“章将军之崇高气节,实在令本宫钦佩。”
章湛面色依旧紧绷,泛出寒铁的光泽,“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当然不会这么快放弃,他想要反败为胜,章湛就是关键,忽然压低了声音,“你难道以为本宫是在栽赃?当然没有,你心里很清楚,如今除了他和他指派的人,还有谁有胆子谋害本宫呢?”
章湛不语,太子所言不无道理,缺的只是证据而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太子被拉下马吗?
见章湛开始动摇了,太子眼中得意之色一掠而过,语重心长道:“据本宫所知,你有个小女儿刚刚三岁,你也不希望她这么早就没了父亲吧?”
提到年幼的小女儿,章湛神色一痛,太子看在眼中,别有深意道:“本宫让你做的事情,并没有违背你的军人道义和对皇上的忠诚,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实,不过在细节和人证上处理一下罢了,根本无伤大雅,而且本宫会保证,在父皇面前,会竭尽所能为你开脱罪责,保你平安。”
这桩交易的确让人动心,章湛沉思片刻之后,忽神色一松,缓缓道:“末将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满意地笑了笑,“章将军果然识时务,本宫最为欣赏你这样的聪明人。”
其实,于太子心底,本就认为此事是燕王干的,完全不存在冤枉燕王的道理,章湛虽然心思不机巧,但他也不傻,只要细想一下就能明白,这是于他有利的交易,他几乎什么损失也没有就可以保住性命,甚至保住官位,何乐而不为?
祈福遇火灾,那些老家伙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乘机攻击自己的机会,还有容妃那个践人定然也会添油加醋,。
太子深知如今的形势对自己不利,自己无论如何辩解,皇上都未必会相信,但章湛不属于任何一方,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牵连,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皇上十有**会相信。
这件事影响极大,想要瞒住已经不可能了,太子成功地把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转为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一次遇险,换来了一个强大的盟友,章湛是御林军统领,负责整座皇宫的安危,权力极大,他的影响力不可估量,这笔交易,实在划算。
燕王萧鹤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来以为会置自己于死地,却没想到自己技高一筹,反败为胜,想到这里,太子的唇角无意识地弯起,现在的宫中,一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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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太子所料,当时来随行祈福的官员不少,有的年纪大的,经这么一折腾,去了半条命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中,众说纷纭,太子祈福的时候,慈安寺却突发大火,是天大的不吉之兆。
没等太子回宫,听说了消息的皇上就急召左相右相一同入宫商议此事,容妃也听到了风声,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攻击太子的天赐良机,以给皇上送暖身汤的名义也到了养心殿。
何相爷和容妃心有灵犀,见容妃到来,故意道:“皇上,年终祈福关系到来年的国运,一应礼节绝不可有半点错乱,可今日慈安寺却突发大火,寺院烧掉了一半之多,如果不及时应对的话,老臣只怕明年国运不祥。”
容妃装作刚刚知道的样子,惊讶道:“什么?慈安寺起火了?那太子可还安好?慈安寺是皇家寺院,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天啦,这莫不是上天在警示?”
她知道皇上一向重视上天预兆,国泰民安,所以故意提及“上天警示”的话语,果然见到皇上额头青筋跳起,眉目盛怒。
这个时候,太子的劣势就完全显示出来了,如果前皇后李燕珺在场的话,起码可以反驳几句,但李燕珺不在,容妃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得宠,但聊胜于无,存在总比没有好,容妃的话直中要害,让皇上的脸色更为铁青。
年终祈福如果出现意外的话,第二年就会天灾**不断,实在不是国家之福,所以皇上一向看重这个,没想到,今年不但出了意外,还是天大的意外,难道明年会有什么巨大的灾祸?
何右相适时道:“容妃娘娘所言甚是,还请皇上为了万民,立做决断。”
天降大火,是上天发怒的标志,为了表现天子忏悔的诚意,必须有大的动作,而如今这个最大的动作,自然就是罢黜一国储君了。
罢黜太子的话,虽然还没有人敢说出来,但实际上已经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包括皇上,不过皇上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季相爷,意味深长道:“季卿家怎么看?”
季相爷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太子妃是他的女儿,太子是他的女婿,而且他一直都是太子派系的,可今天自从进殿之后,就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让人忍不住心生疑窦,现在大家关注的是,他会不会为太子说话?挽回太子实际上已经显而易见的败局?
容妃担心季相爷会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暗示地看了一眼何相爷,何相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季相爷清了一下嗓子之后,说了一句让她心安的话,“一切但凭皇上圣裁,老臣并无任何异议。”
容妃的心放了下来,季相这只老狐狸,见太子大势已去,这个时候匆忙明哲保身,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对于朝堂上的权势来说,舍弃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季相爷果然深明大义。”何右相干咳了一声,不忘夸奖了这个多年政敌一番。
“何相爷过奖了,皇上在上,老臣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季相爷淡淡一句话把何相爷顶了回去。
既然上天示警,皇上也不得不重视,他沉思了许久,在一片沉闷的窒息中,缓缓道:“田学禄,传朕旨意…”
见皇上要下废黜太子的圣旨了,容妃顿时心花怒放,这个多年的眼中钉马上就要被拔去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还没有彻底松一口气,就听到了外面的禀报声,“太子殿下于殿外求见。”
太子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皇上目光一深,立即收回了后面的话,如果今日要废太子的话,相信这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了,慢慢吐出一个字,“传。”
“传太子进殿觐见。”
太子似乎是刚刚下马的,风尘仆仆,以前一向最注重的仪容,今日也十分狼狈,服饰凌乱,好几个地方都被火烧了,胸前甚至有一缕垂落下来的墨发,脸上还有几块隐隐约约的炭痕,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大火中逃生出来的。
他喘息未匀,顾不得别人眼中的震惊,见到皇上,立即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发出去,太子就回来了,如果太子回来稍迟一刻,圣旨一下,此事就再无更改了,容妃不由得有些懊恼,早知道想方设法在外面拖住太子一刻就好了,见到太子这般模样,她故作讶然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并未理会容妃,偷偷看了一眼面寒如水的皇上,朗声道:“启奏父皇,儿臣奉旨前往慈安寺上香为国祈福,怀虔诚之心上香跪拜,谁知有歼人突然放火烧寺,火势随风席卷,急速蔓延,慈安寺是本朝古刹,儿臣立即和寺中僧人还有御林军一道灭火,火灭之后,怕父皇忧心,来不及更换衣服就赶来回禀,衣裳污秽,以致污了父皇的眼睛,请父皇降罪。”
歼人?这个说辞让所有人都悚然一惊,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只说太子在慈安寺上香,正殿佛光殿突然起火,瞬间浓烟滚滚,并没有说有人刻意为之。
有人放火?皇上顿时怒意横生,紧紧盯着太子的脸,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太子因为有章湛做内应,回答皇上的话也底气十足,“回父皇,今日慈安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何右相见皇上脸色变了,心道不好,立即道:“皇上面前,还请太子殿下慎言,慈安寺乃是圣祖皇帝敕造的皇家寺院,向来是朝圣之地,有谁敢肆意纵火?”
太子看了一眼何右相,冷笑道:“右相大人此言差矣,总有那么几个目无尊长胆大包天的作歼犯科者,何况事态未明,右相大人急急跳出来否认,倒显得心虚,莫非此事和右相大人有所关联?”
何右相一怒,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太心急了,眼见要在废黜太子的关键时刻,却偏偏又节外生枝,看太子成竹在胸的神情,恐怕又有变故了,淡淡道:“老臣不过是实话实话,太子殿下何必急急忙忙地往老臣身上泼脏水?”
太子冷道:“有父皇在上,右相大人大可稍安勿躁,一切自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何右相和容妃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之后,也冷静下来,附和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皇上不放过太子脸上的任何表情,追问道:“太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太子道:“父皇明察,那佛光殿上的牌匾,是圣祖皇帝亲笔所提,一般人谁有那个胆子敢去纵火?”
他说得如此明显,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他意有所指,不是一般人,那就只有和他争得死去活来的燕王了,至少也应该是燕王派系,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燕王获益。
但既然太子没有明说,谁也不会主动提出来,何右相眉心拧出一道深川,反驳道:“明明是天降大火,太子殿下偏偏说什么有人纵火,如此转移视线,实在匪夷所思。”
皇上眉头紧锁,看向太子,“你可有什么证据?”
太子和何右相容妃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太极,等的就是这句话,父王未必相信他,但肯定会相信章湛,所幸章湛这一关,自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今日儿臣前往慈安寺,御林军统领章将军护卫,有关纵火一事,父皇只需召章将军查问即可。”
皇上这才想起章湛,对田学禄道:“立即传章湛来见朕。”
“奴才遵旨。”
很快,章湛就到了养心殿,一身银亮铠甲,虎虎生威,大步流星入内,声如洪钟,“微臣参见皇上,请皇上赐罪。”
太子遇险,负责保卫的御林军统领自然难辞其咎,只是现在还没到处理他的时候,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处置太子,太子的问题定性了,才能定御林军统领的罪。
但对皇上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处理章湛,而是查清楚事实,浓眉一蹙,“你的事稍候再议,说,慈安寺大火是怎么回事?”
章湛的声音不高,但刚好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火起的时候,微臣已经闻到了火油的味道,而且扑灭大火之后,的确在佛光殿外发现了火油的痕迹,微臣失察,护卫不力,令太子殿下受惊,实在罪该万死。”
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火油?”
“是的。”章湛快速道:“由于近日连续降雨降雪,慈安寺屋梁墙壁受潮严重,不易点燃,但浇上火油,就可以立即燃烧起来,而且会发出大量的浓烟,此浓烟可以模糊视线,呛人口鼻,有剧毒,一旦吸入浓烟过多,就会窒息死亡。”
章湛的话条理清楚分明,言简意赅,直击要害,既然有火油,那分明就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不是所谓的上天示警,此事的性质全都变了。
容妃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太子这番言辞凿凿,莫非真的另有打算?太子莫非想把此事栽到燕王头上去?
说心里话,她们倒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时没有想到什么不露痕迹又能置太子于死地的办法,所以只能眼睁睁地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没想到太子自寻死路了,但看太子这个架势,分明是要把罪责的帽子往燕王身上扣。
正如太子所料,他的话皇上不信,但章湛的话,皇上却是相信的,听了章湛的话后,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
何右相忽然微闭眼眸,精光闪烁,置疑道:“太子殿下去往慈安寺上香,章将军全程护卫,慈安寺必定守护得如铜墙铁壁,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将军眼皮子底下投掷火油呢?”
章湛请罪的态度非常好,面不改色,“微臣失职,让贼人混了进来,请皇上降罪…”
“闭嘴。”皇上的心情极其糟糕,一声厉吼打断了章湛的请罪,脸色铁青,“你放心,有的是罪让你请,朕现在问你的是,你查出来没有,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天子动怒,让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了起来,但明着也好,偷偷也好,都把视线投向章湛,等着他的答案。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于他的信任,也知道他两边不靠,太子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心中却在冷笑,好皇弟,不可能只有你拔去本宫的羽翼,本宫照样可以反败为胜地拔去你的羽翼,你等着瞧。
章湛沉声道:“微臣已经捕获一名纵火犯,此人武功高强,伪装成寺内僧人的模样瞒天过海,事后被御林军查获,他身上还残留有火油的气味,经过审讯,已经供出了幕后主谋,是……”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片刻,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又飞快地说了出来,“是何相爷指使的。”
什么?章湛的话,对何相爷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急忙辩白,“皇上圣明,老臣冤枉,那慈安寺是圣祖皇帝下旨敕造,老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动此念头,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依然眉头深锁,冷冷地盯着何右相,这让何右相吓得魂飞魄散,知道皇上十有**信了章湛的话,立即转向章湛,怒道:“章将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冤枉我?”
太子适时出声了,“右相大人此言差矣,满朝皆知,章将军为人一向忠正耿直,从不偏私,你口口声声说是冤枉的,那就是在置疑章将军的为人了?”
见局面迅速被扭转,容妃也急了,忙道:“皇上,何相爷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切莫冤枉了何相爷。”
面对各道复杂晦暗的视线,章湛面不改色,理直气壮道:“皇上明察,微臣只是就事论事,是被捕获的纵火犯供出是受何相爷指使,微臣只是将查证事情面呈皇上,绝不夹杂任何个人意见,恳请皇上圣裁。”
他的意思很清楚,立场也很明白,这些事情,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五一十地向皇上禀报实情而已,什么太子和燕王之争,左相右相之争,都和他毫无关系,他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
但这话又无疑加重了皇上对章湛的信任,一个只忠于皇上,不参与夺嫡的人,不牵扯到利益,他的话比任何人的话都具有可信度。
果然,皇上看何右相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脸色沉得如同一滩潭水,何相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然清楚,无非是为燕王,但此事已经触及到了自己的底限,太子的废与立,只能是自己这个皇上决定,任何外界的施压都只会让他盛怒,厉声道:“章湛,此事是否属实?”
章湛似乎对殿内凝重的气氛并未察觉,仍是平板着脸,语气平淡,“纵火犯的话,微臣已经判定可信。”
这话如同将何右相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很清楚章湛在皇上面前的分量,心中暗暗后悔,一个好不容易将太子拉下马的机会,却被太子反败为胜,但他既然官居右相,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扳倒的,忙道:“仅凭一个所谓的纵火犯的话,老臣不服,不排除有人故意栽赃污蔑的可能。”
“是啊。”容妃帮腔道:“或许有人贼喊捉贼也说不定呢。”
何右相适时咳嗽了一声,容妃立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朝中左相右相,御林军统领都在,太子储君也在,这个时候,一个后妃,就是受宠都不应该多说话,更何况容妃如今在皇上心中是什么地位,她自己最清楚。
皇上心头怒意汹涌,章湛的话他虽然信,但何右相毕竟是朝中股肱大臣,也具备十足的动机,但要定他的罪,必须证据确凿。
何右相心中一动,他怀疑章湛被太子给收买了,所以故意帮着太子说话,如果章湛真的站到了太子一边,就大大不妙,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道:“皇上,慈安寺被烧,兹事体大,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由刑部彻查,还老臣一个清白。”
他本来以为章湛会极力反对,只要事情交到刑部,就不由章湛一张嘴说了算了,如果最后证明章湛是在污蔑他,那什么太子,什么章湛,就可以一锅端了。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章湛根本就没反对,而是一口答应了,更让何右相胆战心惊,“何相爷所言甚是,微臣恳请皇上将此案交由刑部彻查,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右相大人一个清白。”
太子眼中飞快地掠过一道得意的笑意,何右相这个老家伙自以为得计,殊不知,这样做才更使他的罪恶铁证如山,看着岿然不动的章湛,太子才发现以前低估这个人了,只以为是粗莽武夫,经过今日的接触,才发现这个人的聪明超出自己的想象,这一步棋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