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萧天熠看着太后泛青的脸色,眉头深皱,主动给太后上了一杯茶,以示孝顺,看准时机才道:“关于沁雪的事,孙儿也听说了,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现在也已经圆满解决了,还请祖母注意凤体安康。”
太后目光沉沉,她并不在意一个沁雪,她在意的是龙腾王朝的体面,虽然明里没有人敢说,但私下定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沁雪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身为皇家公主,行为如此不检点,真是皇家不幸,北仓茂一个异国国主,居然能在宫里毁了沁雪的清白,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这些后生晚辈,越来越不成器了。
萧天熠见状,唇角微勾,“皇上的做法,也已经化腐朽为神奇了,东磷虽是蛮夷小国,但北仓茂口口声声地说要以最隆重的礼节迎娶沁雪为王后,可见对龙腾王朝是极为仰重的,恕孙儿直言,皇上当初之所以答应北仓茂的求亲,不就是不想边境生事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况以皇上天威,必定无人敢非议,祖母实在不必忧心过度。”
太后浅浅抿了一口茶,她不是忧心,她是愤慨这些不争气的孙子孙女们,清瘦的手指滑动茶盏,深沉的目光凝视着萧天熠良久,才缓缓开口,语出惊人,“天熠,你和祖母说句实话,这件事,有没有你的份?”
昨天天熠突然来永寿宫认错,第二天东宫就出了这事,这样的巧合,太后不可能不起疑心,天熠到底是真心来给她认错的,还是别有所图?
寒菲樱坐在萧天熠身边,一副低眉顺眼的假相,听到太后的话,红唇微翘,精明过人的太后果然怀疑妖孽了,不过她心下虽惊,却一点也不担心,妖孽粉饰太平的本事她早就见识过,知道他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和一副无与伦比的腹黑心肠。
萧天熠见祖母这样问,又露出了那种极为纯真无辜的眼神,“祖母是真的误会孙儿了,且不说孙儿如今不过是一介闲人,已经手无实权,宫中之人拜高踩低是常事,以孙儿如今的状况,又能使唤得动谁?有谁肯听孙儿调遣,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太后神色一僵,目光微动,疑虑却不减,“你以前为龙腾王朝征战多年,麾下良将甚多,军人大多性情耿直,爱憎分明,就算是今天,他们身受你的知遇之恩,也未必没有不继续效忠于你的,你真以为祖母老糊涂了吗?”
萧天熠早就料到太后会这样说,长叹一声,自嘲一笑,言辞凿凿,“就算真是这样,以孙儿和南宫羽冽的过节,若是他和沁雪真的发生点什么,沁雪成了赤炎的太子妃,孙儿应该很开心才对,因为这样他就不能再打樱樱的主意了,孙儿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再说,就算真有人尚买孙儿的面子,那东宫重地,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进去的?”
妖孽说得理直气壮,就是一向睿智的太后也找不出他话语中的破绽之处,思虑良久,只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流年不幸啊。”
萧天熠微微一笑,安慰道:“皇上已经下旨将沁雪嫁给北仓茂,时间久了,人们只会记得沁雪为了两国和平远嫁异邦的旖旎佳话,已经不会再把关注度放在这件宫闱之事上,祖母实在不必过于烦心。”
太后轻轻颔首,虽说是丑事,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还真的赐沁雪三尺白绫,一了百了?
既然沁雪已经下嫁东磷国,此事就应该告一段落,天熠说的也有道理,不必庸人自扰,她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这样的一惊一乍了。
萧天熠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人人皆知,沁雪之前已经许嫁东方府,如今却突然嫁给了北仓茂,孙儿担心东方尚书脸上不好看。”
太后叹道:“是啊,愧对东方卿家,皇上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了。”东方尚书是朝中重臣,都已经在准备七公子的婚事了,可是沁雪突然要嫁给别人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东方一族自然觉得脸上无光,皇家出尔反尔,不得不对东方府进行一番抚慰。
寒菲樱暗笑,妖孽的心真黑,真是做生意的料,东方明玉这次也成了最大的赢家之一,不但成功地没有娶沁雪公主,而且还让皇上觉得对不起东方府,自然要多一些赏赐。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太后不再去想那件丢人的丑事,目光无意中落到寒菲樱身上,忽然想起一些不堪入耳的传言,不经意道:“世子妃这身孕有几个月了?”
看来太后还是不安心,并不完全相信萧天熠的鬼话,寒菲樱莞尔一笑,乖巧道:“回太后的话,才一个多月。”
太后打量着寒菲樱,话里有话地关切道:“你身子太过纤弱,现在怀了皇家血脉,不容有失,孙秀,去把王太医叫来,给世子妃开一剂调理的方子。”
“是!”孙秀当然知道太后的意思,开方子是假,查看世子妃到底有没有身孕是真。
“多谢太后娘娘。”寒菲樱面不改色,眼神含笑,一副十足的要当母亲的幸福模样,让太后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一会的功夫,王太医就来了,奉命给世子妃把脉,短短一刻,就确定了,“太后娘娘,世子妃的身孕一月多一点,不足两月,微臣这就为世子妃开些安胎药。”
太后微微颔首,真是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天熠没有犯欺君之罪,她心头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寒菲樱眼中灵光一闪,飞快地瞄了一眼妖孽,自从他信口雌黄地说自己怀了孕之后,自己早就未雨绸缪找到了石中天,别人找不到医神的踪迹,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当时和石中天说要假孕的药,石中天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口咬定没有这样的药,最后还是寒菲樱软硬兼施,才逼他调制出了假孕的药。
不过石中天也说了,这种药的药性持续一段时间会自行消失,而且若是真的怀孕,胎相会随着时间变化,但使用药物做假的话,哪怕已经三四个月,从脉象上面来看,依旧是不足两月的身孕,这也是作假的局限性,他坦然相告,让小凤儿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对寒菲樱来说,只要能瞒过太后就好,太后是龙腾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只要她这一关过了,还有谁敢质疑她的身孕是假的?
太后微微一笑,和蔼道:“世子妃身怀皇家血脉,于淮南王府有功,这天气马上就要冷了,孙秀,去把哀家的两件雀翎披风找出来,让世子妃挑一件喜欢的。”
寒菲樱匆忙谢恩,“多谢太后娘娘垂爱。”
太后见寒菲樱跟着孙秀去了内室,看向萧天熠,意味深长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哀家就不兜圈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萧天熠眉头一皱,“孙儿知道祖母在担心什么,皇室血统,事关重大,请祖母放心,孙儿绝对不会为了自己颜面,拿这个开玩笑。”
太后放心地点点头,“好,哀家知道你一向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既然如此,哀家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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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阁,夜里,翡翠悄声对寒菲樱道:“小姐,有人想见你一面。”
不用说也知道是南宫羽冽,不过,他要见的人并不是寒菲樱,而是公子凤,寒菲樱摆摆手,让翡翠退下了。
心中暗叹,南宫羽冽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联系到月影楼在全国各地的据点,看着正在淡定喝茶的妖孽,冷笑道:“你和他交换什么了?”
萧天熠邪魅一笑,“本世子此次助他一臂之力的条件,就是他不得再打你的主意。”
听到他这般说,寒菲樱不免心底一暖,不过还是糊涂,“我不是怀孕了吗?他堂堂赤炎太子,娶一个有夫之妇就算了,还能娶一个怀孕的女人?南宫羽冽的人情可不是这么好要的,这么大好的机会,你却用在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上面,未免太不划算了。”
萧天熠放下茶杯,淡淡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根本没怀孕?”
什么?寒菲樱心底微震,正在发呆的时候,却蓦然闻到了熟悉清冽的气息,一抬头,竟然是妖孽俊美含笑的脸,寒菲樱脸色一红,恼怒地推开他,“你又想干什么?”
“夫人真是明知故问。”他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邪邪道:“连太后都确认你已经怀孕了,我们再不抓紧,可来不及了。”
寒菲樱双颊绯红,红唇如花,看得萧天熠心中一阵阵激荡,轻咬她的耳垂,手掌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缓缓摩挲,让寒菲樱的身体一阵阵酥麻,嗔怒道:“无耻!”
“无耻?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萧天熠见樱樱被他撩拨得起了反应,得意洋洋道。
寒菲樱羞臊难当,虽然心有芥蒂,可抑制不住身体的汹涌情潮,嘴硬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天熠忽然眼眸一寒,泛出那种熟悉的赤红色,让寒菲樱下意识地想躲避,可是下一刻,就有一种充实的感觉袭遍全身,一阵阵块感不断席卷四肢百骸……
欢愉过后,虽然已经是深秋,可刚才一番激烈的运动,两人都是汗水淋淋,寒菲樱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萧天熠抱着她柔软细腻的身体去了水月间,温柔地将她放入水中,寒菲樱再次享受到了那种酣畅淋漓的舒适。
水月间不但常年温泉流淌,而且四季如春,温暖舒适,寒菲樱爬到一张水*上,躺了下来,将整个身子都沉在水中,满腹狐疑,“萧天熠,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萧天熠轻柔地摩挲着樱樱细腻的肌肤,如玉如雪,宛若易碎的玉瓷一般泛着柔和的光泽,他一边亲吻,一边心不在焉道:“什么?”
寒菲樱忍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酥麻,每当他带有薄茧的手指滑过自己肌肤的时候,都能感受一阵阵心尖的颤动。
妖孽,真是个*高手,每次都撩拨得她无法拒绝,那种从未有过的欢愉,提醒着她,她其实是个女人,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萧天熠看到樱樱嘴角偷偷的笑意,眉梢一挑,低低一笑,手掌继续摩挲她滑腻如脂的肌肤,“想知道什么?”
水月间内,暗香*,全身每一处都舒畅无比,寒菲樱将双手枕在下颌上,俏皮道:“东宫重地,像我这样的高手,若是进去偷个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把南宫羽冽换出来,再把北仓茂送进去,瞒过重重耳目,实在是难于上青天,结果事实却正如你所愿,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萧天熠不以为然道:“萧远航刚愎自用,设下鸿门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以为南宫羽冽会丝毫不加防范?”
“可是南宫羽冽没有内力了,如果说萧远航在酒中动手脚的话,他没有办法把它逼出体外。”寒菲樱想起自己的杰作,不觉莞尔一笑。
“那又有什么难的?”萧天熠漫不经心道:“他不是还有流星追月吗?你以为他们都是死人吗?”
寒菲樱若有所思,“可这毕竟是龙腾皇宫,就算南宫羽冽不上萧远航的当,已至夤夜,他又如何离开皇宫?而北仓茂又是怎么进去的?这其中实在是疑虑重重。”
萧天熠淡淡道:“萧远航眼见南宫羽冽进了房间,以为大功告成,万无一失,当然不会再严加防守,自然就留下了破绽,沁雪一介女流之辈,有勇无谋,醉酒之下,意乱情迷,想要在她眼前偷梁换柱太容易了。”
寒菲樱唇角一勾,“就算时机刚好,此事依然不容易,连太后都怀疑你了,你以为皇后就不会怀疑你吗?”
他根本不在意,不以为然道:“怀疑又怎么样?总不能仅仅怀疑就定了我的罪吧?再说,这件事有太后压着,根本没有不要命的人嫌自己命长,敢去彻查?最终不过是无头公案罢了。”
寒菲樱深以为然,事关皇室公主清誉,没人敢不要命地去寻根究底,难怪妖孽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从太后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这是一笔糊涂账,只能稀里糊涂压下去,现在既然沁雪已经许配给北仓茂,不日就要嫁往东磷,更加不敢有人再次提起了。
妖孽真是有勇有谋,敢出险招,每一步都算计到了,亏得萧远航还以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实际上一切都在妖孽的掌握之中。
寒菲樱翻过身来,看着水波潋滟中妖孽魔魅无双的容颜,“北仓茂会闹到金銮殿上去,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萧天熠并不否认,大手滑过樱樱曼妙的线条,“此人虽然头脑简单,但身为一国之君,并非完全的莽夫,他对皇上不肯许嫁沁雪早已心生不满,但碍于龙腾天威,又不敢发作,见有可以得到沁雪的机会,虽然也不乏犹豫,但最终绝对不会放过,所以他一定会动心。”
不用说,游说北仓茂的事情也是他派去的人,寒菲樱微微摇头,无声而笑。
萧天熠唇边笑容加深,“他知道我朝最重视女子清规,既然沁雪已经是他的人,太后定然是千方百计压制此消息,以太后威严,,就算沁雪失了清白,可只要处理得当,此事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也未必一定要把沁雪嫁给北仓茂,所以,他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张扬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沁雪就不得不嫁给他,那个时候正好是上朝的时间,满朝文武皆在,北仓茂又在宫中,你说他会怎么做?”
好缜密的心思,每一步都计算到了,寒菲樱握住他的一只魔爪,嘲讽道:“幸好,我和你不是敌对关系,否则我什么时候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萧天熠哑然失笑,眼中荡漾着*溺的光芒,“是啊,能得到我这么好的男人,你确实应该感到庆幸。”
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又开始自吹自擂了,寒菲樱不屑一笑,又转过身去让妖孽给她揉酸痛的身体。
水雾氤氲,雾气迷蒙,寒菲樱抑制住身体强烈的反应,娇嗔道:“你别当我公子凤的名头是大风刮来的,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他状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是我的女人,告诉你也无妨,负责守卫东宫的副侍卫长,祁临,是我的人。”
啊?寒菲樱震惊起身,看向妖孽深不可测的凤眸,原来如此,难怪可以做到这样环环相扣,密不透风,在宫中,果然有他的人。
“东宫出了这种事,萧远航定然不会放过他吧?”寒菲樱凝眸道。
“祁临不过是副侍卫长,最需要承担责任的不是他,而是侍卫长瞿吉,祁临虽然会被波及,但最终会无碍,虽然他暗中听命于本世子,但明里本世子从没有和他有任何联系,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萧天熠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