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长安城中,尚未得到潼关的消息!
天色蒙蒙亮,赵谌、王庶立在城墙之上,他们任由大雪落在他们的身上,两人正在讨论女真大军的问题!他们刚刚得到富平的消息,两天前富平之战结束,女真大败,此刻岳飞正在率领禁军追击女真!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之外传来了一片叫喊的声音!
赵谌往下看了看,有些惊讶的道:“竟然是虞允文!”
当下赵谌急忙令人打开城门,只见虞允文带着几个人大步走上了城墙,来到了赵谌的面前!
“微臣参见陛下!”虞允文跪了下来,道。
“快些起来吧!你不是在武功县吗?怎么这个时候来见我?”赵谌道。
“微臣听说了女真大军从龙门登陆的消息,心中有些疑惑,因此前来拜见陛下!”虞允文站了起来,道。
“你心中有什么疑惑?”赵谌道。
“陛下,我担心逆贼赵构的军队从潼关入侵!”虞允文道。
“什么?”赵谌吃了一惊,道:“你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陛下,去年女真大军南下的时候,刘光世、张俊都在江南,根本没有前往开封!当时赵构是靠着宗泽手下的义军挡住了女真大军!可是这一次,刘光世、张俊率领了二十万大军来到开封一带,我听说他们还在不断地往北挺进!为何赵构这一次的举动和上一次大不相同?微臣这些天里苦思冥想,直到前两天女真入侵龙门的消息传来,微臣心中才隐隐得出结论!只怕康王逆贼已经和女真联手!女真从龙门登陆进攻咱们,康王逆贼则是从潼关入侵!他们两家只怕是联手了!”虞允文道。
“这……”赵谌心中一惊,立刻思考起来!
“陛下,康王逆贼之所以派刘光世、张俊等人北上,为的不是防备女真,而是对付我们!”虞允文道。
赵谌心乱如麻,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方面,现在的情形和历史上的情形已经大不相同,他仍旧将女真当作主要敌人,对于赵构不屑一顾!另一方面,他认为女真乃是外族,赵构好歹是同族之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两家会联起手来!
“不错!很有这个可能!刘光世、张俊等人很可能是为了对付咱们而来!他们两人手下有二十万大军,宗泽手下则是有无数的义军!这一次他们可能都出动了!不好,我们要立刻前往潼关,支援潼关!”赵谌道。
“是!陛下说的不错!”虞允文道。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只见十余个骑兵正在朝着这里奔波!
这些骑兵手中拿着军中的紧急令牌,他们来到了城门口,得知赵谌就在上方,当下立刻朝着上面跑去!
等他们跑到上面,全部都是气喘吁吁!
此刻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上,一个领头的伍长大口的喘息了几下,道:“陛下,大事不好……有人……有人进攻潼关!似乎是康王逆贼的属下!”
他一直赶路到现在,此刻说话太急,竟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什么?他们有多少兵马?”赵谌急忙问道。
“至少超过了二十万!”那伍长道。
“这……竟然是真的?”王庶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之前听到虞允文的分析,王庶的心中还不以为然,现在他才知道这竟然是真的!虞允文这个只有十七岁的青年竟然猜中了一切!康王赵构果然和女真人联合了,两人竟然是一起进攻汉中政权!
“潼关只有一万守军,定然是挡不住康王逆贼的大军的!我们一定要赶过去!”赵谌道。
“陛下,现在已经迟了!来不及了!这些报讯的士兵从潼关过来,至少已经两天的时间了,我们赶过去也需要两天!四天,康王的属下只怕已经攻克了潼关了!我们赶过去已经不顶用了!”虞允文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赵谌有些着急道。
“陛下,现在长安城的守军数量也极为有限!只有区区两千余人,就算是加上御营,也不过是七千余人!这七千余人如何能够守住长安?以微臣看来,长安必失!我们必须撤出长安!”虞允文道。
赵谌呆在了那里,他难以相信眼前的局面!
他站在城头,看着漫天大雪,看着远处的洁白天地,心中则是一团乱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感觉压力极大!
不过他好歹是经历了无数磨难的君王,和一般的和平君王大不相同!短短时间,他的心中已经冷静下来,他开始分析虞允文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虞允文说的完全正确!
他根本就救不了潼关!他现在即使赶过去,潼关只怕已经失守!而且,敌人的数量如果真的达到了几十万,即使军队素质极差,想要攻克长安只怕也不是很困难!
“陛下,我们现在必须撤出长安!”王庶道。
赵谌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立刻派人北上通知岳飞!告诉岳飞潼关失守了,长安也即将失守!让他立刻率领禁军南下!现在消灭金兵已经不再重要,北方还有泾原军、环庆军、陕北禁军,他们能够挡住金兵的!还有,虞允文,我要问问你,你手下生产建设兵团能不能用?能不能沙场作战?”赵谌沉着下来,看向虞允文道。
“生产建设兵团组建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们平日里以生产建设为主,不过冬天到来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因此训练量加大!可是既是如此,他们也不是正规军队,想要和逆贼手下正面交战,只怕不行!不过微臣来之前已经布下了层层防御,他们依靠地形进行防御,应当能够挡住逆贼军队的!”虞允文道。
“很好!虞爱卿是国之栋梁,这一战之后朕必然要重要你!通知长安城的百姓,让他们立刻撤离长安,朝着武功县的方向前进!还有,长安城储存的粮草辎重、武器一定要全部带走,不能给敌人留下丝毫!半天,我给你们半天的时间,一定要将所有人撤出长安!朕亲自带领御营殿后!”赵谌道。
“陛下,您一定要首先离开这里!”王庶则是立刻道。
“陛下,王大人说的不错,您必须首先离开长安!”虞允文也是立刻道。
“朕意已决!立刻执行朕的命令!”赵谌淡淡的道。
他现在拥有绝对权威,他这样淡淡拒绝,任何人都不敢再说!当下王庶、虞允文立刻忙碌起来,他们派军队通知长安城的百姓离开家乡,朝着武功县而去!
长安城的百姓此刻刚刚起来,得到了上面的通知之后,一个个难以置信!
“这是陛下的命令!陛下让尔等立刻离开长安!康王逆贼和女真联手了,他们动用了数十万大军,陛下让咱们暂避锋芒!”那些士兵在做着紧急动员工作!
“什么?康王逆贼如此大逆不道?他竟然和女真蛮夷联手?他不知道女真蛮夷掳走了两位太上皇吗?那两位太上皇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大哥,他怎么可以和女真联手?”一个老头难以置信。
“是啊!康王大逆不道到了极点!即便是陛下也没有想到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现在禁军去了北方,咱们必须先撤出这里,然后再消灭这些逆贼鬼魅!”士兵道。
陕北经历过战乱之后,地方家族势力几乎全部消失,宣传司在这里的工作进行的最好!这也是当初女真打下韩城的时候,韩城百姓几乎全部和女真人同归于尽的原因所在!而长安作为关陕中心,这里也是宣传司在关陕的中心所在,这里的宣传工作尤其突出!
这里的百姓对于朝廷、赵谌几乎是无条件信任、支持,在士兵、宣传司官吏们的劝说下,城里的百姓纷纷从家中除了,朝着外面而去!
他们去年刚刚被解救,家中都没有多少家产,家里能够有十两二十两银子已经相当不错!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留恋的,此刻那些士兵、宣传司官吏们几乎没有碰到阻力,所有的百姓纷纷朝着外面而去!
从正月初九的早晨开始,无数的百姓已经离开家中来到了城门的位置,到了中午的时候,长安城的十万百姓几乎全部出来!
他们拖家带口朝着西边而去!
大雪漫天,他们的速度有些慢!
而在他们的后面,长安城的守军正在将长安城中的粮草辎重纷纷运了出来!
一直到下午,这一切才算是完成!
御营的五千人仍旧没有离去,他们是骑兵,和一般的守军不同!
“陛下,长安城也不应该留给他们!干脆将长安城烧了!这样一来,他们的军队没有居住的地方,只能住在荒郊野外!这大冬天的,他们的战力必然受到影响!咱们把所有经过的地方都烧了!真正的坚壁清野!他们没有住、没有吃,很快就会离去!”虞允文此刻也骑在了马上,道。
“不可!”赵谌愣在了那里,许久,道。
“陛下,不可有妇人之仁!”王庶道。
“妇人之仁吗?过了好多年,终于又有人说我是妇人之仁了!”赵谌苦笑。
“陛下三思!”虞允文道。
“这长安城乃是历朝古都,朕不忍心它毁在我的手里!”赵谌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陛下!”虞允文着急的道。
“走吧!咱们终究还会打回来的!等到了将来,难道咱们还要重建长安城吗?从一座空地上重建一座城市,花费太大,需要的时间也太长!罢了,留给他们吧!”赵谌道。
虞允文几乎忍不住想要偷偷将长安城烧了,只是他终究也是叹了口气!他也是难以下定决心毁了这数朝古都!不过他觉得长安可以留下来,剩余的村庄、乡镇一定要全部烧了!总之,他一定要说服赵谌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
在虞允文看来,康王军队肯定有粮草问题!现在的河南不同于战前的河南了,经过女真人肆虐之后,河南大部分地方都是十室九空,那里的粮食产量极为有限!康王军队的粮草需要先从江南运到开封,之后再运往这里!敌人的粮草有问题,那坚壁清野就是最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