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有宽阔明亮的落地窗,复古华美的丝绒窗帘被金钩束起来,明媚的阳光下,丝绒在跳舞。从床上往外看,是一片远山,高低不平的远山蜿蜒巍峨,苍翠的树木在冬日的阳光下没有一点萧条之感,一年四季常绿的针叶松林苍翠沉稳。这一天的明媚阳光,晒化了薄积的雪。
第一件事是去摸肚子,确认一切如旧之后我才放下心来,我没有惊慌,没有讶异,昏迷之前的回忆都还在,此时只是头脑有点沉,但意识是清晰的,这证明叶琛没有对我下太重的药,还算有点良心。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是淡紫色的牛奶般丝滑的丝绸睡衣,床下铺了足足有两寸深的地毯,赤脚踩上去一点都不觉得冷,然而很暖,很柔软,大约是被太阳晒热了的缘故。床位的沙发上整齐地叠放着一件浴袍,我怕着凉,便披起来了,赤脚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我猜想自己还在北城,北城某个度假的私人山庄,或是私密领域。
穿着素净的佣人进来时,对我眨眼笑一笑,温声恭敬地问候道,“小姐,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双手抱在胸前,这个女人,好似曾经见过,我盯着她满是微笑的脸细细回忆。仿佛是在叶盛德的私人山庄,那个帮我倒果汁的女人。我疑惑地看着她,问,“这里是叶董事长的山庄?我好像见过你。”
女佣笑一笑,说,“小姐您好记性,您是见过我没错。”她把温水递给我,笑吟吟说,“这里的确是叶董事长生前的私人山庄,但现在,是叶少爷做主。”
叶少爷,自然就是叶琛了。我轻哼了声,觉得恩有点口渴,抿了一口温水润喉,问道,“他人呢?叫他来见我。”
“少爷去公司了,要等夜晚才回来,小姐您先休息着,少爷说晚餐时间会回来陪您。”
“他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
女佣笑笑,“医生算的时间。”
原来如此。
叶琛不在,我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该吃吃该喝喝,要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想办法离开不是?就目前来看,他只是把我软禁起来,没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跟女佣聊了一下午,探探口风,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训练有素的,我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只知道,我在床上已经躺了一天。昨夜里叶琛把我带回来的,女佣说,夜里下了很大的雨,叶琛浑身都淋湿了,但我身上一点都没打湿,被叶琛护着。我轻笑,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
当我问及公司和乔江林叶子仪,女佣只是摇摇头,说不清楚,她一直在山庄做事。没有出去,叶琛也不喜欢他们了解太多。总言之,是不想让我知道关于乔江林的所有。
这栋别墅是在私人山庄的中心部位,背后是温泉区,一年四季都有温泉引入别墅,是度假的好地方。但别墅四周都有穿黑色西装戴耳机呼机的保镖守着,就算我是只鸟,也插翅难飞。我接着参观的名义把别墅四周都看了个遍,基本上没有破绽可以供我钻,我泄气,但不是绝望,告诉自己耐心等着,一定有办法的。
大约是山庄的气氛太好,安静清幽,适合静养的人,脱离了繁华喧嚣的都市,作为孕妇的我,在这一片静谧里,忽然困倦起来,吃过下午茶逛了两圈,我困得不行,女佣陪我上楼,看着我睡觉,基本上寸步不离。一开始我还很不习惯,但睡着了过后,什么都顾不上了。
留在饭店包间里的东西,只要陆岩足够聪明,一定能找到的。而那,就是救乔江林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晚七点钟的时候,我睡醒了,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屋子里没有开灯,床头柜上的琉璃复古台灯闪着微光,那团橙色的光亮圈住他好看的容颜,但我心里提不起兴趣来,冷眼相对,问他,“叶琛,你现在是非法拘禁。”
“你完全自由,他们在这里,只是服侍你,保护你的安全。”叶琛淡淡说,他想要抓我的手,但被我甩开了,我撑着后背做起来,垫着枕头靠在床头,“想来当初是我太年轻了,是人是狗分不清,我看错你,还妄想着,就算不能做情人,至少还是不可多得的朋友。都是我想多了,叶琛,你不配!”
“小寒,凡是不要太绝对,你一直都喜欢感情用事,当然,我承认,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缘由,你太独一无二,太聪慧,就是太手下留情,心地善良。倘若当初你对杜威下手狠点,杀人犯加上强奸犯,他根本没机会参与到我们的争斗中,又如何能成为我们的炮灰呢?其实啊,是你的善良害了他。”叶琛耸耸肩,稀松平常的模样说,“毕竟,当初你要是告他强奸罪,他至少现在还蹲在监狱里,留着条命。”
“你他妈这是放屁!叶琛,是你杀了他!他知道你的秘密,是你杀了他!”我咆哮地看着叶琛,怒斥道,“你利用完他又杀了他,不过是想栽赃陷害乔江林,因为除了这一茬,你是扳不倒乔江林的!他背后有资金和势力,你害怕输掉!只有洗脱不掉的杀人罪,才是你唯一胜利的途径!”
叶琛笑了笑,是那种咧嘴轻笑,嘲讽的笑,仿佛是在笑话我天真,他说,“当然不是我亲自动手的,这种事情,只要舍得出钱,有的是人愿意做。不过,像杜威这种人,要的不是钱,而是他珍惜的东西,比如你”
我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冷,叶琛定定看着我,嘴角挂着冷笑,渐渐上扬,变成那种得意的笑,我惊恐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杜威的死,可能不是他直接导致的,而是,他威胁杜威自杀!那这样就能说明,为什么在案发现场,只发现了乔江林和杜威的指纹,凶器上也只有他们俩的并还没有其余人!
“叶琛你太可怕了!你太可怕了!你逼杜威自杀再嫁祸给乔江林,你们算准乔江林赶到现场的时间,加上清洁阿姨的指证,一切都发生得恰到好处!其实根本不是你找人杀的杜威,而是他自杀!这样子,警察就找不到其余的嫌疑人,只能是乔江林!”我不停地摇头讶异地看着叶琛,我觉得这一切太难以置信又太合情合理了!
叶琛又伸手来拉我的胳膊,这一次他存心了来,我用力甩也没有甩开,他死死拽着我,用警告和威胁的口吻说,“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我也不用瞒着你,小寒你好好留在我身边,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乔江林他不可能跟你结婚,也不可能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他怎么会给你吃避孕药呢?嗯?我了解你的心寒,你的绝望,你的孤独和苦楚,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你会很幸福。我们可以结婚,那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叶太太,很快我就能拿到宏盛的所有,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风风光光的,我要让你做全北城女人都羡慕的对象。”
孩子!我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往后缩,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叶琛,他要是敢对我用强,我有一万种方法整死他,但我怕他对孩子下手。我还不容易和乔江林有了孩子,不能轻易失去,哪怕我痛苦,也不能让孩子痛苦。我抄起身边的枕头砸向叶琛,警告他说,“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叶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孩子一下,我叫你碎尸万段!”
叶琛微微一笑,平日里这种笑容是多么的如沐春风,现在就有多阴冷可怕,简直叫人毛骨悚然!他朝我扬眉,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小寒,我既然能接受你,也能接受你的孩子,你要对我对你的感情有信心,如果我要是想拿掉它,昨晚上就做了,用不着等以后。”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儿,那一块皮肤都被他抓红了,扯得疼,他缓缓凑近我说,“只要你听话,好好待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叶琛,我觉得你有病!你应该去看精神科医生!你太变态了!”我咆哮。
叶琛无所谓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丢开我胳膊,自言自语般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跟着乔江林就一定幸福?他会跟你结婚?要是你自信他足够爱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有孩子了?小寒,你们的感情坚固与否,你比我清楚,何必要我拆穿你?”
“原来你一直在调查我,呵,那你知道的还不少!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怕回头告诉警察吗!所有事情都是你做的!”
“不,我是进退有度的。你现在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录音设备,就算告诉你我的全部密秘密我也不怕,因为,你走不出我的监控。”叶琛微微一笑,忽然掀开我被子,暖气迅速散开,我怒瞪他,他笑一笑,温声说,“你睡太久了,该下去吃饭了。”
“我可以自己走!”
“但我认为,你应该听我的话,让我抱着你。”他冷冷说。
他根本不允许我抗拒,因为那一抹可怕的眼神,可怕的目光,我真的怂了,倘若我是一个人,我真的会奋不顾身跟他打起来,但这世界上你最不能招惹的一种人就是斯文败类,斯文变态,他们看起来很温和,彬彬有礼,但是一旦发狠,比狂躁粗犷的人我来得猛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叶琛无疑属于后者。在这个毫无支援的私人山庄,我只是叶琛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他抱着我下楼去餐厅吃饭,佣人们站在两边等候,富丽堂皇的餐厅堆砌出来的全是虚无。餐桌上的食物都是精致精美的,虽然乔江林也足够有钱,但从来没在我面前摆过这样的排场,我知道他一定吃得起这样的山珍海味国品夜宴,但从来没有过。我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冷哼,叶琛见我不动手,切了一块牛肉放在我盘子里,温声说,“吃一块,味道很好,医生说孕妇吃牛肉好。”
“叶先生,你对我如斯待遇,我怕折寿。我凌寒从小过惯了苦日子,这么豪华的晚餐,我不敢下手,怕吃下去短命。”我冷笑,准备起身离开餐桌。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下毒。我说过,我能接受你肚子你的孩子,保你们母子平安无事,但这前提是,你好好听话,呆在我身边,不要试图做其他无谓的挣扎,我喜欢听话的女人,虽然我更喜欢你的张扬直接,但你即将是宏盛的女主人,要学会端庄。如果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想,你很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叶琛的声音幽幽响起。
他这是在威胁我!在警告我!
“你威胁我!”我瞪着叶琛,真是恨不得把桌子掀翻砸在他脸上,真是恶心透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对你好。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的一切。小寒,你知道吗,如果我不高兴,很可能明天报纸头条就是乔江林在看守所猝死的消息铺天盖地,你想要这种消息吗?”叶琛淡然地看着我,我知道现在我脸色惨白,表情惨淡,不然他眼底不会有得意,明显是威胁到我了,他不忘补刀一句,“人活着还有点希望,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陆岩他们的奔走,也将变得毫无作用。毕竟死无对证嘛,你说是不是。”
我承认,叶琛说得没错,是这个道理。尽管丢人,尽管恶心,我现在都没办法转身走开,只能默默坐回位置上。木然地拿起刀叉,把那一块温热可口的牛肉塞进嘴里,瞪着眼睛不停地嚼动,嚼碎。
叶琛很满意我的反应,一直在给我夹在,像平常一样跟我交流,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吃过饭后,我想上楼休息,他拉着我去客厅看电视,佣人准备了牛奶燕窝和小点心,叶琛盯着我要我吃下,说燕窝对孕妇好。
我不吃,他就反复强调,我对天发誓,不会对你下药。
我知道,我要是不吃,他就不高兴,指不定用什么手段折腾乔江林。就算是碗毒药,我也得吃了,提心吊胆的吃,吃完以后跑去厕所扣出来,狂吐不止。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他的。额的时候,我会要求自己去煮面条,什么都不放,自己做的才放心。
但久走夜路必闯鬼,第三天夜晚吃完我饭我去洗手间扣喉咙出来,女佣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脸凝重和为难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凌小姐,少爷请您去餐厅。”
当时我还没想着是什么事儿,等我到了餐厅,却发现佣人们新上了一桌子菜,而叶琛,穿着居家服坐在主位上,冷着脸看我,问我,“刚才的那些菜不好吃吗?”
我没说话。
他忽然怒了,重重地吼了我一句,“我问你话呢!”
我斜眼看着他,心如止水。
他舌头在口腔里打转,戚戚然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推到了身后的椅子,吓得女佣往后退了一步,赶紧低下脑袋不敢看我们。他走到我面前,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一种阴狠的表情,那张阴狠就像是吸血鬼的獠牙亮出来时的狠毒和冷漠,他一把捏着我下巴,问我,“我问你呢,刚才那些菜不好吃吗?你不喜欢所以要去厕所扣掉?好啊,扣掉就扣掉吧,我怕叫他们重新给你做了一桌子,总有你喜欢的,你要是不喜欢,你报菜名,我叫他们做!”
我用力推开叶琛的禁锢,下巴快被捏碎了,疼得我牙关合不上,我顾不上牙齿,见他又要冲上来了,眼疾手快抄起桌上一个盛菜的盘子往他脑袋上砸下去,一点都不客气的那种。
所有人都懵了,惊呆地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盘子也碎了,菜淋了叶琛一脑袋,干净的脸变得污秽,他阴狠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得恐怖,我没想过要跑,我能跑到哪里去?这偌大的山庄,四处都是他的走狗,谁又能帮我什么?
但我选择了自保,他上前来掐我脖子时,我把碎掉的盘子往他脖子上插。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我不怕,我能亲手弄死个祸害,也是功德一件!
但他没对我下手多狠,大约是没想到我真的把盘子碎片插他他脖子处,当然,不像一把刀能插破脖子然后血狂流不止,只是破了皮,我鲜血外涌。
大约那时候,叶琛就知道我的决心,他退后两步看着瑟瑟发抖的我抓着碎片自保的姿势站着,他问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小寒,你该信任我。我从来没伤害过你,不是吗?”
“可你伤害了乔江林!伤害了我孩子的父亲!你还害死了杜威!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也曾相信你,可事实证明,你并不值得我信任!”我狂吼。
佣人递给叶琛一张毛巾,然后退在一边去。他擦了脸上几下然后扔掉毛巾,坐在椅子上,自嘲地笑着,“我们之间,一早就注定了你死我活,而我,必须赢。小寒,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你偏心乔江林那一边,可曾想过我的痛苦?”
我没说话,丢掉手里的碎片,扶着墙往楼上去,叶琛的目光一直跟随我,但我没有回头,我不想回头,那根本不值得我回头。很快,女佣跟着我上来,搀扶着我胳膊,问我,还好吗?
当时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本来抠喉咙已经很费力气了,这么大吵一架,更是元气大伤。我没推开女佣,她对我挺好的,我依赖着她进了卧室,然后在她的帮助下喝了很多很多白水,总算是把胃里那股恶心冲淡了。
“小姐,您肚子里还有孩子,这么天天抠喉咙对身体不好的,您要是相信我,就好好吃饭,少爷真的不会害你,真的,他不会害你的。”
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冷笑着问女佣,“不会?你怎么确定他不会?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掉,对我又有什么好客气的?更何况,我肚子里的还是乔江林的,他能容忍?你信?反正我不信。”
女佣无可奈何,没话接小区。为难地看着我,半晌,我恢复了点力气,抓着她的手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请你不要听叶琛的,不要害我。叶琛恶事做尽,一定会有报应的,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落网,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只要你帮我,等我有机会出去,我回报答你的,姑娘,真的,我凌寒爱恨分明,是一定会出去的。”
我也没想到,走投无路的而一个请求,真的有用。
之后的两天,我都没看到叶琛,女佣说他回来了,但是避免尴尬,就不跟我见面了我,但是每天嘱咐他们好吃好喝供着我,不许有闪失。这些话在我耳中就是放屁,当你对一个人没感情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提不起你的兴趣,更别说你开始恶心这个人。
后来是我按捺不住,主动要求见叶琛,因为每天带在别墅里,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家里虽然有电视,但不能看新闻,虽然有电话,但座机是受监控的,并且不允许给我使用。我和外界,切断了联系。我不知道乔江林好不好,现在案情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也不知道陆岩他们是否拿到了我留下的东西,找到蛛丝马迹
晚饭后我跟女佣说,我要见叶琛。女佣蛮意外的,有些欣喜地看着我,说这就带我去。
他带我去了叶琛的书房,就是之前叶盛德的哪一间,里面的陈设基本上都换了,但房间里总有点叶盛德存在时候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叶琛正在打电话,对方是宏盛的某个股东,两人在商讨股东大会的召开,重新改选董事长以及处理乔江林案件和叶盛德死因的结论。
听到乔江林三个字,我双脚颤了颤,我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我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叶琛打完电话,他收线坐在我身边,我没躲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像一块钢板,随时能压死我。
“你们想对乔江林怎么样?”
“警察已经找到证据了,杜威手里有证据证明我父亲的死和乔江林有关,所以。这个罪名,他是逃脱不掉了。”叶琛说得轻巧,面无表情的。
“叶琛,我求你,放过他。”我甩开他胳膊,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准备给他跪倒,他连忙拉住我,此时我泪水连连恰到好处,我说,“真的,我求求你,放过他。这一次请求,不为了爱,只为了八年前他曾经救过我一命,如果没有当初他救我一命,我早就被车撞死了。都说人要知恩图报,叶琛,算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跟你结婚,跟他分手,我都愿意。”
“你知道的,不可能。”叶琛淡淡说,看在你的面子上,财务问题我都没往他身上扣,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抓住叶琛的手,一边抽泣一边说,“为什么不可能?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叶琛,就看到你栽赃他杀了杜威这件事上,你放他一马。”
“不可能。”
“如果我做掉这个孩子和你结婚呢?”我抛出最后一个可能,绝望地看着叶琛。
他淡淡看着我,看着我眼底的绝望和坚持,忽然笑了笑,然后伸手捋我额前的碎发,莞尔一笑说,“如果你这么有诚意,我不介意手下留情。”
“好,我答应你。只要乔江林平安无事出来,我马上去做掉孩子跟你结婚。”我坚定地说。
叶琛怀疑地看着我,问道,“你很在意这个孩子,好不容易怀上,怎么会选择做掉?小寒,这不是你的风格,我还算了解你。如果你打算用这个骗我,最好还是省省心思,因为说不定最后我会对乔江林下手更重,以及,你肚子里的孩子。在我对你有耐心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挑战我,”叶琛的手掌在我脸蛋上拍打两下,警告地口吻说,“明白吗?”
“知道了。”
“好,回去睡觉吧。”
“我要你明天就动作,告诉警察,叶盛德的死跟他没关系,你一定有办法找一个替死鬼,也有办法把杜威的事情摆平。”
“不急,我还要跟他谈谈宏盛股权的问题。如果他同意合作,我一定乐意为他洗清冤屈。”
“叶琛,君子一诺。”
“难得我在你心里还称得上君子二字。”叶琛笑笑。
我心想,你别得瑟。
“我要我的手机。”我解释说,“我想和若棠联系,或者,我跟乔江林联系,我想劝一劝他。”
叶琛想了想,拒绝说,“你的手机已经被我扔了。你很清楚为什么。现在这个阶段,你还不适合用手机,登过些日子,我给你配一部新的。那时候,你是完全自由的。”
我垂头丧气,但表现出坚强倔强的样子,“好。”
我说,其实你一直都想我做掉孩子吧?表面上你说你能接受,可实际上,你根本不能接受。你在等我主动开口,叶琛,你够狠啊。
叶琛扬眉看我。他企图抓我的手,被我甩开了,但他也不介意,坦诚地说,“当然。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怀着别的男人的种和自己生活。小寒,我若是强行做掉你的孩子,你肯定恨死我,这辈子都恨死我,以你的性格,就算跟我结婚了,你也有办法让我叶琛断子绝孙。但你自己主动要求做掉孩子不一样,那是你选择的,你心甘情愿的。我乐见其成。”
“可说到底,还是你逼我的。”
“相信我,你有天会认同我的决定,能给你幸福,能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的,只有我,叶琛。姐夫他做不到,他只爱他自己。”
“你手段高明,我甘拜下风。但叶琛,你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算计,不会觉得可怜可悲吗??”
“乔江林不也算计你?”
离开他书房的时候,我在想,我这样做,叶琛会起疑心吗?我故意提那部手机,在他绑架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手机录音了,而他不知道,那部手机,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虚张声势欲盖弥彰的工具,真正的武器,我藏在花瓶里。
等了这么多天,陆岩他们都没有动静,刚才听见叶琛和人商量处理后续问题,我才确定,陆岩很可能拿到了东西,但是毫无作用,或者说,我的聪明机智被叶琛看穿了,花瓶里的东西被清除了。
我必须离开这里,同时我要稳住叶琛,让他放过乔江林一马。
他果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跟我说能接受我和乔江林的孩子,但一心算计着,怎么除掉我的孩子。
我若是信了他,当真傻。
第二天,叶琛很早就走了,他来我房间看了我一眼,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装作睡着的样子,但实际上清醒着,等他人走了,我赶紧去洗手间洗脸,然后悄无声息地起床,偷偷摸进女佣住的房间这些天她一直听命于叶琛和我寸步不离,但我不喜欢有人盯着我睡觉,于是叶琛把她安排去了隔壁的客房。我悄悄观察过,工作时候,她的手机会放在房间里,只要我时间掌握得好,一定能趁机打电话给南源,或者若棠。
清晨他们忙着准备早餐,她主要负责我的,我跟她说过,我的东西不想要别人插手。所以,现在我有时间和机会。我来不及犹豫,或者任何担心,悄悄溜进她放家里。在床上和柜子里翻了一通,我找到一部三星S5,打开看到信号满格,我立即给南源拨了去。南源路子野,思维也清楚些,在这种时候最能够冷静下来,考虑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