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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她们经常会被一些筒子楼附近的小混混找麻烦,她们知道,这都是茜姐干的好事,她发了话,周围没人敢帮她们。
  马婆子自从那天动了怒以后,身子骨就越来越差,每天躺在床上以泪洗面,看着自己的孙女和小钱受欺负,心里又恨又无能为力。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死后,两个孤家寡人的小姑娘会落到什么境地了。
  小钱用自己卖毯子还剩下的钱给马婆子买了点米,熬了很稀的小米粥喂给她喝,马婆子摆摆手,“别浪费粮食了,你个妞妞吃,我这把废土身子吃了也是浪费。”
  她有些吃力地看着不停流眼泪的孙女,登时心里充满了绝望,她不想死,不想把孙女一个人扔在这个吃人的世界。
  小钱像是知道马婆子心里的想法,忙出声安慰道:“婆婆您放心吧,妞妞就是我亲妹子,以后有我吃的就不会少了她一口。”
  马婆子只是无声的流泪,两个弱女怎么拧得过那个该死的女人。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希冀,枯瘦的手掌死死地攥住了小钱和妞妞的手。
  “姑娘,你们去,去侍奉极乐佛,当姑子也比被那些人糟蹋强,我听说了,极乐佛很灵的……”
  此时半个多月过去,茜姐再次站在了筒子楼底下,她听人说这马婆子马上就要断气了,今儿个特意来瞧她们的笑话。
  这老婆子不死,她碍着周围人不好下手,等死老婆子一闭眼,两个小贱/人还不是任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候落到她的手里,她才要叫她们好看。
  茜姐光想想就觉得解气,可是来到以后,竟然发现马婆子家烧起了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发财了过节了。
  此时被她拦住的男人眼珠子咕噜一转,含糊着笑道:“那谁知道呢,也许真发财了呢。”
  不等茜姐说什么,他一溜烟跑到了自家里头,屋里的女人一直提心吊胆,如今见男人回来了,狠狠地拧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你和她说什么呢,嗯?”
  “嘶…轻点轻点,我这不是躲不开么,她又来找马婆子家麻烦,好像还不知道小钱和马婆子的丫头要去极乐教当姑子呢。”
  女人看着茜姐大红的背影啐了一口,“当姑子也比被她祸害好!”
  逼良为娼劝人为宦,这二者都是断人根基的行为,放在以前是要被吐口水的,只是他们现在不敢,只能背地里骂一骂同情一下那两个可怜的女生。
  马婆子死之前把家里存的一点积蓄都拿给了小钱,让她去买点好吃的,两个姑娘家再好好的吃一顿。
  她行将枯木,闻着锅里香喷喷的鱼肉味儿,枯瘦的喉管滚
  动了一下,老的像树木一样的皮肤扯动一下,嘴里依稀呢喃道:“真好啊……”、
  她想到了末世前和儿子儿媳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喜欢吃鱼,儿子儿媳孝顺,每次都买那劳什子进口的金枪鱼,给她老婆子吃鱼肚子。
  可是现在,她的乖孙孙连吃一顿鱼肉都成了奢侈。
  妞妞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一直忍着没哭,可是满脸的惊慌怎么也憋不住。
  她的父母已经没了,现在唯一的奶奶也要没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太怕了,也太难过。
  听到楼底下的叫嚣声,小钱握紧了拳头,苍白消瘦的脸上露出一抹隐忍后的愤恨,她忍无可忍,把勺子往锅上狠狠一摔,不顾马婆子的阻拦冲下了筒子楼。
  茜姐带着几个混混堵在门口,看到她下来了堵着门不让她过去,嘴里吵吵嚷嚷着:“好哇,居然背着我去报名那什么佛会,我告诉你钱爽,今天不仅是你,就是林秋秋那个小东西也得跟我走!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告诉你们,没门儿!瞧不起女支?你们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钱爽看着那几个堵着门的肮脏的小混混用那种恶心的视线打量着自己,心里作呕,同时也有些愤恨难忍。
  她和林秋秋已经打定主意去加入极乐教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教派,但是大家都是那里好,只要能摆脱这个茜姐,哪怕当一辈子当姑子又能怎样。
  可是这筒子楼里有人告诉了茜姐她们的打算,她通红的眼睛环绕一周,四周寂静无比,没有一个人出门为她们说一句话,都死死的关着门窗。
  钱爽知道那些人在看,她能咬着牙在这个末世默默的忍受,可是现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茜姐看着钱爽用吃人一般愤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冷笑一声,“上去把她给我绑了,还有那个林秋秋也一并给我绑出来,想跑?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身后的小弟有些犹豫,“姐,基地里有规定,不能……”
  “不能什么?基地不让杀人,我就是让她少条胳膊少条腿,也不算违反基地规定吧,有人来给她撑腰么?”
  茜姐脸上带着些狠意和得色,身后的小弟这么一听,份分红带着些不
  怀好意的笑容往钱爽跟前去。
  钱爽面上强撑着,可到底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忍不住退了两步。这时林秋秋从筒子楼里往下跑,被一个看不过眼的妇人一把捞住往自家屋里一带。
  “别出声!也别下去找你钱姐。”
  就在这时,门口堵着的男人忽然一声惨叫,从背后被一股大力狠狠地踹的飞起,身子径直砸在了前头茜姐的身上。
  茜姐被这股大力撞的往前一支棱,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背上压着一个肥胖的男人,压的她双眼发黑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谁!哪个贱人!”
  自从末世后茜姐当了掮客,给基地里那些大佬提供特殊服务,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她此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脸上被粗糙的磨砂底蹭破了一块皮,疼的她眼泪直飙。
  筒子楼的人都被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待茜姐。
  茜姐身上的肥仔刚刚慌慌忙忙想要爬起来,顿时有个人大力一脚狠狠地揣在了他的背上,他力气不支又砸在了身下茜姐的身上。
  茜姐刚刚喘过一口气,登时也被这股重量压的惨叫一声。
  她嘴里疯狂辱骂着各种肮脏下流的话,说不要让她抓到,不然必定要让背后的人想死不能!
  就在这时,一柄锋利而细长的剑径直插在了她贴在地上的手掌上,把她的手骨瞬间钉在地上。
  一道清丽的女声冷冷响起,“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让我好看。”
  ☆、伪装者
  筒子楼里一片死寂, 只有女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不断回响在不大的院子里,有别的地方的人想跑过来看热闹,刚刚走到这边的街口,就看到一群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站在门口。
  顿时, 这群看戏的人纷纷怂了, 一溜烟又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茜姐看着插在自己掌心里的剑, 心里是真的怕了,猩红的血液让她浑身发软,可是疼痛也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只要她稍稍动弹手掌, 那锋利无比的剑刃造成的割裂便会更大。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硬茬子罩着钱爽和马婆子, 大冷天她缺出了一身的湿汗,却不得不忍着痛楚颤声道:“大人, 你,你放我一马, 我不知道她们是有人罩着的。”
  “我听说, 在北亭只要不出人命, 就算少条胳膊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茜姐这才听清楚踩在胖仔身上的女人的声音。
  她手底下经手的女人太多了, 一听就听出来身后的进化人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子,她被肥仔压着,也被身后的女人牢牢地踩着,几乎快要吐血了,听到女人冷冷淡淡的威胁, 心里苦不堪言。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您就放我…一马。”
  身后的人把长剑一拔, 茜姐顿时又被疼的两眼冒黑,她狼狈地用另一只手撑着起来时,身上的红色皮袄子已经皱皱巴巴, 脸上也蹭破了皮。
  一个把自己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女孩儿站在她的身后,从露出来的一小抹莹白色的肌肤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而没有受过太多苦的女孩儿。
  她虽然个子不高身材也很纤细,但手中握着染血的长剑,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自己。从那双眼睛里,茜姐真切感受到了一种想杀她的意思。
  她冷冷打了个寒颤,见女孩儿手腕一翻,就这么把染了自己鲜血的长剑插入剑鞘之中。
  “如果再有这种事情,断的就不是你的手,是你的喉咙了。”
  茜姐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头,被少女那双冷冷的眸子看的心里发凉,她攥着身侧的皮衣,手掌痛的几乎要麻木,低着头怯懦地应了一声。
  “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不动她们了。”
  “不只是她们,是这北亭里所
  有不想的姑娘,你都不能逼迫。”
  周围的小混混不过都是些跟着茜姐混的普通人,看着这个扮相古怪的女孩儿,顿时也不敢上前,跟着茜姐灰溜溜地走出了筒子楼。
  出门时,她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和不甘,心里暗中算计等脱身以后再找背后的靠山来算账,可她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等着的几个人后,心里顿时打了个冷颤。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目光冰冷的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她的喉咙,她顿时不敢再看,咬着牙捂着手掌快速离开了筒子楼。
  楼里只余一滩刺眼的血迹,钱爽此时还呆着,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得救了,顿时恐慌的泪水便流了出来。
  陆陆续续有人从窗户探出了头,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女孩儿,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抵抗茜姐。
  只是这姑娘浑身包的只剩一双眼睛,披风里露出半截古朴的剑把,就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她走到了钱爽的跟前,伸出手拍了拍钱爽不断起伏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她不会再来了。”
  女孩儿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地,可是眸中分明闪过一丝锋芒,冷光刺的钱爽微微一缩,那视线似昙花一现,等她再仔细看去,眼前个子还没有她高的女孩儿露出的好看眉眼分明温和笑着。
  钱爽心里明白,这姑娘肯定不简单,她听到女孩儿说茜姐不会再来了,心里有种隐约的期待和猜测,但她不敢想。
  这次能被人救下来,钱爽就已经很感激了,但她心中有一丝好奇和淡淡的警惕,自己和马婆婆肯定不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末世后真的还有好心救赎的人存在么?
  果不其然,女孩儿微微凑近了自己,她闻到了从女孩儿身上传来的软香,耳畔有压低的声音道:“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钱爽心中了然,但她现在害怕的情绪已经渐渐消退了,无论这个女孩儿救了她是让她做什么,再坏的结果也不会被茜姐抓到更坏了,不是么。
  “你跟我进来吧。”钱爽低声说了一句,低着头转身进了筒子楼。
  蒙面少女冲着门外的人做了个手势,跟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弯弯绕绕的巷子
  里,茜姐心里的惧怕渐渐散去,此时被手上剧烈的痛楚刺激的满心愤恨,狠狠地踢了好几下刚刚压在她身上的肥仔。
  “一群废物!还不跑快点去给我准备药!”
  等几个男人歪歪扭扭快速跑去给她拿药,她一边捂着流血的手掌,一边嘴里暗骂,此时离得远了,什么龌龊下流的脏话都加在了刚刚那个蒙面女和钱爽身上。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瘦了吧唧的小弟,此时她宣泄着内心的愤恨,恶意满满道:“我就没听说过北亭有这伙人,看他们鬼鬼祟祟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要对基地不利!没错,我这就去领导汇报……”
  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以前会在自己跟前附和的小弟们都没了声音,一扭头,登时吓得尖叫一声。一只墨绿色的兽类的手掌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面孔,登时鲜血飞溅,她没了声音,软软地瘫软在地上。
  赵启阳扭了扭脖子,手掌恢复成人手,把上头的血迹随手抹在了身上的黑袍子上,看着死透了的女人啧啧道:“不得了了,咱们的乖兔兔现在也懂得让我们斩草除根了,是真的变了啊,都是炳哥和秦浮海教坏了!”
  他摇摇头,以前软乎乎的兔子多可爱。
  身边稍微矮一点的人一把把兜帽给他戴上,冷声道;“给我捂好,骚包什么,我倒是觉得现在兔兔的性子就挺好的,稳重多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声音中带着一抹嫌恶,“更何况这女的本来就该死,逼迫那么多妇女做那种事情,不配当女人。”
  “行了姐,别骂了。”
  两人默默地消失在巷子里,就像从未踏足过这里。
  次日清晨,两个一高一矮的女孩儿从筒子楼里踏了出去,身上都披着有些破的灰披风,其中一个带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毛线帽子,牵着手往外走去。
  有起得早去打井水的妇人裹着破袄子,在冷风中打了个哈欠,看到两个姑娘穿戴整齐往外头走去,顿时明白了什么。
  “小钱,妞妞,是不是马婆子没了…你们真的要去那个极乐教么?害,这个世道去了也好,也好。”
  钱爽的身子微顿,自始至终都没转过头来,牵着她手的
  林秋秋顿了一下,扭过小脸冲着妇人笑了笑,带着破棉絮手套的小手挥了挥。
  “刘婶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