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干嘛,我可比你大,我才是哥哥!没大没小!”文榕摸着耳朵,冲文岚做了个鬼脸。
“还说自己是哥哥呢,上次背书明明输给我了。对了,当时你说好这个月都听我,我说一,你绝不说二。我要你往东,你绝对不能往西。男子汉大丈夫认赌服输,怎么,这可还没有过一个月,你就不听我的话了。”文岚手指在腮边轻轻一划,羞他。
“那是你说得太慢,我没听到。”文榕扭过脸,不肯承认。
文雅连忙跑过来劝架,把两个小的都抱上一旁的小桌子,安排他们先吃饭。
彦涛装好碗筷,把彦君也领了过来,让几个小的凑在一起热闹,免得打搅大人那边的谈话。
文岚还没忘记自己的科普计划:“大哥、表哥,你们以后也不要喝酒,喝酒对身体不好,尤其伤肝伤神经。书上说,经常喝酒的人容易得肝病,包括但不限于肝癌、肝硬化等等。而且由于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有些人喝少量酒就会出事,轻则呕吐,重则会昏迷甚至死亡。”
文岚刻意放大声音,果不其然,一桌人放缓了动作。
“青少年儿童尤其不能喝酒,因为后果非常严重。低龄儿童内脏没有长好,小孩子沾了酒,容易出现酒精中毒。曾经有人为了给孩子退烧,用酒精涂抹孩子的身体,结果酒精进入人体,孩子酒精中毒死亡。就算运气好没有死亡,也有很多人因为酒精中毒,孩子脑损伤变成痴呆儿,大人也会出现小脑萎缩、心肌炎、慢性胃炎、双手震颤等现象。”
“真的这么严重?该不是你骗我的吧。”文榕的眼睛睁得溜圆,一脸不可置信。
“我骗你干吗?广播里面很多这种故事,下次你自己可以多留意一下。”文岚撇撇嘴,继续用实际案例恐吓大家,“上次我还看到报纸上写着,一家人带着两个儿子去参加喜宴,两个孩子被人逗着喝酒,结果一个死亡,一个变成严重脑损伤,不懂寒暑,不懂饥饿。下次,我再看到那些案例,我会记得保留好,给大家都看看。”
关于饮酒危害,文岚知道自己不能说服世人改变固有习俗,但能劝一个是一个,能减少一点悲剧是一点。
李哲闻等人对望一眼,放缓了喝酒的速度。
关博萱把放在桌面的散装米酒端了下来,放在一侧的柜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60年,我爷爷带着一壶茅台走了好几个省,就为了让他父亲尝一口茅台的香醇。
据说,人还没进村,他父亲就已经闻香走出了门。
等到我爷爷70大寿的时候,我父辈买了茅台给他祝寿。酒瓶没开,他看了一下外圈,就说这酒不对。
再喝茅台,爷爷始终说酒没酒味。
☆、魂飞魄散
新安市是一座新建的小城,三面是丘陵,跨过狭小的主城区便都是稻田。
搬到新安市后,文岚只在第二天跟在大家在市里溜达一圈,走马观花地看了几个标志性建筑。其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厂区门口。因为,身为小孩的文岚完全找不到出门的理由,更绝对不可能获得独自出门的机会。
兵工厂建在城郊靠近大山的一侧,挂的是机械厂的牌子,占地上千亩。按照规划,兵工厂将有自己的办公楼、宿舍区和生产厂房,以及独立的配套服务设施,就像一个功能十分完善的小型社会。但据说真正的关键部门是藏在山腹之间,方便特殊时期可以快速而隐秘地将整个兵工厂迁入深山。
但是,此时的兵工厂依然还在草建期。起码,就文岚所看到的区域来说,与传说中的规划相距甚远。厂区只建好了一小片厂房,从宿舍区往外走不到十分钟便是一片荒地,再远一点甚至可以看见成行成垄的菜地。
搬家的兴奋只持续了两天,大家的生活便恢复了原有的节奏。
文榕在“竹笋炒肉片”的威胁下,乖乖地背着书包,抱着作业本,跟着母亲身后进了厂办小学附属的育红班。文雅他们则每天早上跟着厂里的大孩子一起步行前往位于主城区的小学上课,下午再一同步行半小时回家。只有文岚装傻卖萌,配上示弱装病,靠着妈妈的偏爱,硬留在家里,不肯去上育红班。
远远地听到上班的钟声响起,文岚锁好门,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如意门。
这一段时间,文岚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找寻食物,留存保底的那点存货早就进了文岚的肚子,空间里除了亮闪闪的钻石便没剩一点可以食用的物品。为了不抱着咕咕乱叫的肚子睡不着,文岚只好顾不得节约粮食,把每顿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没想到,错有错着,这下关博萱终于不用再担心文岚的身体健康了,反而给了文岚更多的自由。
一推开门,文岚心中暗喜。
站在山坡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下层层叠叠的农舍,一望无垠的农田。有人居住的地方,或多或少肯定可以获得一些食物。按照常理,村落附近的山上除了正常种植的农作物外,应该也会有不少果树野菜的。恰巧,为了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这段时间文岚一直跟着姐姐在厨房里面帮忙,时不时学着料理食材,熟悉了不少家常食物。所以,文岚背上背包,信心满满地跨上征途。
沿着山路一直向上,沿路葱葱郁郁,与新安市的景色截然不同。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文岚便在路边灌木丛中看到一样熟悉的食物,准确地说,应该是小文岚记忆中美味的小零食——野莓。还没有靠近,淡淡的果香就弥漫在鼻间。簇簇绿叶间,一朵朵红色的小珊瑚攒成的小球点缀其中。野莓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耀着亮眼的红色光芒。
走上前去,扯过细软的枝条,摘下一颗已近紫黑色的饱满的野莓,吹去浮尘,塞进嘴里。汁液即刻迸裂而出,柔软甜美,酸酸甜甜的甚为可口。文岚虽然分不出这属于什么种属,但也大概知道跟后世热卖的树莓应该源于同一个老祖宗,只是属于田野原始种类罢了。野莓果香浓郁,酸甜可口,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野果之一。
野莓看起来就像一个倒扣的精致小碗,每一颗都是由许多小小的富含汁液的小珠子聚在一起而成的。虽然野莓只要变得黄中偏红了就可以吃,但只有那些已经红色发黑的野莓才是最为美味。但那些黄色、红色的野莓酸大于甜,运气不好的时候,偶尔还会遇到一颗让人酸得直眯眼。而那些已经红色发黑的野莓则基本上绝不会辜负采摘之人,颗颗都极其诱人,酸甜清爽的口感不负其美好的颜值。
文岚摘了几片大叶子,垫在小布袋的下方,开始摘起野莓来。文岚掐着手指,用指甲把野莓摘下来,尽量保留野莓的完整性,然后一个个放进小布袋里。文岚一边摘,一边往自己嘴里送。在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寻找美味的野莓,就像打游戏过关之后的奖励,偶尔吃到一个超甜的野莓,便想吃了大力神丸,开始莫名兴奋地四处寻找“好吃”的野莓。
不知不觉,文岚顺着野莓生长区越走越远,渐渐偏离了原本的山路。
摘得正兴奋的文岚,忽然背后一凉,动作不由自主地定了下来。停下动作后,文岚似乎听到附近传来什么细细小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文岚唰的一声,收回脚,往四处打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碗口大的黄黑相间的三角脑袋正在沿着旁边一颗大树慢慢往下爬。那蛇保守估计起码有两米长,全身覆盖着黄黑鳞片,头顶黄色斑点清晰可见。
啊,妈呀,有蛇!
文岚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了蛇。文岚捂着嘴,右手护在胸前,侧着身子,慢慢往后退。
咔嚓一声,糟糕,踩到树枝了。
那条蛇应该也听到这边的声响,瞬间爆起,半个身子立在空中。分叉的舌头一吞一吐,发出嘶嘶声,令人心寒。
文岚绷直身子,屏住呼吸,脚维持着半走的姿势,动都不敢动,生怕再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那条蛇。
四周的声音瞬间都被屏蔽掉了,文岚只能听到自己打鼓的心跳声,渐渐地似乎连自己耳朵里面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就在文岚觉得自己肺部都快要爆炸的时候,那条蛇从树上爬下,顺着草从,往另外一边滑走。
一直到见不得任何蛇的踪影,文岚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血液重新才是流淌。
文岚才发现自己脚一直不停使唤的发抖,手更是抖得像打摆子一样,浑身没力。文岚咬了自己右手一口,渐渐恢复神智。面朝树丛,抬脚,落下,一步一步地退回到来时的小路上。直到两脚踏上正常的小路,脚踩结实的地面,看到周围熟悉的人类痕迹,文岚才恢复了正常呼吸。
这时,文岚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回到安全的地方。
文岚跌跌撞撞,拼命地往来时的路快速奔跑。摔倒了,就连忙爬起来,连尘土都没来得及拍打,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来时的石头边,才敢停下来。
文岚喘着粗气,用手去触摸银色小星星开门,几次都因为抖得太厉害而以毫厘之差硬是点不上星星。
最终,文岚直接跪下来,用整个手掌去摸星星,才在战战兢兢中拉开了大门,进入熟悉的空间。
许久之后,蜷缩在空间一角的文岚才恢复理智,慢慢恢复正常。这时,一检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上满是擦伤,手背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出一条十多厘米长的血痕。至于那一小袋野莓早就被摔得支离破碎,红红绿绿的,把土黄色的布袋染成了一副抽象画。
出门多了,总会遇到一些危险的生物。
可蛇,是生活在文明世界的文岚,最不想遇到的生物。
受此一惊,文岚暂时失去再次探险的勇气,乖乖回到房间,装成一个正常的闯祸后担惊受怕的小孩。
中午,关博萱见到满是伤痕的文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家傻闺女,这是怎么了,怎么平地都能把自己摔成这样啊?是因为不熟悉地形,还是平时出去玩得太少?哎呦呦,幸好没把自己的小脸蛋摔坏,要不你又得半个月都不肯出门了。你忍着点,我给你消消毒。”
想到消毒药水的威力,以及事后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大红色斑,文岚忍不住浑身一哆嗦:“不用了,都是小伤,我已经洗干净了,不要紧的。”
关博萱大手一掐,直接把文岚压在板凳上坐好:“你可是女孩子,万一伤口发炎感染留下一条大疤,你可别后悔哦。好了,别动,我给你涂点红药水。上了药,很快就好了。”
文榕在一旁笑嘻嘻地安慰道:“小岚,你别怕,没事的。你看我经常摔跤也没有什么伤疤,你这点区区小伤,肯定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小岚你以后不要一个人自己出去逛,等我把这一片摸熟了,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逛。我跟你说哦,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叫邓亚林,比我还黑。听说他们去年就来了,他哥哥把附近都逛熟了,说好等天气热一点就带我们上山玩。小岚,到时候,我也带你们去啊。”
彦君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轻轻帮文岚吹着伤口减轻痛楚:“得了,我们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带谁去玩呢。春梅和雅芳她们说再晚一点就可以上山挖野菜了,到时候我们约好一起上山。文榕,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记得叫上你的。小岚,这边山多水多,你又不熟悉情况,千万别一个人出去逛。”
“啊,这附近还有水?”这一点,完全出乎文岚的预料。
“对啊,我……”
文榕已经抢先答道:“出了宿舍区,往东走二十分钟那边就有一条大河,听说那边还修建了一个码头。从我们最近这个门出去之后,就是稻田,过了稻田继续往南走,那边有很大一片沼泽地。那些沼泽地就是跟那条河相连的,据说坑坑洼洼的一大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草,哪里是水。所以,厂里的人都不让过去那边,听说那边去年就淹死了一个人。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有去看过,不清楚。现在厂长把那一片圈了起来,说是要拿来种地,不让人过去了。”
关博萱把药水收好,拍了拍文榕的脑袋:“知道那边危险,就一定遵照规定,千万不要乱跑。文榕,你下个学期就是小学生了,是个大孩子了,得给妹妹们带个好头,别让我们操心。你知道吗?”
文榕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应:“哦,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过去乱来。”
彦君呈掩嘴葫芦状,见文榕瞪过来,但笑不语。
文岚摸着耳垂,神游九霄云外,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蛇,家里不少人都有故事可以说,各有各的精彩。
只是,我想不到,原来在21世纪南方很多农村还是开门见蛇。
蛇清,是南方综合性大医院必备的。
但,无论如何,我不想忽然见到一条蛇出现在我的面前。
☆、开荒种地
1961年3月,两场南北会议分别召开,影响深远。
老首长在广州召开三南会议,会议中不断强调要做调查研究,做事情必须有真凭实据,用真实数据来说话,实事求是。期间,老首长印发了自己旧年一篇文章《关于调查工作》,强调要解决生产队和生产队自己的平均主义、生产队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平均主义,首先要做系统地由历史到现状的调查研究。同时,要求各军政干部必须下到基层,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充分了解各地实际情况。
中央下达的《六十条》正式传达到地方,里面规定允许社员在不影响集体生产的情况下,可以经营自留地、家庭副业和开垦少量荒地。
这大大激发了人们的劳动热情,文岚外出溜达的时候,时不时听到人们以充满憧憬的语气谈论附近新出现的集市。
据说,附近镇上的买卖小鸡的人家生意变得非常红火。
家家户户,开始收拾房前屋后,打理起荒废已久的猪圈鸡窝。
后来,文岚才知道,原来省里那时便下来了一个工作组,与工人们同吃同住,甚至连开荒种地也挑着扁担背着锄头一同参加。
听大人们说起,文岚在滩涂上看见的,那些穿着一身便装参加劳动却时常与兵工厂的工人同进同出的斯文书生,原来就是省工作组的成员。
这次开荒工作声势浩大,单文岚看的劳动场面应该就不少于千人。事后才知道,原来这次垦荒工作依旧是钟厂长身先士卒,带头上山下水。促使厂里的干部纷纷带头挑重担干苦活,上下一心,最终使得围垦滩涂工作提前竣工。这让文岚不由对此时的干部心生好感,对身负重任的钟厂长更是刮目相看。
在新安住了几天后,李文岚便从旁人闲聊得知这兵工厂的建设历史。
这里本是一大片三不管地带,山多地少,民风彪悍,旧时被一群土匪占地为王。剿匪后,这一片零零散散居住着几个小村落,最多的一个村子也不过十来户人家。
考虑到这里的地理优势和充足的水源,加上在附近的乡间陆续找到大型铜矿和铁矿,于是经过再三考虑,这片荒坡野地便被规划成为新的大型兵工厂。
为了满足生产的需要,兵工厂的第一批员工在钟厂长的带领下,依靠肩挑背抬,清理了了城郊的荒坡,平了若干个小水洼,推平两座小山,终于在新安市西南方向耸立了一座全新的兵工厂。
经过这几年的艰苦卓绝的建设工作,兵工厂范围扩大了许多,逐渐满足部分生产需要。所有的民生物质全靠新安市政府调配补给,虽然有不便,但经过磨合后渐入佳境。不料,生产尚未进入正轨,便进入荒年,所有物质变得十分紧张。迫于生计,宿舍区附近的闲置土地,早已被厂里的职工和家属开成了菜地。
解决工人与家属们的吃饭问题,成了当务之急。中央号召要“大办农业,大办粮食”,于是,钟厂长与一众领导班子经过商议后,决定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由钟厂长带头,各级领导做先锋,与附近的驻地部队一起,大规模开垦附近的滩涂荒地,让荒滩变良田,建设农副产品生产基地。
59年冬天,众人利用冬闲的时间,辛苦开出了数十亩农地,种上了大片庄稼。虽不是熟地,更不是好地,但胜在面积够宽,倒也出产不少。尤其是靠南边一片低洼地带,积了多年的草木,泥土黄中带着黑,便尝试性开成了水稻田。稍远一点泥泞地里,也种上芋头、菱角、马蹄等物。更深一点的地方,干脆挖成鱼塘,放上鱼苗,养了莲子。
辛辛苦苦一年,年终一盘算才发现这开出来的地方虽小,每亩倒也能收获四五百斤稻谷。南方一年两熟的籼稻,粗生粗养的芋头、加上坡地上种的红薯,在这段艰难岁月里倒是养活了不少人口,减少了粮食系统的压力,也为厂里赢得不少嘉奖。
去年的成功,也让部队尝到了甜头,今年便继续与兵工厂联合,实施分段包干,扩大去年的战果。
关博睿他们休整了一天,便又投身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每天文岚还没有起床,关博睿就已经离开,睡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归家。两人基本没有打过照面,更别提继续之前的探险活动了。但,文岚还是从关博睿布满泥迹的裤腿和脏得没了形的鞋子上看得出他们正在忙得事情非比寻常。
果不其然,周末唯一的休息日,关博萱居然大清早便换了一声旧布衣服准备外出,文雅和彦涛他们也一早做好外出劳作的准备。文岚坚决不肯被抛下,死皮赖脸地要跟从。拔不掉,甩不下,文雅迫不得已,只能快速吃完几个充当早餐的红薯,便领着小尾巴,借着朦朦的晨光一起往外走。
出了厂区大门,又走了近半个小时,文岚便看见平地上伫立着许多连成一片的窝棚。
文岚思索许久,依然想不出它们的用途:“姐姐,这里有其他村庄吗?”
“啊,什么?”文雅看见文岚手指方向,才明白过来,“哦,不是,这是过来开垦荒滩的军人临时住所。他们就地取材,割下滩涂上的芦苇,用来搭建睡觉的窝棚,编织吃饭的桌子。我也是听我同学他们说起才知道的,之前我也跟你一样,一直以为这边有其他的村庄。我还跟人说为什么这里的农民都不起房子那么奇怪,让人笑话了一顿。”
“这里离我们厂那么近,他们怎么不去厂里住?”
文岚探头过去查看,里面阴暗狭小,里面根本没有床,就铺了一层厚厚的芦苇充当大通铺,上面摆满了褥具和衣物。文岚甚至看见一只大螃蟹站在绿色的军被上,冲着自己挥舞着两只大鳌,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