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翊没空与他废话,他还要去找阿谣,宫里这样的地方,哪里是她孤身一人就能来的?
“诶,太子爷可真是不厚道,这美人分明是我先瞧见的。”
闻言,裴承翊几乎想也不想:
“她是我的人,你看好你的姜二姑娘就是,不要打她的注意。”
他说完,便径直向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可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她了?
裴承翊揉揉眼睛,看向这偌大的皇城,生怕自己又是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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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宫宴裴承翊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男子与女子的宴会场地并不在一处,这里自然不会有她,便只闷着头,怅然若失。
若是方才,他不回头多与梁期说了几句废话,他是不是……就能抓住她了?
他有些懊恼,即便她说不识得她又如何呢?待他带了她回去以后,哄也好,安抚也好,总归叫她消了气,就会好了。
她回到他身边,就算平日再闹些小脾气又怎样?左右他男子汉大丈夫多包容一下便好了,再怎么样也比现在这般好。
现在,他好像又将她弄丢了。
裴承翊举杯饮了一口酒,然后便垂着头继续出神。
隐约听见太监唱了个名:
“卫国公府姜二小姐献曲——”
坐在裴承翊旁边的梁期还没见到人进来呢,就已经激动的不得了,直凑过来对他说:
“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姜二姑娘,太子爷快等着一起瞧她生的什么模样!”
闻言,裴承翊眼都懒得抬,只低声敷衍道:
“孤没兴趣。你既关心瞧着也喜欢就赶紧叫你父亲找官媒与卫国公府行过六礼将人娶进你们王府,何必成日念叨。”
他心中不虞,瞧谁都不顺眼,是以这梁期就是因为姜二姑娘进门激动一下,就被他这么怼了一通。
显然是拿他撒气。
不多时,自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声声,往大殿里走。待这人进了门,此前一直满心期待地梁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也不错地盯着,可谁知,这刚一见到人,整个人就不禁愣了愣。
他摇摇身边的裴承翊:
“太子爷,太子爷快瞧瞧。”
太子爷还是一副旁人欠他八百吊钱的死样。十分没好气儿地说:
“孤说了,对姜家二姑娘没兴趣。”
“太子爷确定?”
“自然。”
“那您抬头看看这个?”
“不看。有什么好看的?”
裴承翊的话音刚落,倏然就听见大殿上传来清亮柔和的女声:
“臣女参加陛下。”
坐在下首太子位子上的男人身子一僵,瞬间抬起头来,看向殿中的身影窕窕的女子。
这一瞬间,恰好她的目光也投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见面纱底下,她冲他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边两个小梨涡,甜得像是二月的糖葫芦。
那一刻,男人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紧接着,她就张了张口,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不过他没看懂她的口型在说什么。
裴承翊顿了一下,也学着她,用口型唤她:
“谣儿。”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轻笑,声音有些熟悉,太子爷回头一看,便瞧见顾随那张欠揍的脸。
对方似乎还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裴承翊脑海里不知哪一根筋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他好像突然想到,原来刚才阿谣用唇语说的两个字是——
“阿随。”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媳妇对我笑,媳妇跟我说话(心里笑的很大声)
下一秒:日!
第36章
坐席上, 男人的脸色沉得骇人。
像是山雨欲来,顷刻就要爆发似的。
大殿中央,黄衫女子将怀中抱着的古琴搁在早已备好的桌上, 头上的金步摇一摇、一晃,打着旋儿。
一动一行, 都是轻缓美观,柔美的不可思议。
裴承翊的脸色稍霁, 敛着眉, 一双眼睛却就这么灼灼地看过去, 落在女子身上, 辗转流连,再移不开。
大约自从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就逃不过去了。
男人缓缓坐直了身子,还往身后靠了靠,瞧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结果都是稍稍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
殿中女子的眼神倒没再投过来, 而是看着她面前的古琴, 素手覆上, 片刻之后, 便有淙淙琴声传了出来。
有如早春的溪水, 澄澈清新。
琴声如其人。
只是,当裴承翊发现大殿中因为阿谣的出现安静下来, 在座的其他男子也如他一样,颇为认真地听她抚琴。
他就有些不豫。
那是他的人,旁人就是多看一眼也令他觉得被冒犯。
思及此,余光瞟到身侧的梁期正痴痴瞧着阿谣,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他终于忍无可忍,冲着梁期的方向轻咳两声:
“咳,仲扬兄,别忘了孤说过的话。”
他说的自然是方才宴会开始之前,在宫门口,他对梁期的警告。
警告他不要肖想阿谣。
谁知,下一瞬,却听对方说道:
“太子爷说这位美人是您的人,可又说叫愚兄早日找了官媒去卫国公府,愚兄实在不知该听哪一句……”
裴承翊冷冷的眼风扫过去,不假思索便道:
“自然是不要肖想她。”
只是。
卫国公府……
方才裴承翊的注意力全放在阿谣身上,一时间忘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他刚刚听见内侍唱名“卫国公府姜二姑娘”,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原来,姜家走丢了十余年的次女,就是她么?
原来叫满京权贵青睐的女子,便是她?
男人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想到万种她进宫来的理由,可现在这个理由却还是全然超乎他的猜想。
她现在姓姜,或者说,她原本就姓姜。
原本就该是千恩万宠始长成的大家小姐,可却因为幼时走失,白白受了许多苦。
而且……
裴承翊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东宫的日子,她过得也并不好。
目光落在弹琴的女子身上,数月未见,他这才得了机会好好看看她。
也是这才发觉,她的美丽愈盛,从前那个娇弱小哭包的影子,好像不大看得见了。
他的思绪飘忽,一个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弹完了琴。
坐在对面那席的瑞王突然起身冲皇帝开口——
“姜二姑娘弹琴甚好,只是臣要向陛下告罪。”
“哦?”
皇帝的目光落到阿谣身上,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是反问瑞王
“爱卿何罪之有?”
“今日本该是微臣家的幺女郁阳献艺,不曾想她敬慕天恩,临到关头却是病了,臣万般无奈,才请来了卫国公家的姜二姑娘救场,请陛下治臣之罪。”
“原是如此。”
皇帝点点头,面色未变,想来没有放在心上,只说,
“病了本是不可预估的,爱卿不必自责,待会叫太医去你府上瞧瞧。”
“微臣谢过陛下。”
皇帝与瑞王说过这几句话,方才转而对已经站起身来微微垂首而立的阿谣说道:
“你就是卫国公家的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