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国公夫妇打开手绢,他才继续说道:
“我按照之前的线索,一路追查到苏州地界儿,在那边辗转打听,遇到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他们大约十年以前曾经因缘际会收养过一个小姑娘一阵,年龄正与妹妹相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母亲胡氏忍不住打断:
“那她现下可在苏州?过得如何?此次怎么未同你一道回来?”
“母亲。”
姜诏温声安慰,
“别急。”
一旁的卫国公也伸手拍拍妻子的手,聊以慰藉。
姜诏继续说道:
“可是我赶到老夫妇家的时候,他们说,小姑娘只到了他们家没几日,便被自称她父母的人带走了,那些人连夜就带着小姑娘离开苏州城,老夫妇也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才知道是被骗了。”
说到这里,姜诏的神情略显失落。十几年了,贵如卫国公府,二小姐走丢了十几年也全然找不回。
可是他即便到了现在,也能清楚地记起妹妹童稚美好的笑眼。
他艰难地继续说下去:
“他们从此以后,再没见过那个小姑娘,只将这个给了我。”
胡氏又忍不住不断抹泪:
“这是、这是……你妹妹的长命锁,她周岁的时候,我亲手给她系上的。”
“是。所以那个小姑娘,十有八九,就是妹妹。”
姜诏欲言又止,
“父亲母亲,线索还未终止,还有一事……”
卫国公神情莫辨,沉声说:
“快说。”
“这件事……”
姜诏顿了顿,
“父亲母亲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说道:
“我又辗转打听,听说、听说妹妹被人卖到……卖到青楼,只恨我无能,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什么??”
听到这话,卫国公霎时拍案而起,又惊又怒。
胡氏则哭泣难止:
“我苦命的谣儿,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
与此同时,东宫,静轩阁。
阿谣正坐在榻上,光着一双白皙的脚,双腿搁在榻上,双手抱着膝,一双狐狸眼垂着,可怜巴巴。
一桌子香气四溢的佳肴摆着,她却看也不看一眼。
裴承翊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阿谣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五十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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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顾长蘅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从未有心软的时刻。
他这一生政绩卓绝,征战沙场无有败绩。平生唯一的憾事,便是心头那白月光梁昔当着他的面跳了城楼。
*女主:
燕王顾长蘅兵临城下,齐国都城城破的场景,在梁昔的生命中重演了三次。
第一世,她站在城楼之上,纵身一跃,以身殉国。
第二世,她又重回国破那日,这回她选择委身于他。祸乱后宫,用了半生折磨他。最后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直到死后,看着他日日守在她的寝宫,孤灯残影。才有了悔意。
然后又重来了第三世,他小心翼翼地递上立后诏书——
“阿昔,你可愿嫁我?”
“若你不愿,我这便派人送你离开,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再不…再不相见。”
梁昔看着面前这所有人眼中的暴戾君王,半晌,才哑着嗓子应了:
“若我愿意呢?”
男子愣住:“什么?”
“若我愿意,你可愿意不计前嫌?”
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事,这一刻,却难得地在一个小女子面前紧张起来。
她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径自钻进他怀里,动情动意,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重来两次,数载光阴。他们错过的太久太久了,要用余生来弥补。
第18章
裴承翊屏退众人,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揉揉她软软的头发,眼中不无怜爱。
见阿谣没动,干脆长臂一伸,单手将人揽在怀里。
温声问:
“晚膳都上来了,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不饿么?嗯?”
阿谣没说话,只是抱着膝的两手更紧了紧。
甚为防备。
男人眉心一跳,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反而一手穿过她腿弯,另一手搂着肩,轻而易举就将人抱起来搁在了腿上。
阿谣身上夏衫薄薄,这样坐在男人腿上,隔着衣衫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
她的身子不自觉地一颤。
正在此时,两人都未说话,倏然间听见大开着的门边传来一道窸窣声响,不多时,一道白色的小影子窜了进来。
径直就窜到裴承翊怀里。
这时小家伙近了,阿谣才瞧清,原来是她和他一起养在静轩阁的一只白猫。
裴承翊虽是个沉稳又冷淡的性子,可对这些猫儿狗儿的,总格外有耐心。
白猫甫一窜过来,男人就把阿谣都忘了,修长的手指搁在猫儿毛茸茸的身上,一遍遍轻轻替它梳毛。
眼角眉梢都是难以得见的温柔。
从阿谣的角度看过去,他眼神中透出的这种温柔,这种怜爱,倏然让她觉得有些眼熟。阿谣愣了一愣,心下一惊,良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看这只猫的眼神,像极了心情好时看她的眼神。
他眼睛里的温柔、怜爱,全都是给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宠物。
此时此刻,阿谣幡然醒悟。
他喜欢的是她那双与秦宜然相像的眼睛,喜欢的是她的乖巧听话。
不是她整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阿谣下意识想离身边这个男人远一点。
可是还没等她动,他终于想起了她,将身上的猫儿放下,转而将她打横抱起,直走到桌前坐下。
男人在桌前坐定,轻巧地将阿谣笼在怀中,然后慢条斯理扯了扯袖口,然后提筷、夹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端的是一个矜贵儒雅。
精致的菜品被夹到阿谣嘴边的时候,她仍旧没说话,只将头别到一边。
裴承翊这回难得好脾气,轻抚抚她的背:
“吃一点,莫要饿坏了。”
他的声音低低,气息喷薄在她耳边,温热轻痒。
像是猫儿用满头软毛蹭着她的耳畔。
好痒。
从前红罗帐中,他也会这样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唇舌轻咬她的耳垂。
勾起无限遐想。
可是阿谣今日,却只觉得眼眶发涩。
男人将她眼眶红红看在眼里。
须臾,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问:
“委屈了?”
阿谣像是嗓子眼儿里卡了鱼刺,又疼又硌。
难受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他还在温声哄着她:
“今日是孤不对,莫要委屈了,嗯?”
还是像在哄一只猫儿。
不过这一回,阿谣终于肯抬头看他。一双漂亮的小狐狸眼殷红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