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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止镇国公府,我可听说,顾状元也往这里来过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李长姝的火气又被挑了上来。
  到手的银子都飞了。
  当时她以为陆晚晚是一般乡下姑娘,好拿捏,跟顾夫人拍胸脯保证过的,肯定会让人点头答应。
  谁知道,她非但不答应,连人的面也不来见。
  她原本打算好了,只要陆晚晚点头,她说烂一张嘴也会让陆建章同意。
  于是这般,顾夫人也被她得罪了。
  “我听说,最近成平王家那世子对你家大小姐也颇有意思。”清平伯府夫人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他为了搏你家这位大小姐一笑,大手一挥,送了间脂粉铺给她呢。”
  “还有这事?”李长姝觉得不可思议,府上也没人提这事,她不知真假。
  清平伯夫人道:“前两天脂粉铺小厮上我家送脂粉,跟我那丫鬟说的,想来假不了。”
  “成平王世子?”李长姝拧了拧眉:“就是……那个……”
  言及此处,余下的话她便不好说了。
  她打了个哆嗦:“玩牌玩牌,不说她了。”
  ————
  她们说者无心,过路的香棋却听了进去。
  香棋匆匆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陈柳霜和陆锦云。
  陆建章并未声张,因为陆晚晚和宋时青往来还没定数,万一传到镇国公耳里,平白惹他不快。最好的法子是暗度陈仓,让陆晚晚一面同镇国公府往来,一面吊着宋时青。
  谁先提亲,陆晚晚便归谁。
  这是他打的如意算盘,两手准备,妥帖。
  陆锦云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比起陆晚晚嫁进镇国公府带给她的恐惧,陆晚晚跟了宋时青简直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宋时青名声不好,尤其是他对待女人的名声。
  前年花楼里有名花魁,生得极美,顾盼生姿,婀娜动人。
  宋时青花了大价钱将她买回去。
  不过三天,就从成平王府后门抬了出去。
  身上青痕遍布,竟没有一块肌肤未沾染痕迹。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双腿间撕裂得血肉模糊。
  王府家丁将她扔去乱葬岗。
  几天后一群乞丐竟从她下身扒拉出无数珍宝。
  金银玉器等各类玩物。
  上等的东珠,就扒出了好几颗。
  她死前该是如何绝望?
  无人能想象。
  陆晚晚被这种人看上,还能落个什么下场?
  陆锦云兴奋异常,对陈柳霜说:“母亲,咱们的机会来了,想办法让陆晚晚嫁给宋时青,我们就能借他的手除掉她。”
  陈柳霜比她淡定多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已没了和陆晚晚玩心机的兴趣。
  陆晚晚已将窗户纸捅破,她们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唯一永绝后患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消失。
  陆晚晚运气好,说不定就算跟了宋时青还有转机。
  事已至此,她知道,寄希望于别人不如牢牢把握机会。
  她说:“锦儿,以后你不许再打听陆晚晚的事情,也不要再贸然出手,我有办法收拾她。”
  “可是!”她心有不甘,不能手撕陆晚晚,她心里觉得不痛快。
  “锦儿,你还想嫁给宁蕴吗?还想做侯夫人吗?是报复陆晚晚痛快还是你的荣华重要?”
  陆锦云语塞。
  比起她的富贵和未来,陆晚晚算什么东西。
  她眼神软了下去,委委屈屈地呢喃了声:“母亲~”
  陈柳霜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风风光光地嫁进宁家。”
  陆锦云只好咬牙答应。
  ————
  陆晚晚先去招提寺拜了岑思莞的牌位,然后顺道去了观音庙。
  十五过后,老夫人就到观音庙清修,至今已半月。
  陆晚晚探望她不假,顺便还要做一件事——宁夫人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观音庙礼佛。
  陆晚晚有事找她。
  去了观音庙,遣人通传。
  沙弥尼答复她:“陆老菩萨在辨经阁,请你去。”
  陆晚晚福礼:“多谢师父。”
  观音庙上辨经阁的道路两旁中满了青松翠竹,风一过,吹得松针竹叶沙沙作响。
  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也发出沙沙声响,彼此相应。
  到了辨经阁,里头却不止陆老夫人一人,宁夫人正巧进庙礼佛,碰到老夫人,便闲聊了几句。
  宁夫人虽不喜陆锦云,但对待老夫人却格外敬重。
  老夫人以前只是乡下农妇,贵子高迁,得进京城,身上却丝毫没有乡下人的粗俗和鄙陋,反倒常年礼佛,因而佛法精妙,心境平和,宁夫人每次来都会同她沟通佛法。
  这一次也不例外。
  陆晚晚进了辨经阁,上前行礼:“孙女儿晚晚、倩云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康宁。”
  又回头跟宁夫人见礼:“宁夫人康安。”
  “过来坐吧。”老夫人招呼她:“今日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陆晚晚莞尔一笑:“祖母潜心佛法,离家已有半月,孙女挂念祖母,特来看看。”
  说罢,她令月绣取来篮子,从中拿出几样东西。
  “这是今日来时,倩云见街边有卖芙蓉糕的,催着让我给祖母带些来。”
  陆倩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个大姐姐总是这样,总是以她的名义讨好祖母。
  陆晚晚扭头满是歉意地对宁夫人说:“晚晚不知夫人在此,这是我做的莲茸甘露酥,还望夫人不嫌弃。”
  陆晚晚记得宁夫人最爱莲茸甘露酥,她早有准备。
  宁夫人推道:“我尚未为你准备礼物,倒收受你的东西。”
  她面容和蔼,语调祥和。
  倒让陆晚晚回想起上一世和她的婆媳情分。
  那时自己待她好,她待自己也好。
  只可惜,缘分太浅,她们互相陪伴了七年,许氏便撒手人寰。
  她心口隐隐有些酸涩。但很快,她便想通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就是如此吗?你陪我一程,我陪你一段,早晚都得分道扬镳。
  她和许氏的缘分早在她辞世的那一刻便到尽头了。
  往事在后,人往前走,再好的东西都得放下,否则如何腾空双手拥抱更美好的东西?
  收回心绪,她盈盈一笑:“夫人是长辈,后辈孝敬长辈,是我应该做的。”
  她语气真诚,挑不出毛病,宁夫人便收下东西了。
  老夫人笑道:“你有心了,家中一切可好?”
  “一切安好,来前父亲和几位姨娘让我代他们问好。”陆晚晚老老实实地回答。
  几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陆晚晚刻意周旋,谈的都是佛法雅事,虚心求教,宁夫人和老夫人便指点她一二,相谈甚欢。
  傍晚时分,宁夫人的丫鬟来请她:“夫人,公子已经在山门外来接你了。”
  “这孩子,都让他别来,他还是跟了来。”宁夫人虽是抱怨,嘴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了。
  陆晚晚知道,宁夫人一向对宁蕴寄予厚望,她十分疼爱这个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她得知宁蕴和陆锦云私通后一蹶不振,病入膏肓的原因。
  宁蕴让她失望了,失望得近乎心灰意冷。
  她信奉佛道,却培养出一个品行不端的儿子。
  她自认无缘往生极乐。
  忧愤而亡。
  老夫人道:“时辰不早了,晚晚你也回去吧。”
  “不若晚晚跟我一起走,天快黑了,也好有个照应。”宁夫人邀请道。
  陆晚晚摇了摇头:“我再陪祖母说会儿话,既是小侯爷来接,夫人便先去吧,莫让小侯爷等着急。”
  宁夫人不好再请,便起身告辞。
  她渐行渐远,身影消失不见,老夫人这才叹了口气:“你哪是想跟我老婆子说话,是怕和宁夫人一起走,你二妹妹知道又要发难,是不是?”
  是,也不是。
  她不是怕陆锦云发难,而是还不想让她发难。
  再则,宁夫人为人如兰,孤寂盛开,不好与人为伍,相识不久便主动攀附,反会令她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