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并交流到现在,唐奇已经完全习惯了图姆的风格。
或者说,整个“我们是光”家族,应该都是这样的存在。
祂们或许真的永远不会死亡,所以对于任何所谓的对决、胜负也完全不在意,祂们完全专注于自己,专注于传播祂们所拥有的东西。
奥涅普罗拉传播美梦,凯伦崔尔是宁静,乌奥丁格传播快乐……而眼前的图姆,尽管祂的权柄之中有“命运”,但唐奇完全看不出祂在使用它,或者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非力量使用方式。
从图姆的讲述中,唐奇大概明白命运婊很久前就盯上了“我们是光”家族。
“小时候的命运婊拥有的‘命运’权柄,已经超过图姆,所以过去的对决,图姆始终处于下风……又或者图姆其实有反抗之力,比如召回祂赐予给其他神灵的权柄,又或者家族全员聚集,发起对命运女神的战争。”
“以祂们能击败成就主宰的克诺萨厄斯这战绩来看,即便无法击败命运婊,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但图姆没有这么做,祂在遵循命运?或是别的什么?”
“未来的结局,几乎可以预见了,即便我真的介入战争,全力帮助我们是光家族,也不可能击败命运婊”
“祂拥有很大份额的命运权柄,祂如今的力量完全凌驾于寻常的主宰之上,祂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祂只是进行操控,便足以将我们是光家族全员杀死……”
唐奇脑海中的猜测还未完结,正一颗一颗,磕着自制糖果的图姆,忽而又开口。
祂吐出的话,听来让人觉得诡异又无法理解。
“是的,你所预想的,将在未来成为现实。”
“我们是光,我们将全员陨落,包括我在内。”
“谁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这是注定的命运,我们唯有接受它。”
说完这三句,图姆又剥开一颗糖丢进口中。
刚品尝,就忍不住大声喝彩道:“哈,是爱与死亡糖,珀尔塞福涅培育的石榴真是太甜了,下次可以提高比例。”
图姆吃着糖,唐奇则因为祂吐出的这无比坦然的话,陷入疑惑。
他原本的想法,是用自己的方式,介入这场战争,对“我们是光”家族提供帮助。
或许无法完全左右战争的结局,但唐奇认为他的力量能改变一些东西。
但现在,似乎一切没有了意义。
“如果家族全员必将陨落,而且祂们也都接受了这一点,那我似乎也没有介入战争的理由。”
一念及此,唐奇无比罕见的,生出了放弃的想法。
对于一件注定会发生的,正在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甚至连经历者都安然接受的事,失去参与的欲望,这是无比正常且合理的决定。
唐奇在思索时,图姆还在磕着糖,不时进行喝彩。
祂没有再说什么,继续解答疑惑,或是向唐奇请求帮助,都没有。
眼看着唐奇即将做出决断,突兀的这一刻,唐奇的本体,目光从无垠神秘抽回,他看向自己,也看向自己主宰的梦幻国度。
与过去,有着明显区别的国度。
它无比庞大、复杂,充斥着幻想、生命、灵魂、真理、秩序……等神性力量的磷光闪烁着,不断膨胀、成长的梦幻国度,无比宁静的,收容着亿万生灵,伫立在无垠神秘之中。
唐奇心灵深处,忽而想起许久前,他被“命运女神”所玩弄时。
朝着他跌跌撞撞而来的“戴安娜”,纯洁的幼神,对她的父神有着非凡期许。
“善良仁慈的梦幻主宰,迷途与堕落者的庇护神,无垠神秘中的灯塔,带来安宁、静谧与美梦的智者……”
仿佛梦呓般的呢喃,响起在他心底。
一种无比奇妙的“悸动”,席卷了他的灵魂。
他回头注视自我,虽然他对于自己未来的道路,已有明确的规划,也正在循着路径而前进。
但唐奇也明白,他始终被“追赶”着。
追赶他,让他无法停歇下来的,是光明主宰,是起源黑泥,是命运婊,是未来更多的敌人。
尽管他拥有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依仗着“万物通晓”的存在,又或是小心谨慎的处事方式,始终没有吃过大亏,成长速度远超无垠神秘中其他的万灵。
但唐奇自己知晓,他仍旧有一丝迷茫。
不是道路,而是自我。
这一刻,唐奇忽然注视自己,在那悸动中,他忽而低声自语道:“我还不能拥有这些尊名,我不是主宰,也不是神,但我可以带来一些改变。”
“无垠神秘,也是属于我的世界。”
呢喃声音中,唐奇忽而露出灿烂笑意。
他做出了决定,完全不合理,也一点不像智者会做出的决定。
同一时刻,轮椅上图姆那标志性的笑声再度响起。
“哟吼吼……这是一颗宁静糖,凯伦崔尔神国中出产的露水真是太清甜了,我的灵魂仿佛被宁静所拥抱。”
感叹喝彩之后,图姆重新看向唐奇。
祂的眼眸内,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
“仁慈博爱的贤者,谢谢您向我证明了,凯伦崔尔的目光永远是正确的。”
“我们是光家族,无比荣幸,拥有了一位新的朋友。”
难得正经起来的图姆,却收到了唐奇一道白眼。
此刻他自然反应过来了,这个喜欢恶作剧的老头又一次这么做了。
当然,唐奇仍旧不反感,正相反他很喜欢。
唐奇心底,重新进行思考:“毫无疑问,不管【我们是光】家族是否会全员陨落,祂们都进行了反抗,用祂们自己的方式。”
“或许凯伦崔尔赠予我‘宁静’与‘自然’权柄,或许图姆邀请我来这里……都算是祂们的反抗,还不被命运婊所知的反抗。”
这念头刚腾起,玩具屋再度震颤起来。
“轰隆隆”
熟悉的动静,熟悉的门户。
第二次,或者说唐奇前来之后目睹的第二次。
那缩小版的“婊子”冲出,延续着之前的画面,对玩具屋内的一切进行着破坏。
图姆那无奈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不要介意,这是和那位女士对抗之后,小小的副作用,每隔十分钟,非常不可爱的,小时候的女士就会来捣乱……你看你看,她真的超凶,她休想吃到图姆的自制糖果,哇啦啦啦。”
“哟吼吼,这次是快乐糖,它的配方无比简单,高浓度的【可口快乐水】,当然也有其他的快乐水,但不行,唯有产自乌奥丁格神国的可口快乐水才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唐奇看着命运婊的表演,听着图姆的赞颂。
忽而想到什么,跳跃性的问道:“你们全员陨落……是一个开始?还是结束?”
“开始!”
没有任何延迟,唐奇收到了图姆给出的答案。
而此时,将玩具屋破坏殆尽,似乎真的因为没吃到糖而暴怒的的小婊子,再度来到轮椅之前挥舞起了匕首。
唐奇似也习惯了,他还在思考那两个字。
“战力能比拟‘主宰级’存在的我们是光家族全员陨落,竟然也只是一个开始。”
“这意味着,命运婊的谋划,有着暂时无法想象,无法知晓的跨度,未来将席卷更多的万灵,更多的棋子……?”
“我还有时间!”
“莎莉,也还有时间。”
……
思索间,唐奇看着好似平静接受一切的图姆。
沉吟了片刻,没有向图姆询问命运婊的最终目的,那已经无比明显了。
也没有询问是否要进行合作,不需要问便有着答案。
祂们是光,祂们有着自己的闪烁,与落幕方式。
唐奇只是环视了一圈正在被修复的玩具屋,目光在那奇物【我的世界】短暂停留,而后他笑着问道:
“在你陨落之后,需要我的帮助么。”
“有时候,我也会客串一下礼物转赠员。”
他的话音刚落下,无比突兀的,唐奇眼前一花。
原本坐在轮椅之上,让人理所当然的认为祂是“残缺人类形态”的图姆,猛地双腿站立,身手敏捷的蹿了过来。
热情无比的抱住唐奇,那熟悉的,恶作剧成功之后的笑声响彻玩具屋。
同时,他还不忘记坐实唐奇的“要求”。
“哟吼吼……您真是一位慷慨、智慧的贤者,既然您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有趣的图姆永远不会拒绝朋友。”
“那么,请收下我的手杖,这些有趣的、可爱的小宝贝们,就全都拜托你了。”
唐奇还没有从“轮椅老头起身行走”这个恶作剧中醒过来,手中突兀被塞入一根色彩斑斓,闪烁着强烈神性气息的手杖。
那恶劣无比的老头,转身便搂着大堆玩具往唐奇怀里塞。
小山般的玩具,差点淹没了唐奇。
也便是这一时刻,不等他去注视那被塞过来的神物手杖,他的眼眸先流淌过去一道强烈碎片。
“……你已获赠神性实物【图姆的玩具屋】!”
“获得所有权的同时,你将承担相应义务,玩具屋内已被预订主人的玩具奇物共计……你必须承接转送服务!”
无比长,不断跳动的数字,直接晃得唐奇仿佛要出现眩晕迹象。
ps:三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