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屋里暖如春日,陈钰鹿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这个男人,脸上微微笑着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个翩翩如玉的正人君子,可背地里的坏点子多着呢,活脱脱一个流氓!
陈钰鹿甚至已经可以想到沈津风口中所说的那个“收拾”是怎么样一个收拾法了,一想到自己真的有可能被他收拾的下不来床,陈钰鹿第一次觉得待在医院继续生病也挺好。
“为什么要收拾我呀?”陈钰鹿决定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才行,“我又没做错什么,相反我不浪费粮食,难道你不应该表扬奖励我?”
在沈津风面前敢把黑说成白的人,大概就只有陈钰鹿一个了。
沈津风离陈钰鹿很近,几乎是凑到了他跟前,他身上独有的古龙水响起令陈钰鹿无比着迷,因此他笑起来时呼出的气息飘到了她的面前,瞬间野火燎原。
“所以我不是奖励你好好休息了吗?”沈津风把脑袋抵过去,在她的唇边轻啄几下,每一下都很轻,但每一下都极具暗示性意味,吻罢还沉着声音问她,“你不喜欢这个奖励?”
沙沙哑哑的低音炮像是从扩音喇叭里发出的声响,震得陈钰鹿的心跳都与之产生了共鸣。
她的心慌慌的,不是因为沈津风所谓的奖励或者看似奖励实则是惩罚的话,而是因为他那低沉的声线带来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你、你再说一遍好不好?”陈钰鹿的智商大概也被拿走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斗着胆子要求。
沈津风也是无语,同时又觉得他的鹿鹿可真可爱。
“你想听什么呢?”沈津风压着嗓音,重复着刚才的语调和声线,性感的声音把陈钰鹿的耳朵占得满满当当。
陈钰鹿这个时候还敢有什么要求?其实沈津风平时的声音已经很好听了,但他威胁人时的声音却格外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就好像是平日里见惯了满盈亏损的月亮,所以才会对难得一见的超级月亮感到着迷期待,因为难得,所以珍惜。
“你、你给我念首诗吧!”陈钰鹿缩回床上躺好,还不等沈津风答应与否就已经做好了听他念诗的准备。
他现在这种嗓音很适合念诗呢!仿佛是夏日午后戏曲沉闷的一声惊雷,既让人醍醐,又闷又长的雷音摩擦起来,却又格外安眠。
陈钰鹿没有点具体是哪一首诗,毕竟无论沈津风念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她以为沈津风会准备一会儿,比如拿出手机搜索一下有什么适合当下的情诗,比如调出一首纯音乐当背景音乐。
可是这些陈钰鹿想的他全都没做,他从凳子移到了床边,牵着她的手,满眼快要溢出的含情脉脉。
“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常常想想你是多么美好,多么可爱。”沈津风唇齿轻启,眼中全是陈钰鹿诧异含羞的表情。
“但实际见了你面的时候,你比我想象的要美好得多可爱得多。你不能说我这是说谎,因为如果不然的话,我满可以仅仅像忆你自足,而不必那样渴望着想要看见你。”
陈钰鹿的脸蛋已经烧起来了,这个人怎么情诗情话张口就来?
她拉了拉沈津风的手,示意他快别说了,可沈津风却没有依她的意停下:“我找到了你,便像是找到了我真的自己。如果没有你,即使我爱了一百个人,或有一百个人爱我,我的灵魂也仍将永远彷徨着。”
沈津风牵起陈钰鹿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将永远永远多么多么的欢喜你。”
陈钰鹿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了,含在眼眶里的泪水里,映刻的全是她和沈津风共有的回忆。
就算有一百一千个人比沈津风好,但她只爱那个独一无二的沈津风。
“不要愁老之将至,”沈津风抬手,将陈钰鹿眼角的泪拭去,眼睛闪亮着像是两颗宝石,他微微笑着,保持着他低沉饱满的嗓音:“你老了一定狠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沈津风的声音也开始几度哽咽起来,九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经历了九年的变迁,可他对她的爱却历经九年风吹雨淋依旧未变。
因为他们都没变,所以爱也不会变。
“如果我们能获得长寿,等我们年老的时候,我愿和你卜邻而居,共度衰倦之年,此生之愿足矣。”他平淡却满怀深情的吐露表白:“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沈津风说了一大段让陈钰鹿动容的肺腑之言,等到念出最后一句,陈钰鹿才想起他这是在念诗而不是真的是他的内心独白。
但是那又怎样你?她能懂他就行了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背到的呀?”陈钰鹿揉了揉眼睛,把忍住没流出来的眼泪抹干净,问他。
她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他还真认真地想了想。
“大概高中的时候吧,”沈津风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那天老师提起过一次,回去我就把它记下来了。”
“那时候其实就想念给你听的,”沈津风垂眸,眼中仿佛是这九年来的孤独光景,略有些遗憾,但他依旧感念这九年时光交还给他的礼物:“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我相信有朝一日我总有机会念给你听。”
“因为这是我的真心话,”沈津风的眼中是即将迎来的久违春风,染绿了窗外的枝蔓嫩芽,捂暖了陈钰鹿的心,“也因为是真心话,所以每一句我都印在我的脑子里,就算过去再多年也不会忘记。”
高中时候吗?
陈钰鹿看着他,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害羞躲闪,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眼中似有星辰万千。
陈钰鹿想起了,好像是有那么一次,沈津风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不大对劲,陈钰鹿无论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那时候的陈家三个孩子,除开小两人十岁的小不点陈昱鸣以外,就算有陈钰鹿和沈津风两个大孩子,经济一般的陈家也只有一台可以供两人查资料的电脑。
因为陈妈相信沈津风比陈钰鹿更自律,所以把电脑安置在了沈津风的房间里,陈钰鹿想要用电脑,只能等沈津风用完再用,或者站在旁边看沈津风玩各种游戏。
陈钰鹿印象里,那一天沈津风怎么也不肯让她站在旁边,偷偷摸摸的好像在查些什么。
那时候的沈津风因为从小自己母亲的教育,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礼貌的绅士形象闻名整个年级,陈钰鹿也是第一次见他那么急躁,捂着电脑屏幕,把她赶出了书房。
可他越是遮遮掩掩,陈钰鹿越好奇他究竟在查些什么,可就算她后来偷偷摸摸地去查浏览记录,可上面全是她搜索的明星八卦的记录,沈津风一向小心翼翼。
可惜后来时间减长,她渐渐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忘记了沈津风偷偷摸摸地搜了些什么,忘记了问他是不是悄悄看小黄片来着,忘记了他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她忘记好久了。
不过也许就是那一天,他在唯一可以查到资料的电脑上,搜下那篇朱生豪写给宋清如的情书,然后一直记到今天,在这样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里,念给她听,让她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意。
“那我知道了。”陈钰鹿捂着嘴笑,但满满的幸福感却从捂着嘴的手缝里悄悄跑了出来。
她的眉眼弯弯,比月亮更美,眼神闪闪,比远星更闪亮。
“知道什么?”沈津风用额头抵着她的,眼中倒映的全是她的身影,“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不让你进我的房间了?”
“我知道了!”陈钰鹿突然笑出了声,他们竟然想到一处去了,“我才知道,不过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呀?之前那么多年里都没有察觉出周普话里面的破绽,现在也是都过了这么多年才又记起当初你的不对劲,我真是太笨了。”
沈津风说才没有,“你一直都很聪明,无论是在接人待物上,你都有你自己坚持的善良和坚守的底线,这很好。”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让她别垮着脸笑一笑,“不过你站在我旁边的话,对比起来大概真的很笨了。”
“喂!”陈钰鹿打开他的手,“沈津风!你信不信我锤爆你的脑袋!”
陈钰鹿举着拳头威胁他让他好好说,想清楚再说,这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了一阵拍手叫好声,“锤!我帮你!”
这么幸灾乐祸的声音,沈津风想不到除了颜思珑还能有谁,回头一望,果然是颜思珑站在门边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差拿桶爆米花站在旁边看了。
“你不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的吗?”沈津风咬牙切齿,真是后悔把她叫来。
“我敲了啊!”颜思珑抱着一大袋零食走进来,随手扔了一包薯片到陈钰鹿手里,差点没把沈津风的脸给打毁容了,“你们两调情调的太专注了,我敲了好几下没人回应,我还以为我学姐出事了呢,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大型撒狗粮现场,你们真是够了,这是在医院!我真想往你们两身上喷消毒水。”
这、这也太狠了。
陈钰鹿抱着薯片的手越收越紧,一边警惕着颜思珑真的这么做,一边和沈津风进行着拉锯战。
拉锯什么,当然是手里的薯片了,照沈津风抢的这个力度来看,陈钰鹿觉得自己估计是吃不成了。
“喂!”颜思珑收到陈钰鹿求助的眼神,走过来照着沈津风的手就是狠狠一拍,“你找我来干什么?”
颜思珑这一拍的手劲可不小,沈津风疼得缩回了手,手背上瞬间显出了五根手指印。
他甩了甩手,瞪着颜思珑,“你学姐住院了,你不能来陪陪她?”沈津风死抓着这一点不肯放过颜思珑,“你学姐住院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呢?你不是最喜欢你的学姐了吗?”
说什么最喜欢?虚假!
沈津风好像一个以为自己在拌嘴上成为赢家的小孩子,洋洋得意地在陈钰鹿面前邀功,颜思珑懒得理他,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意料之中的事,学姐和你在一起之后进了多少次医院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还好意思说我。”
虽然对于两人的拌嘴陈钰鹿也已经司空见惯了,但由于是沈津风第一次落了下风,陈钰鹿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津风回头,用一种“你怎么不帮我还笑”的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陈钰鹿赶紧收回笑容,咬着嘴唇死死忍着,拉过怒气满满的颜思珑,劝着她:“你别怪他,这次不关他的事。”
那就是说之前那几次都是因为他了?
沈津风的眼神更加幽怨了,怎么还是把锅甩到了他身上呢?可不带这么劝人的!
不过陈钰鹿是了解颜思珑的,只要承认了她就不会想要争个高低输赢了,这个姑娘被自己的妈妈压制久了,唯一一点心愿就是别人能够顺服她,哪怕不是真心的都行。
陈钰鹿给沈津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转而就开始转移起颜思珑的注意力来。
“正好你来了,”陈钰鹿把颜思珑拉了过来,指着满桌子的豪华盛宴,“我被人忌口不许吃这些东西,你就别浪费啦。”
美食当前,颜思珑可以暂时不计较任何事,赶紧坐下来,挽起袖子就拿起了陈钰鹿最馋的炸鸡啃了一口。
虽然已经有些凉了,但依旧汁水饱满,鲜嫩可口,颜思珑的大型吃播秀现在正式开始!
“最近工作室情况怎么样了?”陈钰鹿看着颜思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她:“秦簌……最近应该没有再找你们麻烦了吧?”
“没了没了,”颜思珑满嘴都是香香的鸡腿肉,口齿不清地说:“有我学姐夫在,他不敢的。”
上次被罚签了五百张签名,颜思珑一想到他那张臭气熏人但又敢怒不敢言的脸就莫名觉得很爽。
“这可不关我的事,”沈津风摆手否认,“你自己的本事自己收好,这可就别往我身上推了。”
“什么意思?”陈钰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笨吧,什么都不知道。
“意思就是——精忠言不如枕旁风,我的话哪里比得上你学妹的话管用。”